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推官 逃跑(二)

隨著鐵門的關(guān)合，牢獄里的燈火又開始晦澀起來，朦朧的火光似乎從腳下滲透出去，時明時暗，讓紀(jì)挽月的影子看起來好像似乎是煙霧一般綽綽而動。

紀(jì)挽月又問了一句：“沒了他，你就真的這么想死？”

“死？”

白寒煙緩緩抬眼看著他，視線對上他，悲戚哀絕的臉上不由得抿出一抹笑紋來，聲音輕的好像一根羽毛落在心頭：“那么，紀(jì)大人你會成全我嗎？”

白寒煙死寂一般的眸子如刀子一樣，讓紀(jì)挽月心頭一縮，他猛地頓住了，心里就像是被刀砍了一下，尖銳的痛苦一點一點的泛起來，他一時說不出話來，更不敢與她直視，慌亂的別開視線，卻不知將視線落在何處，最后他似乎無奈的閉上雙眼，低低的嘆息：“煙兒，我只是想讓你忘了他，卻不想你竟如此愛他……”

白寒煙不愿多瞧他一眼，索性別過頭去，不在看他。

紀(jì)挽月見她的側(cè)顏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他抬手想要輕輕拭著她的臉龐，手頓在她臉旁，不敢觸摸，也舍不得離開。

“段長歌他……他還活著。”

好久，白寒煙聽見他幾乎是低不可聞的聲音傳過來，她呼吸一滯，猛地睜開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紀(jì)挽月，沒想到他竟然告訴了她真相！

紀(jì)挽月急忙轉(zhuǎn)過身去，他不想看見她臉上泛出的喜色，方才想要輕拭她臉頰的手漸漸在身側(cè)握緊了拳頭，他深吸幾口氣，壓下心中嫉妒的要瘋狂一般的心緒，咬牙道：“所以，你不必尋死了，好好吃飯吧?！?p/> 說罷，他抬腿大步走開，頭也不回，行至鐵門，門外的錦衣衛(wèi)立刻察覺，將那沉重的鐵門推開，那抹明亮亮的光又闖進來，晃的白寒煙一陣熱淚盈眶，這個男人，就算是再狠心，也終究舍不得她死在他眼前……

白寒煙想，她今生就注定了要負(fù)了他的情，這筆債估計一生也難了。

“紀(jì)大哥。”

在紀(jì)挽月走出牢獄之時，她忽然開口喚住了他，紀(jì)挽月的步子生生的一頓。

“對不起?！卑缀疅煴亲右凰?，心中愧疚，這一世注定是對不起他了……

“該說對不起的人應(yīng)該是我，你不愛我不是你的錯，你好好活著，也許他日還會與段長歌有相見之日?！闭f罷，他抬腿邁出鐵門，身旁的錦衣衛(wèi)立刻將那門關(guān)上，將他和門外的光亮與白寒煙隔絕，也絕了她那雙朦朧的眼。

在床板石壁之下的林之蕃將這一切聽得真真兒的，默然良久，他低嘆出聲，這世間的情字最難懂，任何被它牽扯進來的人，是命中的劫數(shù)。

他拿著鏟子仰頭對著石壁敲了敲，咚咚的沉悶之聲沿著床板傳了過來，他低聲道：“白寒煙，你準(zhǔn)備好了嗎？”

白寒煙止住眼淚，她知道她現(xiàn)在還不能哭，也沒有時間哭，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正等著她來做。

“嗯，我準(zhǔn)備好了，開始吧林之蕃?！卑缀疅熡眯渥雍莺莸哪艘话蜒蹨I，她掙扎的退到一旁，正色道。

當(dāng)林之蕃拿著鏟子打通了床板下的地洞之時，白寒煙抬眼看了一眼這里昏暗的燈火，想起紀(jì)挽月同樣暗淡的眉眼，無聲的喃了一句：“紀(jì)挽月，對不起。”

便隨著林之蕃滑入地洞里，眼前立刻被一片黑暗遮住了，她只有本能的跟在林之蕃身后大步朝著前面行走，不知過了多久，白寒煙只覺眼前驟然一亮，地洞外頭是明媚的刺眼的日光，映得她有些睜不開眼，數(shù)日未見日頭，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們出來了！”

“扶疏，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白寒煙感覺有一張冰涼的帕子遮住了她的眼睛，緊接著便是兩個女人柔軟的聲音傳了過來，她心中一道暖流熱熱的流過心頭，是紫嫣和劉嫣。

“是你們！”

秋意越來越淡，凌冽的寒風(fēng)在屋外哀嚎，無處不在訴說著冬日的到來，天氣轉(zhuǎn)冷，天色漸漸陰沉，揮散不去的青灰色云朵籠在這片土地上，更是凄涼。白寒煙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哀愁和警覺，冬日，最終是要來了么？

“放心，此處很安全，以往我被人追殺之時就藏身在這城隍廟里，此處人跡罕至，又有高山為阻，逃跑也方便?！?p/> 林之蕃將白寒煙帶到了荒山一處隱蔽的城隍廟中。

白寒煙看著窗外凄涼之景，淡淡的點頭，心思卻不在這。

“你打算怎么做？”林之蕃坐在在門砍之上，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我，我還沒有想到?！卑缀疅熚站o雙手，在身前絞的死死的，不由得心急，現(xiàn)在她只知道段長歌被皇帝秘押下來，至于押在何處，又打算如何處置，她一概不知。

