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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匠心 第兩百四十七章 流民鬧事(一)
徐三扶著白棠下車,沒給阿簡一點獻(xiàn)殷情的機(jī)會。
皇帝果然大方。賞賜的地皮大不講,竟然還是在內(nèi)城!
此時的北京分外城、內(nèi)城與皇城。外城常住普通百姓,內(nèi)城住皇親貴戚與百官。皇城住的自然是皇帝陛下。練石軒和高家等買的就是外城的地皮建宅,內(nèi)城的地皮作商鋪。所以,白棠能夠憑天恩躋身內(nèi)城,羨剎諸人。
院門前鎮(zhèn)宅的小石獅威武霸氣,朱紅色的大門上方,掛著黑金的匾額,就是上頭空白一片,還沒刻字。
白棠并不喜歡方正的四合院,但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宅子顯得太過突兀,只好規(guī)規(guī)矩矩建了四合院再按照現(xiàn)代改良設(shè)計的新中式風(fēng)格畫了裝修圖紙。
諸人才站定,朱門大開,全宏與一名半邊臉帶著面具的年輕男子大步而出,笑容滿面的上前行禮:“東家!夫人,小姐。你們總算到了!”
蘇氏還不太相信這幢大院是自家的房子,見到一個熟人,總算有了真實感:“阿宏,這真是咱們的房子?”
全宏微笑道:“夫人,進(jìn)去看看吧。”
蘇氏抬腳,咦了聲,盯著他身邊的男子問:“這位公子是?”
年輕男子聲音清冽,抱拳行禮:“沈文瀾見過夫人。”
蘇氏瞧著他戴著半邊面罩的臉,依稀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實在又不想起來,不禁疑惑的看向白棠。
白棠微笑道:“婉娘遠(yuǎn)嫁,沈兄是我特意請來督建織坊的大管事。”
落在后頭的梁林一大家子,微起騷動。
梁棟驚訝的推了推呆怔的父親:“爹,那真是小沈公子?!我沒看錯吧?”
他的妻子周氏用力揉了揉眼,喃喃道:“是小沈公子!可他的臉怎么回事?”
梁林激動的心情很快平復(fù)下來。在北平見到沈文瀾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裂嘴笑道:“東家一出手,就請來了名動蘇州的小沈公子。咱家的織紡一定能辦得紅紅火火,財源廣進(jìn)!”
好話誰不愛聽?白棠贊許的朝他點點頭。
沈文瀾感慨道:“能得練公子青睞,是在下的福運(yùn)。”
練紹達(dá)一家子眼瞅著白棠全家笑呵呵的進(jìn)了大宅子,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壓根就沒想招呼自己進(jìn)去參觀新宅,心中五味俱全。
緊鄰著四合院,還樹著一棟單進(jìn)的小院子。不用說,那必然是為練紹達(dá)一家準(zhǔn)備的。雖然只單進(jìn),但占地也不小。主院、東西跨院齊全。足夠他們?nèi)揖幼 ?p/>
但見識過了白棠的大宅院,再看這棟小宅子,何氏臉色黑透。嫉恨得面容扭曲:寄人籬下低人一頭的日子,怎么過?!忍不住就要給丈夫上眼藥,卻讓兒子及時攔住了。
白瑾笑道:“爹,娘。這幢院子比咱們在南京的宅子不小呢!”
練紹達(dá)一怔,臉上就有了點兒笑意。揮手道:“杵這兒干什么?吃雪子么?”
練紹榮畢竟照顧這個弟弟。小院裝修簡單實在,家具俱備,連厚實的棉花被褥都塞滿了箱籠,廚房里堆滿了柴和炭。主院的幾間屋子居然都安置了地龍。不僅如此,還給他們尋了戶負(fù)責(zé)打掃屋子姓魯?shù)睦戏蚱蕖4患胰谧ǎ佚堃矡崃似饋怼p埵呛问弦膊坏貌煌袒囟略诤韲悼诘奶舭沃浴S樣樀牡溃骸按蟛眯牧恕!?p/>
練紹達(dá)橫了她一眼:“好了,今后這兒就是咱的新家了。”隨即又語重心長的對何氏道,“咱兩家雖然近,實際也沒多少機(jī)會碰面。你和蘇氏白棠合不來也不必強(qiáng)求,見面客客氣氣的就行。其余的事,交給我與白瑾籌劃。”
何氏忍氣吞聲的應(yīng)了。暗想:她也沒臉和蘇氏爭高低了。搶了她的夫君卻輸給她的兒子。唉,誰讓老天不公呢?
