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丈夫 第1897章 盛世來了

在丟失了幽燕之地后，失去了屏障的開封府并不適合當(dāng)做京城。

據(jù)聞當(dāng)年的太祖皇帝把京城放在開封也只是權(quán)宜之計(jì)，就等著局勢穩(wěn)定之后再搬遷。

可一拖二拖的，最終這事兒就黃了。

于是當(dāng)遼軍大舉入侵時，真宗皇帝被嚇壞了，一群臣子也被嚇壞了，都想趕緊卷起包袱跑路，去南方建立小朝廷。

幸而寇準(zhǔn)出手挽救了大宋的國運(yùn)。

澶淵之盟后，每次遼軍屯兵北方發(fā)出威脅時，東京城內(nèi)都會人心惶惶。

敵軍從北方可以一路橫掃過來，而大宋有什么可以作為倚仗？

只是一些水田溝渠河流……以及樹林。

而到了后期，大宋唯一的倚仗就是天靈蓋。

金軍有狼牙棒，咱們有天靈蓋。

這種絕望的自嘲被記錄了下來，后人見了不禁覺得好笑，以為是開玩笑。

天靈蓋拿去擋狼牙棒？哈哈哈哈！

可這就是現(xiàn)實(shí)。

所以整個北方的軍民，包括開封府的軍民，對于遼國這個龐然大物真的是畏懼到了極點(diǎn)。

“此次北征，官家竟然親征，隨行還帶著文相和富相，沈安那個攪屎棍也跟著去了。”

御史臺里，呂誨依舊是斗志滿滿。

“為了此次北征，三司如今花費(fèi)了無數(shù)錢糧，若是此戰(zhàn)不能滅了遼國，隨后就得等幾年才能再度征伐，官家定然會面子上過不去。

所以都記住了，回頭彈劾韓琦等人，說是他們蠱惑官家北征……如此官家也有個發(fā)泄的地方。”

幾個御史點(diǎn)頭。

“看看吧。”呂誨瞇眼道：“司馬光在求去，說是想去洛陽修書，修什么……歷代得失。名頭不小，可殿下是怎么說的？”

他冷笑道：“殿下說此等編書浩大，錢糧倒是不擔(dān)心，可唯一的顧慮就是……司馬諫院痛恨新政，如何能把歷代的得失公允的描述出來。”

呂誨搖頭，“沈安說過，史書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某深以為然，這等書，新黨不會留給我們?nèi)ゾ帉懀ㄈ皇亲约簞邮郑绱司湍芡ㄟ^褒貶人物來激勵新政，為新政正名。”

幾個御史不禁苦笑了起來。

“沈家的當(dāng)家娘子說了，沈家也會出錢請人編書，卻是編什么……范文正公生平。”

呂誨一拍桌子，怒道：“這是要打誰的臉？楊卓雪那個瘋女人，這是要成為眾矢之的嗎？”

范文正當(dāng)年推行新政得罪了無數(shù)人，身后名也難免被人那個啥。

現(xiàn)在楊卓雪聽聞司馬光要編寫什么書，馬上就跳了出來，用這個來回?fù)簟?p/> “那楊卓雪還說什么……當(dāng)時大宋岌岌可危，可士大夫們卻視而不見，先帝振臂一呼，范文正果敢出手……只是力有未逮，最后被那些士大夫們給陷害了。”

“操蛋！胡言亂語！”呂誨漲紅著臉道：“誰害范仲淹了？這是污蔑！這定然是包拯的吩咐！無恥！”

那個御史繼續(xù)說道：“楊卓雪說范文正當(dāng)年黯然去了地方，郁郁而終。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就此成為絕響，有的只是蠅營狗茍，上下其手……”

沈家，楊卓雪在交代。

“官人在去北征之前就說過，要尋機(jī)為范公重新立傳，別人不弄，咱們家來弄，公平公允就是了。”

莊老實(shí)一臉糾結(jié)的道：“范文正可是有子孫在世的，譬如說范純?nèi)省！?p/> 楊卓雪皺眉道：“范純?nèi)誓顷囎舆€跟著那群人彈劾新政，怎么寫？不實(shí)在。”

“娘！”

芋頭來了，如今他看著小大人般的規(guī)矩，行禮后說道：“娘，毛豆在嚎哭。”

“為何？”提起小兒子楊卓雪就滿頭黑線。

“姑姑不答應(yīng)帶他出去玩耍，他就滿地打滾。”

老娘真是前生作孽，這輩子才生了這兩個討債的。

楊卓雪看著大兒子，“先前去干嘛了？”

芋頭說道：“孩兒……只是去轉(zhuǎn)了轉(zhuǎn)。”

楊卓雪嗯了一聲，“別再上房了，否則等你爹爹回來收拾你。”

“好。”芋頭出去了，隨后從圍墻處悄然翻了出去。

他順著榆林巷往外走，一路溜達(dá)到了暗香。

“大衙內(nèi)來了！”

伙計(jì)笑瞇瞇的出迎。

芋頭點(diǎn)頭，問道：“今日可有爹爹的消息？”

沈安有什么書信會直接寄來暗香這邊，讓這邊先查驗(yàn)一番安全，若是正常再送到沈家去。

這次北征若是勝利，對于舊黨而言就是毀滅性的打擊，所以沈安很是謹(jǐn)慎。

王天德出來了，笑道：“書信還沒來，不過大衙內(nèi)放心，有邙山軍跟著，安北出不了事。”

“陛下回京了，陛下回京！”