“別急，有道是關(guān)心則亂，段長歌現(xiàn)在還不會有危險，畢竟皇上現(xiàn)在還要用他牽制他手下的將士，他在軍中十余年，這人心可是攢得足足得?！?p/> 紀(jì)挽月出聲安慰著，見白寒煙的雙眸仍是繃的緊緊的，他斂了雙眸，臉上的神色最終化為一聲冷笑：“最不濟，我同你一起去劫法場，救不出他，也能讓你們死在一處。”

此話一落，屋內(nèi)兩個女子皆倒吸了一口氣，紫嫣不由得疾步走到林之蕃身前，伸手拽住他的袖子，眉眼間絞了一抹決絕：“林大哥，我同你一起去劫法場?！?p/> 紀(jì)挽月一怔，瞧著她眼里的柔情，心中一軟，連氣勢也軟了幾分，抬手執(zhí)起她的手腕，低聲道：“紫嫣，那個我剛才是瞎說，還不到那個程度。你別瞎想?！?p/> 紫嫣抿唇不語，凝神絞著他的目光，眼中一片柔情。

白寒煙忽然想到什么，不合時宜的抬頭問了一句，打斷了他二人的濃情，警惕的疑聲道：“林之蕃，你是如何知道我被關(guān)在錦衣衛(wèi)詔獄里了？”

林之蕃聞言一驚，緩緩松開紫嫣的手腕兒，也是滿目疑惑：“此事的確有些詭異，我也不知是誰，只是那夜我潛伏在常府附近觀察，完成你交代的事，卻見你和一個黑衣人一前一后的出去，等了好久不見你歸來，我便去尋你，常鳳軒在巷子里使詐逃走，我便在那破舊作坊里四處尋不到你，便回到了煙水巷，只是第二日下午，忽然從窗外射來一柄小刀，而在刀尖上竟然留了一張個紙條，看過之后，我當(dāng)時只覺詭異，確是不信的?？墒菂s不出半日，我便聽聞段長歌殺了江無極之事，才覺得事情蹊蹺，畢竟這一切都發(fā)生的太過突然了。事先竟一點預(yù)料都沒有。”

“紙條？”白海燕微微皺眉，眉梢間揚起了一絲寒意，凝神道：“那紙條上面寫了什么？”

林之蕃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條，抬手交給她，白寒煙伸出兩指捏住紙張，在眼前抖開，只見上面字跡工整寫了這樣一段話。

“欲要白寒煙活命，須事先在詔獄東南一側(cè)挖好地洞，逾期她必死?！?p/> 白寒煙握緊了那紙張，因秀眉蹙起顯得狹長的黑眸，也閃過了一抹冰冷的流光。

“此人身份成謎，我竟猜不透他的身份，而且他好像能未卜先知，竟然將一切都預(yù)知的極其精準(zhǔn)，似乎將每個人，每件事都了若在指掌之間，林之蕃凜眉，不由得驚疑起來，他感覺的到，這件事背后似乎有一個推手，在一點一點的推動整個棋局?！?p/> 白寒煙默默聽著他的話，神色越冷，冷淡的目光中，有刀鋒的凌銳森冷，沉聲道：“林之蕃，我之前讓紫嫣托付你的事，讓你查到了嗎？”

林之蕃正了神色，沉聲道：“查到了，果然不出你所料，那個藏在常府靈堂里的人，果真就是那個喬初，我曾暗見他從常府偷偷出去幾次，只不過此人行動詭譎，武功又高，我不敢貿(mào)然跟蹤，怕會打草驚蛇壞了你的事?！?p/> “果然是他！”白寒煙冷哼了一聲，鳳眸凝霜帶雪，唇角勾起冷意。

林之蕃低頭略沉吟片刻，又道：“只是，段大人也知道他的存在，而且他二人似乎還有交集?！?p/> 白寒煙一怔，旋即又了然，喬初詐死又如此費盡心機的籌謀，定然是有所圖謀，想起之前在貴陽的般般利用，與常德的沆瀣一氣，加之紀(jì)挽月之前的話，有人想趁機禍亂朝綱，想來，他的野心不可小覷。

“他是想保護我?！?p/> 白寒煙閉上眼，想起段長歌的眉眼，心口就忍不住一陣陣揪痛，似乎要淹沒了她。倏地，她睜開雙眼，低頭看著拳頭里被揉成一團的紙條，眸中幽寒：“喬初既然讓你提前挖暗洞，就說明他早就預(yù)料到了這一切，看來，他才是始作俑者?！?p/>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p/> 一直在角落里的劉胭忽然開口，引得白寒煙側(cè)目，她不由得問道：“劉胭，你想到了什么？”

“紀(jì)大人將綠綺和常鳳軒收監(jiān)在京兆府牢獄里，昨日曾偷偷的……去見過他。”頓了頓，她臉上蒙上一層痛楚，隨即又被一股子狠厲代替：“我想問問他，小寶是不是他殺的，可我在牢獄的甬道里見到一個人，他似乎探監(jiān)而回，那個人我曾經(jīng)見過。”

“是誰？”白寒煙隱隱猜到了那個人是誰。

“就是曾在常德房中見到的那個人?！眲㈦傧胫拿佳郾愀械揭魂嚥缓酰骸岸遥癯课冶懵犅勔恍┫ⅰ＞G綺將一切罪責(zé)都攬了過來，將常鳳軒摘的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