一墻之隔的院里,徐三略為參觀了新宅,便拉著阿簡告辭:“白棠一家子長途遷徙,身心俱疲。讓她們好好休息,我們改日再來喝酒。”
阿簡不疑有他,只覺徐三想得周到。
魏國公府的府邸自然是也在內(nèi)城,離白棠家稍有些距離。秦家在香山建書院,內(nèi)城也少不得要有個落腳之地。三兄弟眼看著又聚在了一塊兒,徐三歡喜的同時也滿腹憂慮:得保住白棠不讓狼叼了去啊!
再說白棠在新宅中簡單的用了晚食后,梳洗一番倒頭就睡。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屋里頭溫香軟被。白棠睡得踏實,早醒時,精神充沛,神采飛揚(yáng)。
到了前廳用過早餐,他先招了全宏和沈文瀾書房議事。
全宏在京城呆了近一年,早將城里的情況打探得一清二楚。
“北京如今,還是個空城。”全宏一句話,就道明了新都的現(xiàn)狀。“洪武年前,太祖皇帝就遷了各地的流民至北京充實人口。當(dāng)時的燕王手下皆是武將,鎮(zhèn)守北平居功甚偉。也正因此,咱們現(xiàn)在面臨最大的問題是——無人可用。”
白棠指尖在桌上輕輕滑動,蹙眉不語。
“現(xiàn)在咱們作坊里的幾個管事,都是我們千挑萬選從頭教起。”沈文瀾也不禁苦笑,“更別提手藝好的織娘了。這樣下去,咱們的織坊根本沒法開工。”
白棠淡聲道:“我的織坊,也沒指望在這邊招人。”他瞧著沈文瀾一字一句的道,“我要開的,不是普通的織坊。”
沈文瀾茫然不解。
“有你沈文瀾在,開織坊那是大材小用。”白棠輕笑,“要招人,就去江南招人!”
全宏脫口道:“江南?那邊的織娘,誰肯舍了魚米之鄉(xiāng)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白棠取出卷畫紙,推到沈文瀾面前:“這是我途中無聊畫的意匠圖。你先看看。”
清新典雅的菱格瑞花、鮮艷富麗的卷草蓮花紋,從鹿鳴山澗到獅拱繡球花,還有異域風(fēng)情的波斯花紋,皆是前所未見的新穎圖樣,瞧得沈文瀾目不轉(zhuǎn)睛,驚喜不已。
“練公子是打算用這些意匠圖招引織娘?”
“不。”白棠搖頭,“你和我娘盡快結(jié)出花本,織出樣錦。拿著它們?nèi)ヌ私希嬖V江南的各大繡坊,明年開春,我練家要在北京開一屆花本大會!這些花本價高者得!”
沈文瀾與全宏對望一眼,吐了口氣道,笑道:“明白了。”
白棠的織坊,做的絕不是普通織布的生意,而是要成為紡織界的領(lǐng)行者!
就如前世的時尚之都巴黎米蘭,世界潮流的發(fā)源地。每一年流行的色彩、流行的款式,皆由他們確定后發(fā)布天下。
他,擁有著古今中外數(shù)之不盡、變幻無窮的圖紋庫。沈文瀾,無花草不可結(jié),無鳥獸不可織。他們兩人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手,賣布?那是暴殮天物!
白棠又望向全宏:“蠶室如何了?”
“去年我尋來的金蠶,吐了上百枚籽。結(jié)出的金繭有四十多枚。估摸著開春后,能有三千多條蟻蠶。”
“桑園建得如何了?”
“我總共買了外城五十畝地!從江南運(yùn)來的上好桑苗足足種了十畝。”全宏摸了摸腦袋,“只是東家,咱們?nèi)绻火B(yǎng)彩蠶。這五十畝地是不是太多了?”
白棠嘿笑:你懂什么!若不是內(nèi)城的地皮不好交易,他恨不得把所有銀子全投房地產(chǎn)上!
大事商定,全宏又叮囑他:“現(xiàn)在城里頭不是流民就是軍士。您若要出去,一定要多找些人陪同。”
白棠自然明白:“放心,我沒事不會出去瞎逛。”
話音剛落,梁棟焦急的聲音在外頭響了起來:“東家,咱家外頭聚了許多流民!吵著鬧著要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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