外面突然嘈雜了起來。

芋頭出去一看，就見許多人在往北邊跑。

他不由自主的跟著出去，隨即匯聚在了人流中。

“大衙內(nèi)！大衙內(nèi)！”

王天德慌了，趕緊招呼伙計(jì)追去，“趕緊去照看。”

芋頭若是出事，他覺得汴梁怕是要地龍翻身了。

伙計(jì)指著后面說道：“員外，有鄉(xiāng)兵跟著呢！”

王天德踮腳看去，果然看到兩個男子一左一右的夾住了芋頭，芋頭指著前方，兩個男子提溜著他過去。

“安北那頭老狐貍，哪怕是去北征了，依舊布下了手段，誰敢出手，回頭就等著斷腿吧。”

城外，趙頊帶著留守的群臣迎了過去。

大軍浩蕩而來，趙曙近前，趙頊行禮。

“遼國……滅了。”趙曙在極力裝作鎮(zhèn)定的模樣，可心中的歡喜卻再也忍不住了。

趙頊一怔，然后嘴角裂開，歡喜的道：“遼國滅了！”

城外全是軍民，聽到這話后，不禁就狂喜了起來。

“萬歲！”

無數(shù)人在歡呼。

等耶律洪基被帶上來時，氣氛瞬間直沖云霄。

“遼國滅了！遼國滅了！”

那些恐懼終究是遠(yuǎn)去了。

“陛下萬歲！”

那些軍民在瘋狂的歡呼著。

皇帝親征，大伙兒都有些擔(dān)心，但更多的是期待。

大伙兒都期待著皇帝能把遼國打趴下，但滅國終究只敢想。

現(xiàn)在耶律洪基就在那里，遼國真的沒了。

人群簇?fù)碇w曙等人入城。

歡呼聲傳到了宮中，曹太后丟下了手中的活計(jì)，一路到了前面。

高滔滔已經(jīng)盛裝在等候，見她來了，就笑道：“娘娘，官家回來了。說是大捷，已經(jīng)滅了遼國。”

“佛祖啊！”曹太后落淚了，她顫抖著，眨巴著眼睛，“先帝若是聽到了這個消息，還不知道會如何歡喜。”

趙禎并不喜歡和遼國的皇帝稱兄道弟，哪怕是什么叔侄也不樂意。

按照他私下的說法，那邊就是蠻夷，若非是打不過，他定然會親率大軍去滅了遼國。

可那只是說說罷了，大宋的情況誰不清楚？別說是滅了遼國，連西賊都打不過。

所以先帝的仁慈看著格外的讓人無奈。

可如今遼國竟然就沒了。

“萬歲！”

歡呼聲漸漸靠近。

宮中也沸騰了。

無數(shù)宮人不顧規(guī)矩來了。

前方只見一個身影飛速而來。

“好快！”

有人驚呼一聲，但更多的人在歡呼：“是陳都知來了！”

跟隨著趙曙北征的陳忠珩回來了。

宮中再次見識了陳忠珩速度，堪稱是快若閃電。

陳忠珩的臉黑了不少，他近前行禮，歡喜的道：“娘娘，圣人，官家和殿下來了。”

曹太后問道：“國舅呢？”

陳忠珩說道：“國舅跟著燕國公去打高麗人，如今怕是已經(jīng)在高麗了。”

曹太后心中一松，說道：“好，這才是將門本色。”

趙曙來了，近前后，他含笑道：“此次諸將士得力，祖宗庇佑，遼國……滅了。”

曹太后雙手合十，喃喃的道：“這個大宋……它真的起來了。”

高滔滔歡喜的和個少女似的，“官家，那大宋可是漢唐再現(xiàn)了！”

趙曙點(diǎn)頭，此刻的他很是自信的道：“是盛世，我這便去和祖宗說說。”

他第一次不是那么迫不及待的緩緩走去。

一路到了那個大殿前，他看看里面的牌位，然后走了進(jìn)去。

那些牌位默然。

“百年前，大宋立國，從那時起，遼國就是大宋的夢魘。今日我來告知各位祖宗，遼國，滅了！”

趙曙微微頷首，然后轉(zhuǎn)身出去。他轉(zhuǎn)身時帶起了一點(diǎn)微風(fēng)，那些香火驟然一盛，照的那些牌位亮了起來……

“大捷！遼國滅了！”

消息在汴梁各處傳遞著。

司馬光站在值房里，只覺得心中空蕩蕩的。

他在想自己這一生究竟干了些什么。

爭執(zhí)，爭執(zhí)，爭執(zhí)……

他沖著一個叫做新政的敵人在不斷的沖殺，他告訴自己：某是為了大宋！

可現(xiàn)在這個新政卻給大宋帶來了無上榮光，以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盛世。

那么……他究竟干了些什么？

“老夫奔忙半生，所為何事？”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所有觀點(diǎn)都被擊碎了。

什么新政如何如何不好，什么韓琦沈安等人如何如何的奸猾……

可這些在遼國覆滅的捷報(bào)之前，都成了笑話。

他回身坐下，開始書寫奏疏。

“……臣老邁，不堪官家驅(qū)使，乞骸骨……”

而呂誨則是懵逼了，在御史臺茫然發(fā)呆。

“遼國滅了？”

他在問自己，外面有人在大笑。

“哈哈哈哈！”楊繼年從未這般大笑過，可見這事兒帶給他的沖擊。

“盛世啊！”

盛世來了！

聽聽外面的歡呼聲吧。

那些百姓，都在奮力的歡呼著。

“盛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