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奪唐 第四十五章 狼旗裹尸

?“門下：古秦背其德，乃失其鹿，故有漢之天下，今突厥棄義，私背盟約，寇渭水，乃失其國，故漠南之地為我大唐蕃土，其汗頡利，亦為我大唐之臣。35xs頡利于我大唐本有伐兵之過，既今雖死，亦難逃其罪，然陛下圣德，念其失國之痛，特恕其罪，追贈歸義王，謚曰荒。”

頡利雖曾為突厥之君，但如今卻為大唐之臣，頡利亡故后，李世民也拿出了大唐皇帝、天可汗該有的氣度，追贈頡利以王爵，一應(yīng)規(guī)制也均例照以王制而行。

歸義王之封始于曹魏，并無針砭之意，于頡利而言倒也還算妥當，可唯一的遺憾便是頡利的謚號著實難聽了些。

荒，兇年無谷曰荒，外內(nèi)從亂曰荒，好樂怠政曰荒，昏亂紀度曰荒，從樂不反曰荒，狎侮五常曰荒。

謚號之數(shù)近百，“荒”字卻在下謚之列，自不好聽，可仔細想來，卻還真的頗和頡利窮兵黷武、排內(nèi)用外的所作所為。

不過好也罷，壞也罷，頡利已死，李世民詔書已下，頡利一生已就此蓋棺定論。

頡利既死，封謚已下，待眾人吊唁之后，依突厥習(xí)俗，便需擇一水畔，焚尸火葬，魂歸長生天。

冬至日，午后，申時。

吊唁的眾人已經(jīng)散去，而一眾突厥國人緊隨頡利之子疊羅施，之女阿史那云身后，扶著頡利的棺槨前往灞水河?xùn)|。

灞水河畔，流水聲響，萬年如一日，朝夕不停地往東奔流而去。

疊羅施手扶著頡利的棺槨，聽著耳邊的流水聲，心中卻想起了頡利同他和阿史那云說過的話。

就在阿史那云受封公主的那日深夜，頡利曾專程將阿史那云和疊羅施喚至身邊，再三叮囑：“李恪其人雖少，但心思卻深沉至極，連我也猜不透半分。我亡那日，李恪若來送我，那他便是我突厥之援，你們便可托以大事，賴以生死可李恪若不來，那他便是狡詐小人，忘信無義，以后待他便需千萬謹慎。”

疊羅施不知道頡利為什么要同他們說這些話，但他知道，頡利這么說一定同他白日里跟李恪的密談有關(guān)。

其實自打李恪在突厥時，頡利便對李恪很是欣賞，私下里提起李恪也是不吝褒獎之語，如今頡利這么說，必有緣故。

可自打頡利死訊傳出，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四個時辰，若是李恪有心，早就該出現(xiàn)了，可到了現(xiàn)在，莫說是為頡利送行，連影子都不曾露過，疊羅施的心里沒了底。

正如頡利所言，李恪和突厥、阿史那云還有頡利的關(guān)系與其他皇子都不同，頡利亡故，李恪若是親自為頡利送行，便是告訴天下人，他李恪與頡利一家親善，旁人也不敢輕易為難他們，可李恪若是連面都不露，那李恪對他們的態(tài)度可就耐人尋味了。

疊羅施想著，不禁面露憂色。

疊羅施想著這些，不禁側(cè)身望了眼身旁的小妹阿史那云，阿史那云的臉上只見哀色，卻沒有疊羅施這般憂心。

疊羅施小聲問道：“阿云，你以為楚王還會來嗎？”

疊羅施聲音很小，心中也透著不安，顯然對李恪會出現(xiàn)與否沒有絲毫的信心。

但阿史那云看了眼身旁的疊羅施，眼中沒有絲毫的不安和質(zhì)疑，篤定地對疊羅施道：“放心吧，他一定回來的。”

若是放在她初來長安時，阿史那云興許還會有些動搖，但自打聯(lián)姻之事后，阿史那云便能夠確定，李恪還是李恪，還是當初那個敢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韙，把她留在漠南的那個少年郎。

