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歡 第二百一十六章 報官

光可鑒人的地面上如今滿是沾了血的腳印，下人們來回穿梭，一盆盆鮮血被端出來，幾個小丫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臉上還是驚慌的神情。

簡王妃僵立在那里，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內(nèi)室的簾子，她那雙握著帕子的手上也滿是干涸了的血跡。

“王妃，您喝點茶，坐著歇一歇。”

管事媽媽低聲勸說著，簡王妃嘴唇蠕動，不停地念叨著佛語。

“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求求您保佑遠(yuǎn)哥。”

簡王妃一雙眼睛紅腫，眼淚不時地從眼角滑落。

“王妃，安義侯夫人、世子爺和大小姐都來了。”有人低聲稟告。

簡王妃仍舊不言不語，好像根本沒有聽到。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溫暖的手拉住了她。

“母親。”

簡王妃嚇了一跳，手臂一震，立即將那人推了個趔趄。

隨著一聲驚呼，簡王妃才回過神來，只見面前的人正是自己的女兒齊瑩月。

簡王妃望著女兒：“月姐怎么來了？”

齊瑩月輕聲道：“母親，您先歇一歇，要不然表兄那邊還沒消息，您先……”

簡王妃搖頭，謝遠(yuǎn)那逐漸渙散的目光就在她腦海里，她到現(xiàn)在也不敢相信，竟然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齊瑩月接著道：“母親，那您要去見見安義侯夫人和大小姐吧？她們都在外面等著呢。”

“徐大小姐？”簡王妃一臉茫然，“她……怎么會來？”

齊瑩月道：“您讓人去將安義侯世子喚來，安義侯夫人大約不放心……”

簡王妃這才想起來，方才關(guān)鍵時刻，她方寸大亂，心中想著無論遠(yuǎn)哥說什么她都會答應(yīng)，遠(yuǎn)哥說要見安義侯世子爺，她立即吩咐人去請。

“現(xiàn)在人在哪里？”簡王妃又問了一遍。

齊瑩月道：“就在院子里。”

“為何讓她們到這里來。”簡王妃說著要向外面走去，這樣一動才感覺到天旋地轉(zhuǎn)，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齊瑩月忙上前攙扶：“母親還是先歇歇。”

簡王妃搖了搖手：“顧不得這些了，我們還是先出去。”

安義侯夫人先看到一臉蒼白的簡王妃，快走幾步迎上前，走到簡王妃身邊，安義侯夫人更是驚詫，意識到事情可能比簡王府下人說的還要嚴(yán)重。

簡王妃緊握帕子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袖子上印著一個清晰的血手印。

“到底出了什么事，”安義侯夫人忙問，“是誰受傷了？”

簡王妃嘴唇蠕動：“是蓉曉和遠(yuǎn)哥。”

沒想到是兩個人。

安義侯夫人倒吸一口涼氣。

簡王妃擦了擦眼角：“都是意外，都是我疏忽了，先是蓉曉發(fā)了瘋，然后不小心傷到遠(yuǎn)哥。”說到后面她聲音艱澀。

“王妃就準(zhǔn)備這樣告訴謝遠(yuǎn)的雙親嗎？”

簡王妃順著聲音看去，對上了徐清歡詢問的目光。

簡王妃吞咽一口，事實如此，她該怎么說？蓉曉是個瘋子，不知什么時候找到了匕首。

簡王妃一臉黯然：“說到底都是我的錯，現(xiàn)在只希望遠(yuǎn)哥沒事。”

“還是死了的好。”

少女又吐出一句話來，將簡王妃驚在那里：“你說什么？”

徐清歡神情平靜：“我說，謝遠(yuǎn)就算這次能僥幸存活，只怕壓在他身上的罪名也要毀了他，不出兩日消息就會在京中傳開，就算謝家再有什么解釋，也會被人當(dāng)做是在為謝遠(yuǎn)做遮掩。

如果我猜的沒錯，謝遠(yuǎn)要考明經(jīng)試，您覺得那些注重禮數(shù)的大儒，會讓謝遠(yuǎn)高中嗎？謝氏族人也會被牽連，謝遠(yuǎn)會怨恨簡王妃沒有查明此事，讓他背負(fù)如此冤屈，王妃因此事煩不勝煩，到那時大家都會想，謝遠(yuǎn)當(dāng)時還不如死了，若是那樣的話，大家都少了麻煩。”

簡王妃愣在那里。

徐清歡向屋子里看去：“王妃要喚郎中出來嗎？”

“清歡，”安義侯夫人板起臉斥責(zé)，“你在說些什么，還不快向簡王妃賠禮，真是沒有規(guī)矩。”

徐清歡向簡王妃福了福身：“清歡方才胡言亂語，還請王妃原諒，只不過清歡說的都是實話，冤屈一個人與親手殺他無異。”

簡王妃望著徐清歡：“你……你怎知我冤屈了遠(yuǎn)哥。”

徐清歡看向身邊的下人：“方才就在這里，我聽到有人說蓉姨娘刺傷了謝二爺，蓉姨娘口中還說：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簡王妃面色一變。

徐清歡道：“王妃因為謝二爺突然受傷而驚慌，恐怕還沒有騰出功夫仔細(xì)思量這句話的含義吧？”

簡王妃只覺得脊背發(fā)寒，一種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徐清歡道：“在此之前，王妃還將謝二爺禁錮在府中，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端倪？為何之前蓉姨娘還好端端的，謝二爺來了之后，就忽然瘋得更加厲害。”

簡王妃想到謝云的話，又思量起整件事的經(jīng)過，一顆心逐漸沉了下去。

“對，王妃想的沒錯，從現(xiàn)在開始所有人都會這樣想，”徐清歡的表情依舊淡定而平靜，“從前王妃心中的那個謝遠(yuǎn)已經(jīng)死了，除非……”

簡王妃抬起頭來。

徐清歡道：“除非王妃相信謝遠(yuǎn)的為人，想要還他一個清白，可能還能救他一命，但如果謝遠(yuǎn)真的做了錯事，王妃也救不了他，到底要不要這樣做，王妃要想清楚。

謝遠(yuǎn)雙親來了之后，會不會怨懟王妃沒有盡到長輩的責(zé)任。”

簡王妃心亂如麻，卻下意識地想要問問徐清歡說的是什么法子：“你說我要怎么做？”

“很簡單，”徐清歡道，“報官，今天的事讓順天府來查，順天府通判黃清和一向斷案如神，他一定會查明一切。”

報官？

簡王妃愣在那里，她萬萬沒想到徐清歡會讓她這樣做：“可這都是意外。”

“是意外嗎？”徐清歡道，“在我看來有幾個疑點，首先，王妃無緣無故將謝二爺禁錮在府中是其一。”

簡王妃忍不住抿起嘴唇。

徐清歡接著道：“我并不知道今天這樁事的經(jīng)過，但能夠猜測出大概，蓉姨娘突然瘋癲，謝二爺?shù)弥⑶皝聿榭辞樾危x二爺頗通醫(yī)理，應(yīng)該知道貿(mào)然進門會刺激到蓉姨娘，但這時屋子里出了個意外，我猜是蓉姨娘受傷或暈厥，謝二爺這才進了門，就在謝二爺診治蓉姨娘時，蓉姨娘出手將謝二爺刺傷。”

簡王妃驚詫地愣在那里，徐大小姐說的與方才發(fā)生的事一模一樣。

徐清歡注視著簡王妃：“這其中卻有太多巧合，許多環(huán)節(jié)缺一不可，每一步都要謀算的清清楚楚，如果遇見這樣的事，我不會稱它為意外，我會說這是有人蓄意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