偏不入中宮 第一百二十五章宮中秘事

“母妃，蔬果摘回來了。”李稷邁步進(jìn)屋，手中提著滿滿一籃蔬果，嘴角微揚，含笑道：“在說什么體己話呢，卻把兒臣支開。”

“女人家說話，可是你聽的。”太妃嗔怒道，看過去的目光卻是慈愛溫暖的，一面起身，將蔬果提進(jìn)側(cè)屋廚房。

屋內(nèi)只剩下桃花與李稷兩人，她垂首不敢迎視他墨玉般清明的目光，握緊手指站起身，鼓足勇氣抬頭看他道：“我有話同你說。”

“怎么……”李稷見桃花眉目間神色沉肅，也是收了笑意。

“你隨我來。”她起身往屋外走去。

已是秋涼，屋外綠竹卻還碧翠可人，隨風(fēng)微漾，身后是李毓輕淺的腳步聲。

桃花深吸口氣，回身看他，正欲開口，卻隱約聽見說話之聲。放眼望去，卻是兩個太監(jiān)蹲在竹林西側(cè)撒尿，不由回身欲走遠(yuǎn)一些，卻聽他們說道：“這皇宮內(nèi)院的事是越來越說不清了，你說這皇上放著漂亮可人的蓮美人不喜歡，倒為著一個臉上破了相的丫頭神魂顛倒，弄的舊疾復(fù)發(fā)，飲食不進(jìn)。”

桃花像是不期然的被毒針扎住，動彈不得，李華……李華……心中反復(fù)嘆息，抬頭卻遇上李稷清明如玉的目光，眉目間隱著一絲沉郁。

桃花深吸口氣，壓下心底的驚痛，勉力扯了抹微笑。

“這算什么，我見過更懸的。前監(jiān)察御史陸辛記得么？出事之前被皇上叫進(jìn)宮來喝茶，中途小解，像是聽見什么聲音，趴在賢雅樓窗格處看了眼，接著便臉色慘白，連圣面都不謀匆匆回家了，沒出一月便出了事。那條道我也走過，也是見鬼，有時竟聽得見男女的嬉笑聲，那聲音，遠(yuǎn)遠(yuǎn)聽著竟像是太后娘娘和太傅黃佩。”

“噓，你不要命了么……”

一根養(yǎng)了三寸長的指甲齊根折斷，指尖汩汩冒血，桃花卻是絲毫不覺疼痛。爹之死竟是因了這個，因了撞破這宮緯之內(nèi)不能見光的丑事，以至負(fù)了謀命貪污的罪名慘死于午門，何等的荒唐。

她冷笑出聲，卻是腳下虛浮站立不穩(wěn)，連著嘴唇都微微顫抖起來，肩膀被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握住。

她抬頭望向李稷，他也是神色劇變，一臉震驚，眉目緊擰似強(qiáng)自令自己鎮(zhèn)定下來，深吸口氣，看著她道：“先別亂了陣腳，只是太監(jiān)口中言詞，未必可信。”

“未必可信？”桃花倒退一步，微微冷笑，心中卻是苦澀難言，“那你告訴我，黃佩他為何要謀害我爹？”

“此事確有可疑，不過……未明真相之前，不能妄下斷言，我們想辦法令此事水落石出。”他握住她的手緩緩道。

“如何水落石出？”

“這個……”李稷眸光一轉(zhuǎn)，眼底墨色越發(fā)濃郁起來。

宮中傳出流言，太后娘娘入秋以來感染了風(fēng)寒，病勢沉重，一直未見好轉(zhuǎn)，宮中太醫(yī)束手無策，已向民間大夫征起了偏方。

李稷站在古柏樹下習(xí)劍，劍光橫轉(zhuǎn)劈殺，逼的落葉四揚，卻是無法近身半步。

桃花端了茶水，趁他小憩之時遞給他，心中總是有些不安，開口道：“你安插之人可是穩(wěn)妥？”

“你放心，那人是個周密之人，況且下的藥物只會令人看起來病弱，不會真正傷及肌理。”

“如此便好。”桃花心下稍安，緩緩點頭，復(fù)又問：“我們何時出發(fā)？”

李稷不語，劍身閃電般刺出，破開一片萎黃的枯葉，沉聲道：“今夜。”

心中忐忑，終是無言，只望了眼逐漸昏沉下去的天色。

夜幕黑沉，只余下幾點微弱的星光，瓦片破開處，只見太后在云紋縷金床帳內(nèi)合目而睡。她雖是形容憔悴，卻仍俺不住眉目間那一抹旖旎的明艷之色。

已是夜深了，寢房內(nèi)卻仍是毫無動靜，桃花微有些擔(dān)擾，不禁望了眼身側(cè)的李稷，只見他眉目緊鎖，只靜靜查看著房內(nèi)動靜。

房門有吱嗄的開合聲響，進(jìn)來一個太監(jiān)，頭面低垂，卻是步履輕盈，身姿高潔。一側(cè)守夜的宮女見了此人，躬身退了下去。

桃花攥緊手指，心跳如擂鼓一般。

見房內(nèi)已無旁人，那人便挺直了身板，頭目微抬，露出緊抿的嘴角，一雙冷厲如刀鋒般的眼睛此時滿含憔急與擔(dān)憂。不是黃佩卻又是誰？

桃花牙關(guān)緊咬，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李稷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卻也是目色沉沉隱著一絲不易查覺的怒意。

“雅兒……雅兒……”黃佩走至床帳處，握了太后的手輕喚。

太后緩緩睜開眼睛，見了黃佩卻是一驚，掙扎著坐起身，一面四下看了看，輕咳道：“你如何來了？”

“你別管這個，你身子如何？”

“無妨，”太后搖頭，復(fù)又攥著他的手道：“你快走，深更半夜的，如何能來這，宮里眼目眾多，豈是防的住的？”

“既來了，我便不打算走了，放心，人我都支開了。”黃佩輕聲道，伸手?jǐn)堊√蟮募纭?p/> 太后倚在他的懷中，沉沉嘆了口氣，半合著眼睛，緩聲道：“華兒這孩子如今是越發(fā)不成器了，為著一個宮女弄成這樣，身子這樣的虛，長此下去可如何是好？怪我當(dāng)初，若不是因我不想留下他服了藥，如何會落下這病根。”

“總是胡思亂想，華兒只是一時被迷惑，再有些時日便好了。”黃佩拍著她的肩暖聲道，“再說了，我們的孩子，豈有差的？”

只聽得這一句話，桃花一顆心沉沉墜了下去，張了嘴幾欲驚呼出聲，卻被李稷死死捂住。他合上瓦片，攬著桃花自房檐上躍了下來。

桃花腳步虛浮，映著微弱的星光，李稷一張堅毅清明的臉也是慘白如斯，兩人皆一語不發(fā)。

他只攬著桃花急步往宮門走去，身上穿的是太監(jiān)服飾，李稷掏出腰牌，宮門處兵衛(wèi)收了撂擋的兵刃。他們自側(cè)門急步而出，坐上宮外備好的馬車，朝著稷王府急馳。

李稷緊抿嘴角，眉目間神色冷如霜雪，側(cè)身一拳朝車上的杌凳重?fù)舳ィ@的馬兒揚啼嘶鳴。他俯首，冷笑出聲，“我李家的江山竟被一個野種坐擁了十二年……想來真是可笑。”“杰眾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