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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佬到武林盟主 第637章 山雨欲來
夜半。
張楚陡然驚醒。
眼前漆黑一片,既無接天軍陣,也無敵酋獰笑。
耳畔只聞蟲鳴,既無金戈鐵馬,也無故人呢喃。
這是,失眠了嗎?
他愣了愣,重新閉上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輕嘆了一聲,睜眼披衣而起,推門出去。
皓月當(dāng)空,繁星點綴。
璀璨的星河,橫亙天穹,引人遐想。
張楚撫著欄桿,仰望天空中那輪皎月。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輕輕脫下披在身上的衣袍,放在欄桿上,就穿著一身月白的里衣,輕輕一縱。
下一刻,他的身形就像一條靈活的游魚那樣飄出閣樓,青云直上。
罡風(fēng)呼嘯。
清寒徹骨。
金光亮起,一把數(shù)丈長、細(xì)節(jié)纖毫畢現(xiàn)的金光大刀透體而出,籠罩著張楚,在阻隔低溫的同時,也在他的頭頂上形成了一個明亮的錐形體,強(qiáng)行劈開風(fēng)壓。
轉(zhuǎn)眼間離地已有兩三千里。
張楚止住了上升之勢,收了護(hù)體大半的刀罡,只留一個和他人一般高的淡淡金色刀型虛影,籠罩著他的身體,阻擋高空的寒意。
他像是坐在實物上的那盤隨意盤膝坐下,俯視著下方的蒼茫大地。
嗯,黑洞洞的。
什么都看不到。
一點兒也不好看。
不過高處不勝寒,這倒是真的。
張楚愣愣坐了好半晌,突然笑了笑:你可真無聊。
不見他有任何作勢,前一秒還坐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模乱幻肷碥|就筆直的向下自由落體。
張楚悄無聲息的落進(jìn)了自家的院子里。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正準(zhǔn)備舉步往廳堂走去,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道聲音:“你可真有閑工夫。”
張楚一偏頭,才發(fā)現(xiàn)梁源長坐在墻頭上,提著一壺酒慢悠悠的喝著。
瞧他衣衫整整齊齊的模樣,怕是壓根就還沒睡,一個人兒喝了半宿。
他笑了笑,輕輕一躍而起:“哪有你一個人喝悶酒這么閑?!?p/>
話音落下,他已經(jīng)坐到了梁源長對面:“怎么連下酒菜都不弄兩個?”
梁源長瞥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懶得搭理他。
張楚也用不著他搭理,一偏頭,就見梁源長的院里兒擺著一把搖椅,搖椅旁全是酒,就伸手隨手?jǐn)z來一壺,仰頭飲了一口。
酒是好酒。
入口柔,入喉順,入腹才似火燒。
層次很分明。
很符合梁源長的審美。
張楚卻有些喝不慣。
他就喜歡那種入口就烈得像刀子割,入喉也烈得像刀子割,入腹還烈得像刀子割的劣酒。
反正喝醉和傷身這種困擾,早就遙遠(yuǎn)的像上輩子了。
張楚隨手將手里的酒壺拋給梁源長,跳下墻頭,徑直往后院去了。
沒過多久,穿好衣衫的張楚,就提著兩壇燒刀子出來了。
他跳上墻頭,將一壇燒刀子擺到梁源長身前。
梁源長看也沒看一眼,更別說碰。
張楚不管他,揭開泥封端起來就灌。
“呼……還是這個帶勁兒。”
他吐著酒氣說道。
梁源長依然不說話。
張楚放下酒壇,輕輕說道:“什么事非要一個喝悶酒,聊聊唄?!?p/>
梁源長仿若未聞,自顧自的喝酒。
好半晌。
張楚才忽然聽到他問道:“你師父,到死都還在遺憾沒能立地飛天吧?”
張楚陡然醒悟。
他喝了一口酒,輕聲問道:“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梁源長淡淡的說道:“那就先聽聽假話?!?p/>
張楚:“肯定是有些耿耿于懷的,畢竟卡在四品十幾年不得其門,只能眼睜睜的苦練了幾十年的武功一點點消退,擱誰都不可能痛快?!?p/>
梁源長飲了一口酒,耷拉著眼皮問道:“真話呢?”
張楚:“更遺憾你和師姐吧……”
梁源長“嘁”了一聲,生硬的轉(zhuǎn)移話題道:“那顆龍元,你還沒考慮好嗎?”
張楚輕蔑的“呵”了一聲。
你就死鴨子嘴硬吧!
心里邊指不定怎么后悔呢吧?
梁家的家事,張楚知道得不少,但他不方便評論誰對誰錯,自然也無從勸解。
當(dāng)年,梁重霄不愿讓一身的江湖恩怨延續(xù)到子女身上。
將尚且年少的梁源長送到西涼州寄人籬下,受盡人情冷暖。
將和梁源緣嫁給燕北州一個郡尉的兒子徹底斷了和江湖的干系。
并且下了死命,不許他們兄妹再踏足玄北州一步。
梁源長是個犟種,真就是二十多年都沒踏足玄北州一步!
連小老頭的身后事,他都沒出面收拾……
直到張楚這個師弟,在玄北州冒出頭后,他才第一次踏足了玄北州。
這些年和張楚偶爾提起小老頭時,梁源長不是“老家伙”,就是“你師父”。
至今都不肯喚小老頭一聲爹。
但要說梁源長真不認(rèn)梁重霄。
張楚是決計不肯信的。
梁源長如果連梁重霄都不肯認(rèn)。
怎么可能認(rèn)他張楚這個師弟?
