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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1977 第一百一十九章 發(fā)言
俗話說的好,上趕著不是買賣啊。
“高第街”商戶的“自相殘殺”,這也就造成了京城第一撥服裝倒?fàn)斦麄€群體的迅速致富。
于此同時,廣貨在京的購銷壟斷從一開始就形成了。
因為像其他跑單幫的京城人如果零敲碎打的從花城批貨根本不劃算。
他們成本多高啊,根本爭不過洪衍武他們。
于是太多的人的跑了幾趟就不來了。
他們要么從洪衍武他們手里直接拿貨,要么就是轉(zhuǎn)而從石家莊、武漢或者是滬海走貨,賣其他的服裝。
那么自然,洪衍武和陳力泉毫無疑問成了最大的獲利者。
僅僅半年,他們當(dāng)初投進來的的二十萬資金就翻了一倍半了。
即使洪衍武撤走了二十萬本金。
可往后的一年里,留下來的三十萬,又增加了三倍。
所以到現(xiàn)在,實際獲利已經(jīng)達到了一百二十萬。
減去洪衍武于“五一前”再次抽走的二十萬,再刨去和“大寶”、“力本兒”兩組人這一年來的分紅。
那倒騰服裝的資金規(guī)模還在八九十萬呢。
完全可以說,光花城批貨這一塊,就掙出了一個百萬富翁。
但話說回來,京城方面也就只能維持在眼下這個規(guī)模了。
這是因為控制在洪衍武和陳力泉手里的銷貨渠道,也僅有“服裝夜市”和“秀水街”兩個服裝市場而已。
全算上不過百十號人。
那既然銷售規(guī)模有限,自然進貨量也就有了天花板。
但偏偏在這這段時間里,“高第街”的商戶們卻是一往無前、毫無停滯地發(fā)展著。
甚至由于京城方面的資金灌輸,還比原有歷史加速了。
到目前為止,這條商業(yè)街的名氣越來越大。
客戶范疇已經(jīng)從周邊附近,擴大到了大半個共和國。
南來北往的顧客都慕名前來,交易金額持續(xù)盼升。
像如今“高第街”單日的銷售額,每天都在二十萬上下,可以預(yù)計很快就會到三十萬。
于是與之相形見絀,京城人的買賣就越來越像雞肋。
既然離開餓不著,吃又吃不飽。
那自然就沒人愛做了,除非漲價。
說白了,這就是買方市場和賣方市場完成了一次轉(zhuǎn)變。
京城的需求量跟不上人家的發(fā)展腳步,已經(jīng)不是不可或缺的了。
可“大寶”和“力本兒”哪兒有這個意識啊?
他們在這兒泡了這么久,對行情是了如指掌,只知道按價買貨。
誰樂意成本上升,招致洪衍武不滿啊。
再加上倆人大爺當(dāng)慣了,又是流氓出身,無理還能找出理來呢。
實在不理解憑什么過去塊八毛的利潤能做,今天就做不了?
于是倆人始終采取強勢態(tài)度對人,那也就把商戶們都得罪了。
后來幾次三番較量下來,這事兒索性徹底變成了斗氣兒。
到這地步,如果再打個比方,“高第街”的商戶們就像是長期受美帝壓迫的經(jīng)濟弱國好不容易發(fā)展起來了一樣。
再一遇到難以解決的貿(mào)易爭端,人家渴望著揚眉吐氣,就有心要掰掰腕子了。
這是長期情緒積累的爆發(fā),新仇舊恨都在其中,其實已經(jīng)無關(guān)利益了。
正是因為有付出一定代價的打算和覺悟。
這些商戶才會眾志成城一致對外,達成這種利益均沾,損失共同承受的內(nèi)部協(xié)議。
說實話,如果事不關(guān)己,洪衍武還是很理解“高第街”商戶們的,甚至還挺欣賞他們這么做。
可問題是現(xiàn)在這些人成了他的對立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沒讓大家久等,默默盤算了一會兒,洪衍武就做出了反應(yīng)。
不過有關(guān)這件事到底該怎么處理,他沒有細說。
在盤問了一下“大寶”和“力本兒”庫存貨物和現(xiàn)金流的情況后。
他只是很淡定的說這件事讓大家只要按他的吩咐去做就好。
跟著出乎意料的,他倒是對另一件事兒做出了十分驚人的重大決定。
那就是當(dāng)眾公布了“力本兒”和“老根兒”私開工廠,往京城批售自家貨物的行徑。
并且要求“力本兒”和“老根兒”,不但要退回所有貨物中的不當(dāng)?shù)美覀z人還必須共同繳納罰款兩萬元,從此也不會再讓他們負責(zé)往京城批貨的買賣。
他們的差事,從此移交“亮子”和“德子”。
說白了,那就等于是把人開除了,而且還要追究后續(xù)責(zé)任。
是再嚴厲不過的懲罰了。
不用問,在這個本就需要齊心協(xié)力應(yīng)對困局的特殊時期。
這種處理方式顯得粗暴和性急,極容易引起內(nèi)部的混亂和紛爭。
弄不好就會招致“力本兒”和“老根兒”的劇烈反彈,甚至是決裂。
那就是未傷敵,先傷幾啊。
所以在座的各位都很擔(dān)心,覺得洪衍武很有點不理智,做出了不合適的決定。
