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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大猛士 第1055章 鋌而走險只為利
億歲殿。
皇帝派人催促了四次,馬周才終于前來。
因為是白身面圣圣,因此馬周入宮后還被內(nèi)侍帶去沐浴更衣,特賜了一件白袍。
“草民以為,陛下當嚴明賞罰、倡行節(jié)儉、與民休息、約束諸侯、選拔良吏,如此則天下大安,國祚綿長。”
羅成見到馬周后,發(fā)現(xiàn)這位放蕩不羈的才子倒是氣度不凡,面對著馬上打下江山的戰(zhàn)神天子,馬周也很鎮(zhèn)定。奏對之時,不急不緩,十分有條理,而且每一條都確實很有見地。
“從前開皇盛世之時,國家遭遇災荒,可一匹絹才值一斗米,而天下安居樂業(yè)。百姓知道皇帝十分關(guān)心愛憐他們,因此人人自安,不曾有怨言。而到大業(yè)初年,連年豐收,一匹絹卻值數(shù)石粟,百姓都認為皇帝不關(guān)心愛憐他們,都有怨言。”
“本朝立國雖未久,然則如今斗米不過二三十文錢,匹絹卻直千錢,能值五石米以上,加之鹽法專稅,鹽價極高,百姓已經(jīng)頗有些議論。臣以為,這多是因為如今朝廷新辦之事,有許多并不是當前首務之急,有不少是目前無關(guān)緊要之事的緣故。”
“自古以來,國家的興亡不能取決于積蓄了多少,只決定于百姓生活是苦還是樂。就拿近代之事便可證明,隋朝之時,兩代天子不過三十余年,可積蓄極多,隋朝貯糧的洛口倉,當時積糧數(shù)千萬石,可中原卻有無數(shù)百姓饑餓而死,最后洛口倉卻被李密所據(jù),成為其反隋割據(jù)的糧草來源,其它各地的糧倉府庫,也多為那些反王所據(jù)有,直到如今大秦立國數(shù)年,當年隋朝的許多府庫都還沒有用盡。”
“大隋從民間百姓手里取走的大量糧食布帛,結(jié)果卻為王世充、李密、李淵等利用,積聚起大量人馬。”
羅成問,“難道國家不應當征收稅賦儲藏積蓄嗎?”
“陛下,貯積本來是國家的正常事務,但不能因而國富而民窮,應當使百姓有余力然后征收儲藏,怎么能使百姓勞苦而強制征收,結(jié)果百姓受饑,征收來的錢糧最后卻全被賊寇所用呢?這樣的儲藏是沒有好處的,節(jié)儉讓百姓休養(yǎng)生息,這才是應當做的,不能國富民窮,而應當藏富于民,國方安穩(wěn)。”
“陛下自登基以來,雖也修改稅賦律法制度,給百姓授田均地,減輕民眾負擔,但這幾年朝廷做的事情太多,太急。天下未安,朝廷用兵卻無時無刻,沒有片刻停止,臣聽說朝廷為了征戰(zhàn),府庫已經(jīng)用盡,不得以發(fā)行債券,借債五千萬貫,五年借債利息都得幾百萬貫,這是把以后幾年的朝廷收入提前透支,這是寅吃卯糧,萬一將來有水旱蝗災,或是什么疫病瘟情,又或敵人侵犯,不法之人趁機作亂,就會出現(xiàn)不可預測之情況。”
做為一個白身,初次面圣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羅成覺得馬周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宰相之才了。
“馬周,你說的這些都很有道理,朝堂上諸公也都有如此見識,今年河隴戰(zhàn)事結(jié)束后,朝廷已經(jīng)要全面與民休息,朕如今也欲廣選才干之士,馬周,朕便授你為御史臺巡察御史如何?”