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的……
見張楚不答。
梁源長又道:“這事兒你可得早做決定,然后專心提升境界,玄北州地處北方邊關(guān),遠(yuǎn)離九州腹地,有些消息你只怕還不知道,天地界限大開,南方已經(jīng)開始亂起了,我估摸著北方,也安穩(wěn)不了多長時間了?!?p/>
張楚飲了一口酒,問道:“南方怎么亂的?”
梁源長飲了一口酒,悠然的說道:“南善州以南,是一片大雁都會迷路的雨林,里邊零零散散的分部著越人,他們也和北蠻人一樣,是部落的形式生存在雨林里?!?p/>
“不過越人比北蠻人更加愚昧,他們連沒有國家和民族的概念都沒有?!?p/>
“大離人他們殺。”
“自己人他們殺?!?p/>
“越人部落的頭領(lǐng),他們稱之為巫師。”
“兩個月前,有一個修煉邪門功法的越人大巫師,為求突破,沖入南善州屠了一座府城?!?p/>
“朝廷出動了五位飛天宗師,進(jìn)入森林追殺那名越人大巫師,引來眾多越人大巫師圍攻,一場大戰(zhàn),最終五位大離飛天雖然斬殺了那名越人大巫師,可自身也折了一個人在森林里?!?p/>
張楚敲了敲酒壇子,若有所思的道:“北蠻人雖然野蠻不開化,但他們有國家和民族的概念,只要北蠻人的飛天不想北蠻萬國滅種,就不會輕易挑起飛天大戰(zhàn)?!?p/>
“暫時內(nèi)來說,燕西北內(nèi)部的飛天,好像也還比較穩(wěn)定……”
說到這里,他突然發(fā)現(xiàn)梁源長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
張楚心頭一沉,一字一頓道:“鎮(zhèn)北王!”
梁源長微微點了點頭,輕聲道:“鎮(zhèn)北王在燕西北名聲很大,在東邊的名聲,更大!”
“東勝州江湖上,已經(jīng)有預(yù)測鎮(zhèn)北王很有可能會成為此次天地界限大開最后的大贏家的流言?!?p/>
“現(xiàn)在大離明面兒上,只有三位一品大宗師?!?p/>
“朝廷太師、司徒極,鎮(zhèn)北王、霍青?!?p/>
“江湖,隱帝,武九御?!?p/>
“司徒極和影帝,都是二十年前就已經(jīng)踏足一品的人物?!?p/>
“已經(jīng)有十幾年不成現(xiàn)身,很多人都在懷疑,他們是否還活著……”
“而鎮(zhèn)北王,是十幾年來,唯一在人前現(xiàn)身過的一品大宗師。”
這些人,哪怕是對現(xiàn)在的張楚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人物。
但他再也不會被這些的名頭震懾到。
他沉吟了片刻,搖頭道:“大離絕對不只這幾位一品大宗師?!?p/>
“江湖暫且不說。”
“但朝廷,絕對不只你說的太師,司徒極一人?!?p/>
“否則,朝廷絕對不敢這么限制霍青?!?p/>
朝廷和霍青之間的博弈。
張楚是親身參與過的,深有體會。
梁源長想了想,點頭道:“我贊同你的說法,但棋走到鎮(zhèn)北王這一步,無論朝廷有幾位一品大宗師,他都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以他的力量,翻個身,都能把玄北州攪得天翻地覆!”
“而你和你的北平盟……僅次于州府之后!”
言罷,他提起酒壺飲酒。
這件事是有暫時的解決辦法的。
他沒說。
因為他知道,張楚絕對不會那么做。
那就是……投靠鎮(zhèn)北王。
甚至都不需要投靠。
只需要表達(dá)一點點親近的態(tài)度。
張楚和北平盟就能繼續(xù)在玄北州這一畝三分地內(nèi),繼續(xù)有滋有味的過活。
至于以后。
無論是鎮(zhèn)北王和朝廷誰勝誰負(fù),都不會過于苛責(zé)一名有兩位飛天宗師坐鎮(zhèn)的江湖勢力。
要知道,普天之下并非大離一個國度。
以飛天之尊,到了那兒都必會被奉為上賓!
“龍元的事,容我再考慮一天。”
張楚思量了一會兒,決定先把大局的問題壓后。
因為這件事壓根不是一時半會掰扯得清楚的。
做人難就難在這里。
弱小的時候,日子過得緊巴不說,誰沒人看得起你,誰都能踩你一腳。
等你好不容易有點力量了,冒出頭了,就開始有人算計你。
等到千難萬難才強(qiáng)大到別人不敢算計之后,就開始被卷入一些毫無意義的戰(zhàn)爭。
天地界限大開,飛升成仙,長生不死。
聽起來是好誘人哦?
但事實上,絕大部分飛天宗師心頭有很有逼數(shù)兒,都知道這事兒其實和自己沒多大關(guān)系。
可飛天宗師們同時也知道,自己沒有置身事外的可能,必然會被卷入這一場劫難之內(nèi)。
“還是說說大師兄你吧,咱師兄弟來的關(guān)系,基本上已經(jīng)明了,你也就別想著再回?zé)o生宮,你現(xiàn)在就算是回去,洪無忌也只能將你供起來當(dāng)個吉祥物!”
“以后就安心留在咱天行盟吧,我做盟主,你做副盟主。”
“你要不嫌麻煩,你做盟主,我也副盟主也成。”
“只要你高興,我都可以?!?p/>
張楚笑呵呵的說道。
梁源長冷笑著看了張楚一眼:“當(dāng)年你請我來太平關(guān)的時候,就算計好了吧?”。
張楚豎起三根手指:“天地良心,我張楚就是算計誰也不能算計你啊,你是誰???我大師兄啊,親哥??!”
梁源長:“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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