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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頭 563 被罰
“姑母所指,莫非是……太子之事?”宴真抬眼問道。
既然沒能瞞住,再一味狡辯不過是火上澆油,自討苦吃罷了。
聽她承認(rèn),寧貴妃譏諷道:“本宮還當(dāng)你當(dāng)真忘了,原來還記著呢!”
宴真低聲道:“難道……是事情沒能辦成嗎?”
當(dāng)日她交待完此事之后,便出宮去了。眼下唯有裝作不知后來發(fā)生之事,多少才能抵消些姑母心中的懷疑和怒氣。
寧貴妃聞言更是惱火。
“辦沒辦成本宮不知道,本宮只知皇上罰到長春宮來了!”
宴真聞言,作出驚異的模樣來,當(dāng)即沖著寧貴妃跪了下去。
“宴真當(dāng)真不知如此簡單之事竟也會出差池,更不曾料到會連累姑母——宴真愚笨,請姑母責(zé)罰!”
“你動用的乃是長春宮里的人,現(xiàn)在卻同本宮說沒料到?”寧貴妃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道:“本宮倒想聽聽,你究竟為何要這么做!”
“宴真原本想,若叫那兩位煉丹小童認(rèn)出太子來,那太子屢屢私自出宮之事,必將暴露——”
她話還未說完,寧貴妃便冷笑著打斷道:“便是暴露了,對本宮對你又有何好處?還是說,你竟蠢到會以為連你都看在眼中的事情,皇上當(dāng)真會一無所知?——他竟還會因此事責(zé)罰太子不成!”
宴真便垂下頭去。
“此事若真有這般好用,本宮會毫無動作,而讓你來自以為是地替本宮瞎操這個心嗎!”寧貴妃仍在盛怒中。
“是宴真思慮不周……只是,宴真起先還想著,太子私自出宮在外,與其說是貪玩享樂,倒更像是暗中結(jié)交大臣,穩(wěn)固人心……”
寧貴妃眼神微微一變。
“你說什么?”
“姑母可曾想過,太子出宮在外雖是在人前隱去了身份,可朝中重臣、尤其是翰林出身者,真正有幾人會認(rèn)不出太子?”宴真低聲說道:“太子在宮外置下別院且不提,最常落腳的便是一戶張姓人家——”
嘉貴妃抿直了嘴唇。
太子與這個張家來往頗多,她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這個張家除了曾得過圣旨褒獎之外,并無甚值得一提之處,如今的家主不過是工部區(qū)區(qū)一個五品官員罷了。
且對方并不知太子真實(shí)身份,只當(dāng)作尋常人來看待而已。
“姑母可知,太子為何會選中張家?”
聽得此言,寧貴妃不耐煩地道:“不過是因張家同王華走得近些,一群孩子廝混在一起胡鬧罷了!”
“宴真此前卻不這樣以為……姑母有所不知,張家雖看似只是尋常書香門第,可那在工部任職的張巒,卻是交友甚廣。不單是比鄰多年的王華、蒼斌,甚至是劉健等人,也都與之來往甚密。張巒不知太子身份,他們又豈會不知?”
寧貴妃眼神起伏著。
她即便身在后宮,卻也對這些名字并不陌生。
王華,狀元出身,前不久剛被調(diào)去了禮部。
蒼斌乃錦衣衛(wèi)千戶之一,如今甚得陸塬重用。
在朝中地位穩(wěn)固的老臣劉健更不必提,她近來甚至隱隱聽說當(dāng)今戶部尚書有告老還鄉(xiāng)之意,候替人選中數(shù)劉健呼聲最高。
“便是兩年前那位狀元謝遷,也是張家二老爺?shù)牡靡鈱W(xué)生。”
宴真說到此處,聲音又低了些:“……更何況,京城這方寸之地,官宦之間你來我往,暗下少不了私交。僅僅是一個張巒,便能牽出這些大臣來,更不必提這幾位大人身后的人脈——”
“夠了!”
寧貴妃重聲打斷她的話,眼神變幻著坐回了榻中。
宴真便道:“興許是宴真自以為是,胡思亂想了。”
寧貴妃聞得此言,暫時壓下內(nèi)心的不安,冷笑道:“說得再多,你也是瞞著本宮私自行事!”
“宴真確實(shí)有錯,宴真只是見姑母近來為太多煩心事所擾,又覺此事不必多費(fèi)力氣,這才一時糊涂,擅自做了主……”
說著,將額頭觸在地上,愧責(zé)地道:“宴真當(dāng)真不曾想到,會給姑母帶來如此麻煩,更不必提是讓姑母替宴真受罰——宴真這便前去求見陛下,同陛下說明實(shí)情,還姑母清白。”
見她當(dāng)真要起身,寧貴妃冷冷出聲。
“本宮準(zhǔn)你起來了嗎?”
“姑母……”
“此事放在本宮身上,不過抄抄佛經(jīng)而已,可若換作了你去認(rèn)罪,只怕除去縣主之位都是輕的——老實(shí)在這跪著,別去給本宮丟人現(xiàn)眼了!”
況且,便是去了,皇上也未必肯信,恐怕還要以為是她逼著宴真去頂罪的!
此事本非什么大事,如此一鬧,反而會更加麻煩,說不準(zhǔn)還要扯上寧家,平白叫人煩心。
“多謝姑母……”宴真眼眶微紅。
“本宮可不是在護(hù)著你。”
寧貴妃睨了她一眼,語氣嫌惡而失望道:“本宮可憐你年幼喪母,將你接入宮中,求皇上賜封你為的郡主,處處偏疼于你——可如今看來,倒是本宮將你給慣壞了!”
“是宴真辜負(fù)了姑母的疼愛,請姑母責(zé)罰。”
“且在此跪上一個時辰,待回了寧府便禁足三月,好生反省!”
宴真叩頭道:“是……宴真謝姑母寬恕。”
“本宮念你此番乃是初犯,且饒你這次,如若敢再犯,就休怪本宮不留情面了!”
“姑母教誨,宴真記下了。”
寧貴妃自榻上起身,心煩不已地拂袖離去。
宴真跪在原處,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漸漸凝固,冷得讓她牙關(guān)打顫。
哪怕她知道一旁的宮女未必有膽量敢看她笑話,可她仍覺得有無數(shù)道目光落在自己臉上。
自容貌被毀去之后,她在人前一刻也離不得冪籬的遮擋。
此時此刻,她甚至覺得臉上的傷口再一次被揭開,漸漸鮮血淋漓。
滿身的高傲和自尊,亦在今日被踐踏的體無完膚。
宴真克制著顫抖的欲望,緊緊盯著那頂分明就在眼前,卻無法觸碰的冪籬,眼中神情猙獰起伏。
接下來的日子里,張家格外熱鬧。
今日王大人上門,并帶上了字畫一幅。
見好友在旁賠著笑將畫展開,張巒掀起眼皮子瞧了瞧,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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