疊羅施聽著阿史那云的話，看著阿史那云堅信的模樣，原本很是雜亂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下來。

阿史那云和疊羅施一直扶著頡利的棺槨，從長安城外走到了灞水河邊，而此時的灞水邊已然燃起了熊熊烈火，這里，便是頡利的火葬之地。

頡利曾為突厥之主，如今的他雖已非可汗，但來此為他送行的突厥故臣不在少數(shù)，而站在眾人最前的便是對頡利忠心耿耿的左領(lǐng)軍將軍執(zhí)失思力和陪著頡利戰(zhàn)至隨后一兵一卒的阿史那思摩。

看著阿史那云和疊羅施扶著頡利的棺槨已至，執(zhí)失思力的內(nèi)心同樣緊張。

執(zhí)失思力對李恪有救命之恩，李恪在突厥時，突厥各部首領(lǐng)中便與執(zhí)失思力走地最近，關(guān)系最好。當初他們初來長安之時，執(zhí)失思力也是第一個投身于李恪，拜入李恪門下。

自打投身李恪后，執(zhí)失思力也奉李恪之命，四處交好突厥舊臣，為李恪收攏突厥余勢。

李恪欲收突厥余勢之心執(zhí)失思力自然知曉，可今日頡利火葬乃是整個突厥上下的大事，自清晨到現(xiàn)在，李恪卻遲遲還未現(xiàn)身，突厥人又該如何看待李恪對整個突厥的態(tài)度。

執(zhí)失思力看著李恪未至，心中已漸漸焦急。

“郡王，吉時還未過，何不再等等。”執(zhí)失思力見阿史那思摩已把頡利自棺槨中抬出，生怕李恪趕不及，連忙對阿史那思摩道。

執(zhí)失思力話音方落，還不等阿史那思摩開口，一旁的欲谷設(shè)倒是先道：“該來的早該來了，不該來的再等也不會來，若是誤了時辰，你擔待地起嗎？”

李恪曾向三法司下帖問罪欲谷設(shè)，故而欲谷設(shè)一直記恨李恪，于是出言譏諷道。

執(zhí)失思力的意思欲谷設(shè)知道，阿史那思摩自也知道。

說來阿史那思摩與李恪的關(guān)系也不錯，若只是等上一等倒也無礙，但欲谷設(shè)說的也在理，李恪這個時候還未來，恐怕也不會再來了，若是過了火葬的吉時，誰都擔待不起。

就在阿史那思摩正想著要回絕執(zhí)失思力，下令火葬之時，隨著一陣馬蹄聲響起，在灞水東岸的北面，終于出現(xiàn)了李恪的身影，李恪帶著他的王府衛(wèi)率在最后的時候趕到了。

“臣執(zhí)失思力拜見殿下。”見李恪趕到，執(zhí)失思力終于松了口氣，上前對李恪拜道。

李恪翻身下馬，將執(zhí)失思力扶起道：“將軍快快請起，所幸本王來地未遲。”

欲谷設(shè)本就對李恪懷恨，聽著李恪之言心中更是不滿，欲谷設(shè)冷冷道：“兄長火葬在即，殿下來的倒是及時。”

欲谷設(shè)對李恪不滿，但李恪倒是不曾將才干平庸欲谷設(shè)看在眼中。

李恪道：“本王入宮向父皇求來了一樣?xùn)|西，故而來地遲了。”

李恪之言方落，突厥眾人臉上紛紛露出滿滿的奇色，究竟是什么東西如此緊要，竟叫李恪險些錯過了頡利的火葬。

李恪說著，當著突厥眾人的面從身后的馬背上取出了一物，李恪雙手一斗，東西在李恪手中迎風(fēng)展開。

“狼旗！竟是可汗的狼旗！”眾人見狀，一齊嚷出了聲來。

李恪手中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當初唐軍突襲鐵山，自頡利汗帳中繳獲而來，曾象征著頡利草原之王地位的狼旗。

李恪手中舉著狼旗，對眾人朗聲道：“本王險些來遲，便是為了這面狼旗，本王要將這面狼旗親自鋪在大將軍的身上，隨大將軍一同火葬，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送大將軍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