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碑楊門 第0139章 卑微的愛

“公子瞧見的，都是奴婢這一年收集到的，汴京所有大小官員的資料。”

初醒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楊延嗣身后，輕聲為楊延嗣解釋了一句。

即便她如今手下掌管著上萬人，在楊延嗣面前，她依然自稱奴婢。

“哎……”楊延嗣嘆氣，“我瞧的不是書架上的資料，而是這房里的擺設(shè)……你又是何必呢？”

楊延嗣轉(zhuǎn)頭，盯著身后的初醒。

初醒臉上帶著幕籬，瞧不見她的容貌，只能看到她那一雙明亮的眼睛。

“公子當(dāng)知奴婢的心意……”

楊延嗣的問話很含蓄，初醒的回答卻很直接。

我就是喜歡你，才會把房間布置的跟你房間一樣。

這就是初醒話里的意思。

美人恩重，楊延嗣難以消受。

“哎……”楊延嗣嘆了一口氣，他沒辦法去阻止一個人喜歡自己。

愛情這種事，一旦發(fā)生了，就沒人可以阻止。

“公子請！”

初醒蓮步微移，走到了房內(nèi)的矮桌前坐下，邀請楊延嗣。

楊延嗣搖頭，“不必了，我來只是有一件事想問你。”

初醒似乎并不愿意急著知道楊延嗣想問什么，反而坐在矮桌前開始烹茶。

“公子真是狠心，一年多不見奴婢，您就不擔(dān)心嗎？不想知道奴婢過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初醒烹茶的動作很美，一套動作做的行云流水。

她烹茶的技藝和動作，偏向金陵人烹茶的風(fēng)格。

楊延嗣瞧著初醒烹茶的動作，隨意攤了攤手，“有我送給你的一百多萬兩，相信你應(yīng)該吃穿不愁，再說了，之前在貢院門口，我們不是見過了嘛。”

初醒淺笑，再次邀請楊延嗣坐下，“公子請坐，嘗一嘗奴婢烹茶的技藝，看看一年多有沒有長進(jìn)。”

楊延嗣算是看出來了，今日他要是不陪初醒飲茶，就別想從初醒嘴里知道一點他想知道的東西。

收起折扇，楊延嗣攬起衣襟，坐在了初醒對面。

剛坐下，初醒手里的茶杯就已經(jīng)遞到了他面前。

楊延嗣也不矯情，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你的茶藝確實長進(jìn)了不少……”

初醒眼睛笑的瞇成了一條縫，顯然被楊延嗣夸獎，她很開心。

“奴婢知道公子喜歡飲茶，所以這一年，都在苦練茶藝。”

楊延嗣點頭，“你的茶藝和你的人一樣，都成熟了不少。”

初醒淺笑道：“奴婢不僅茶藝長進(jìn)了，模樣也變了許多。公子之前在貢院見到的，是帶著幕籬的初醒，而不是摘掉幕籬的初醒。”

“不看行不行？”

初醒淺淺搖頭，手捏蘭花，摘取了幕籬。

楊延嗣心知初醒讓她看自己的容貌明顯不懷好意，可是當(dāng)初醒摘下幕籬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看了。

這一看，呆了。

這是怎樣一張面孔？

一張禍國殃民的臉，一張男人瞧一眼就能陷進(jìn)去的臉。

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讓整張臉顯得更加的靈動。

“怎么會？！”

楊延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僅僅一年不見，初醒居然會出落到這么美。

為了不讓陷進(jìn)入，楊延嗣必須靠著咬舌尖才能穩(wěn)定心神。

難怪剛才初醒摘幕籬的時候，語言里充滿了自信……

難怪她執(zhí)意要讓自己看她的容貌……

舌尖上傳來的疼痛，讓楊延嗣瞬間清醒。

楊延嗣盯著初醒，臉色陰晴不定，“你是小周后的女兒？”

初醒明亮的眼睛眨了眨，疑惑，“公子怎么猜到的？”

楊延嗣搖頭苦笑，“能擁有這么傾國傾城的容貌，南唐不良人余孽又忠心跟隨你，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公子見過奴婢的娘親？”

楊延嗣搖頭，他沒見過小周后，但也能推測出小周后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

連趙光義這種愛惜名聲的人，都愿意背上一個惡名，強(qiáng)行把小周后留在宮里寵幸，可見小周后有多美。

作為小周后的女兒，自然也會繼承母親的美貌。

“公子既然沒見過奴婢的娘親，為何僅通過容貌和不良人，就斷定了奴婢的身份呢？”

楊延嗣莞爾一笑道：“人的容貌是可以遺傳的，仔細(xì)去觀察的話，你會發(fā)現(xiàn)，親生父母和孩子之間，總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所以你的母親應(yīng)該很漂亮，又和不良人關(guān)系非淺。除了小周后，我實在想不到其他人。”

初醒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楊延嗣不想跟初醒討論遺傳學(xué)的問題，他開門見山道：“茶也喝了，容貌也看了，我們可以談?wù)铝藛幔俊?p/> 初醒一愣，為楊延嗣添上了一杯茶，“奴婢不美嗎？”

“美！”

“公子不動心嗎？”

“動心……”

面對著初醒，楊延嗣沒辦法說假話，只能實話實說。

初醒聽到楊延嗣這話，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既然公子對奴婢動心，不如就跟奴婢在一起好不好？”

楊延嗣搖頭，“跟你在一起要付出太大代價，這些都是我不愿意付出的。”

深吸了一口氣，楊延嗣又道：“而且，我不能對不起曹琳，她是我妻子。”

初醒臉上自信的表情一僵，“你還沒有和她成婚，你隨時都可以反悔，你不一定要娶她為妻。”

說到這里，初醒明顯有些激動，“奴婢已經(jīng)在動手處理那些會暴露奴婢身份的人了。奴婢以后跟你在一起，不會給楊家?guī)砣魏温闊┑摹６遥臼掷锏娜耍€能成為公子的助力。”

楊延嗣嘆氣，想伸手去撫摸初醒的頭，手伸了一半，又縮回來了。

“丫頭，所有的事情都沒你想象的那么簡單。你手下那么多人，總有人會漏出馬腳，被人抓住。他們身上都背著亡國余孽的標(biāo)簽，這汴京城里的權(quán)貴，誰沾上誰就會死。我不能拿楊家一門的生命冒險。”

“這些人，你會放棄他們嗎？你不會。不然的話，一年多前，你就不會收留他們。”

初醒眼眶的淚珠緩緩滾落，“公子……”

初醒的聲音在顫抖，“奴婢已經(jīng)沒辦法和她們分開了，她們都是奴婢的姐妹，奴婢舍不下她們。”

“奴婢……奴婢既然做不了公子的妻子。公子就把奴婢當(dāng)成一個養(yǎng)在外面的暗室……”

“只求……只求公子閑暇的時候，能來多看奴婢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