巡察御史只是正八品下,品級低,甚至無出入朝堂正門的資格,只能由側(cè)門進出,非奏事不得至殿廷。但對內(nèi)外官吏皆有監(jiān)察權(quán),權(quán)限甚廣,可以令百官忌憚。
大秦的御史臺改隋制的三臺為一臺,但御史臺內(nèi)又下設(shè)臺院、殿院、察院三院,實則就是把隋朝的司隸、御史、謁者三臺變成了御史臺三院。
皇帝直接授馬周正八品下的巡察御史,看似品級低下,可這卻是個極清要之職。
誰知,馬周卻直接拒絕了。
“臣不欲幸進,陛下有意推行科舉取士,臣自以為可以參加科舉而中取,走正途出身。”
“哈哈哈,你這個自信倒不是錯,也罷,朕便賜你銀符白袍,可受詔入宮奏對。朕希望明年金殿殿試之時,能夠看到你。”
馬周謝恩。
待命人送馬周出宮后,羅成坐在殿中沉思良久。
連馬周這樣的書生,都知道現(xiàn)在大秦做了許多并不是很當務之急的事,看出大秦行事太過急切,已經(jīng)導致有些不穩(wěn)了。
用兵頻繁,鹽價居高,這都是百姓不太滿意的地方。
還有就是他們認為宗室和諸侯們權(quán)力過大,剛才馬周甚至認為完全沒有必要實封諸侯,更沒有必要在中原還沒穩(wěn)定的時候,就急著去開疆拓土。
雖然這幾年,朝廷打下了許多新的疆土,可這些新疆土上哪怕移去了許多中原的罪犯、貧民、奴隸等,但要穩(wěn)固還需要很長時間。
而現(xiàn)在,朝廷恰恰是最需要休息生息的時候。
百姓厭惡戰(zhàn)爭,經(jīng)歷隋亂后,他們更迫切的期待能夠早點過上幾天太平日子。
對外戰(zhàn)爭不斷,雖然一直是勝仗,但開銷也大,甚至戰(zhàn)馬牲畜以及將士們傷亡也大。
就拿上次的河隴戰(zhàn)爭,傷亡將士兩萬余,死亡軍馬馱馬等十余萬匹,朝廷為此耗光國庫,還得借貸五千萬貫來善后。
開皇中,鹽每斗十錢,不及米價。
大秦開國,朝廷每斗鹽加價百錢,同時因為實行民產(chǎn)官收商運商賣,鹽民產(chǎn)鹽,賣給朝廷是一斗十錢,除去人工等成本,鹽民還有不錯的收益。朝廷收到鹽,直接加價一百,一斗一百一賣給商人,商人得運輸?shù)檬圪u,于是這個鹽價最后還得加,到百姓手里,已經(jīng)有一百二三十甚至更高。
此后用兵頻繁,朝廷對于鹽稅的倚仗更高,于是鹽價不斷走高,從一開始每斗加價一百,到后來加價二百,再到如今加價三百。
百姓買鹽,往往要一斗三百四五十文。
這其實便是變相的寓稅于鹽,是變相的人丁稅,但現(xiàn)在問題是兩稅改革后,兩稅大大降低,朝廷稅賦減少,全靠工商市舶專賣等稅收,尤其是鹽稅,已經(jīng)成為了朝廷第一大收入來源。
鹽價哪怕降低個一兩成,朝廷這邊馬上就要出現(xiàn)財政缺口。
但高鹽價又導致了百姓開始不滿,同時也催生出了一大群鋌而走險的私鹽販,哪怕朝廷再三宣告,販賣私鹽一斤一兩都要論罪,而朝廷的懲罰極重,一經(jīng)抓獲私鹽販,都是直接發(fā)配邊疆流放墾田,永不得回中原。
但十文本錢不到的鹽,到百姓手里就要三百多文錢,這里面是幾十倍的利潤,依然還是有大量的人冒險犯禁。
其實有不少官員提出,鹽稅降低,販私鹽的利潤變少后,私鹽販子自然也會少。
可朝廷卻無法降低鹽稅。
“連馬周這樣的民間書生都能看出來的問題,可滿朝公卿卻無人能夠解決啊!”羅成嘆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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