甚至“大寶”和“鏘五”情急下連“洪爺”都叫出來了。
雖然馬上就閉上了嘴,可他們看向“力本兒”和“老根兒”,擔(dān)憂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呢,在座的人卻完全是多慮了。
誰也沒想到,作為受懲罰且落了臉面的人,“立本兒”和“老根兒”竟然欣然領(lǐng)命。
他們不但站起來慚愧地認了錯,而且誠懇地“認罪伏法”,也愿意接受這一切條件,毫無異議。
這讓大家頓時愕然。
好在洪衍武隨后又以聲明的形式做了解釋。
他說“力本兒”和“老根兒”的錯,其實不在于他們開工廠上。
當(dāng)初他曾對大家有言在先,不許損公肥私。
“力本兒”和“老根兒”犯得實際上是這個忌諱。
盡管單純從利益上講,他們并沒有“損公”,只是“肥私”,而且反倒還節(jié)省了成本。
但他們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性質(zhì)是一樣的。
公私兩便只是暫時的,天下絕沒有采購和銷售混為一談的道理。
現(xiàn)在沒出問題并不代表今后不出問題。
所以既然犯了規(guī)矩就要自己接受后果,沒折扣可打。
不過罰完了,也要賞。
“力本兒”和“老根兒”用這種辦法,減少了本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損失,替大家維持住了利潤。
另外他們倆有出息,也有想法,愿意干,也有能力干更大的事兒。
那么無論從功勞,還是從情分上來講。
即便他們今后不跟大家一起奔事兒了,也不能不扶他們一把。
所以他給“力本兒”和“老根兒”的廠子投十二萬塊錢,以幫助他們盡快實現(xiàn)牛仔褲的生產(chǎn)能力。
而這筆錢今后會用“鴻昌服裝廠”的貨物來抵消。
并且還會以最惠供貨為條件,與之保持長期的合作關(guān)系。
說到這里,在座的各位都恍然大悟了。
敢情這叫親兄弟明算賬,一碼歸一碼啊。
這也就難怪“力本兒”和“老根兒”的態(tài)度會是這樣了。
在花城干服裝的人人都清楚,牛仔褲這樣的俏貨是不愁賣的。
可那玩意加工工序復(fù)雜,耗費人工資金都大,就不是小打小鬧能撐起的局面。
整個花城周邊,也不過上塘有兩家大廠具有生產(chǎn)牛仔褲的能力。
而且一家是專做外單加工的,另一家才是對內(nèi)銷售的。
“鴻昌”要有了這樣的資金,那就一躍成了中型的工廠,在上塘可就數(shù)得上了。
什么十二萬啊。
減去罰金,其實是給“鴻昌”十萬塊白用。
而且還不算利息不占股份,只是用貨抵扣。
反過來要是廠子真能出牛仔褲了,京城的主要供貨壓力就不存在了。
確實從兩面說,無論對誰都是好事。
不知不覺,席面上開始了騷動。
而不理各位表情各異,甚至被某些人誤以為這就解決供貨難題的最終辦法。
洪衍武頓了頓,做了最終總結(jié)。
“出了這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聲明一點。有人說朋友之間如果做生意就不會再是朋友了。這句話我認為是絕對錯誤的。”
“因為說這句話的人,眼光太狹隘了。這種前提,是建立在彼此是競爭關(guān)系的基礎(chǔ)上,也是建立在人把利益看得比友情更重的基礎(chǔ)上。”
“而我認為,天下的買賣太多了,錢也是賺不完的。盡管是共存于一個行業(yè),我們大家也根本不存在必須互相競爭的可能。我們完全可以一致對外,想辦法合作去掙別人的錢。”
“相反,做買賣沒有人始終一帆風(fēng)順,總會遇到難題和困境。那單兵作戰(zhàn)可就太危險了,只有了可以信賴的朋友。關(guān)鍵時候,靠相互扶持,互相幫忙,我們才能度過難關(guān)。”
“因此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絕對相信,我們今后一起要走的路會很長,也會很寬闊,足以保證我們每個人都過上好日子。”
“我也真心希望各位越干越好。即使是再有人像我這兩位兄弟一樣出去‘單飛’,有了自己的事業(yè)。我也只有替他們高興,盡力幫忙,衷心祝愿的。”
這話鼓動人心是真有水平。
幾個京城的爺們都情不自禁的叫起好來。
“阿昌”、“阿花”、水清也紛紛鼓掌。
就連曉影都豎起了大拇指,小大人似的夸了一句,“說得真棒!”
這一下就引起了哄堂大笑。
然后大家就都站了起來,紛紛舉起了酒杯。
至此,這頓酒席的氣氛終于回歸了正常,氣氛大好。
也再沒人提什么掃興的事兒了。
請: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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