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天行盜 第四百九十四章 幾可亂真

瞎子到目前為止還沒見過那張照片，不過秦律師已經(jīng)見過，在秦律師看過所謂的證據(jù)之后，馬上就打起了退堂鼓，按照他的說法是證據(jù)確鑿，別說是自己，就算這世界上最高明的律師也無能為力。

麻雀雖然聯(lián)系上了福伯，可是福伯那邊正在住院，畢竟上了年紀(jì)，福伯已經(jīng)老糊涂了，指望他出面幫忙也沒有了可能。原本麻雀還以為警方會找自己了解情況，可直到現(xiàn)在也沒人找她，看來警方認(rèn)為掌握的證據(jù)已經(jīng)足夠?qū)⒊逃穹浦巫铮恍枰渌淖C詞了。

程玉菲終于親眼見到了照片，照片拍得很清楚，幾張照片幾乎還原了射殺劉探長的全過程，讓程玉菲驚恐不已的是，照片上的女殺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她自己都看不出和自己的區(qū)別。

王金民拿著照片在她的面前晃了晃道：“看清楚了？這上面是不是你？”

程玉菲仔仔細細看著，看了好久，她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靜，她沒殺人，當(dāng)時她和麻雀一起呆在家里，不可能溜出去殺了劉探長，更何況她一向尊敬劉探長，可照片究竟是怎么回事？程玉菲想過讓麻雀為自己證明，可她又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圈套，如果自己提出讓麻雀作證的事情，很可能把這位好姐妹也牽連進來。

王金民看到她那么久沒有說話，忍不住又問道：“你回答我！是不是無話可說了？”

程玉菲道：“照片說明不了什么，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長得很像，而且還有人擅長化妝易容，這個人絕不是我，我以自己的人格擔(dān)保。”

王金民呵呵冷笑了起來：“人格？一個殺人犯還有什么人格？”他把照片收了回去，放在桌上，然后掏出一盒煙，點燃了一支，抽了口煙道：“程玉菲，我一直對你還算客氣，可現(xiàn)在證據(jù)確鑿，由不得你抵賴，你還是老老實實承認(rèn)殺害劉探長的事情，我也好向上頭交差。”

程玉菲道：“單憑著幾張照片，你就把我定性為殺人兇手，不覺得太過敷衍了？把我定罪，真正的兇手就會逍遙法外，劉探長的命案永遠都不會查清，讓他怎能瞑目。”

王金民道：“你要得證據(jù)我全都給你了，其實你招不招供已經(jīng)不重要，這些證據(jù)足夠把你定罪，程玉菲！如果你還不承認(rèn)，就別怪我不客氣。”

程玉菲道：“我根本不知道劉探長現(xiàn)在的家庭住址，那把手槍是他送給我的，可是我并沒有把手槍隨身攜帶，而且我的槍里沒有子彈。”

王金民怒道：“狡辯！看來不給你點苦頭你是不會說實話了！來人！”

王金民讓手下將程玉菲帶下去用刑的時候，麻雀來了，王金民本來沒打算見她，可臨時又改了主意，他決定見見麻雀。

麻雀也不是一個人過來的，瞎子陪同她一起，如今的黃浦他們實在是找不到其他的朋友幫忙，也只有他們才會在這種時候仍然不肯放棄營救程玉菲，就連程玉菲的助手李焱東也認(rèn)為這件案子沒有反轉(zhuǎn)的機會。

王金民道：“麻小姐，秦律師沒有你案件的詳情嗎？連秦律師都已經(jīng)不打算為她辯護了，你可真夠朋友。”

麻雀道：“王探長，事發(fā)當(dāng)天下午我和程玉菲始終在一起，我們根本就沒有分開過，我一直看著她，她沒出過房門，怎么可能殺人？”

王金民道：“根據(jù)程玉菲的口供，事發(fā)當(dāng)天的下午你們兩人在一起喝酒，喝了一壇黃酒，你們喝多了，然后先后睡了過去。”

麻雀糾正道：“是她喝多了，不是我，我一直都清醒著，我在一旁守著她，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當(dāng)時的情況。”

麻雀道：“我為什么要撒謊？”

王金民道：“因為你和程玉菲是好朋友，你想幫她，所以你放棄了原則，不惜冒著觸犯法律的危險。”

麻雀還想分辨，一旁瞎子道：“王探長，其實這種事你們也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對不對？”

王金民道：“沒有證據(jù)我們不會胡亂抓人。”

麻雀道：“證據(jù)嗎？”她轉(zhuǎn)過身去，當(dāng)她再度轉(zhuǎn)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膚色黧黑濃眉大眼的漢子。

王金民不由得一怔，他意識到眼前人就是麻雀，只是她的樣子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改變了？

麻雀道：“如果你在大街上遇到我，你會不會一眼認(rèn)出我？”

王金民沒有回答。

麻雀道：“這叫易容術(shù)，我現(xiàn)在所使用的只是最簡單的一種，精妙的易容術(shù)可以惟妙惟肖地模仿另外一個人，除非是對這個人極其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破綻。”

王金民道：“麻小姐的易容術(shù)很厲害，可這說明不了什么。”

瞎子道：“王探長，您不能否認(rèn)有其他人冒充程玉菲的可能，您想想，如果是程玉菲殺人，她為什么不喬裝打扮一下？為什么在殺人之后要把手槍留在現(xiàn)場，這些您所認(rèn)為的證據(jù)是不是有些刻意？”

王金民道：“懂得易容的是麻小姐不是程玉菲。”

麻雀道：“王探長，程玉菲過去是黃浦最有名的女神探，她幫助你們破了多少大案要案，法律在她心中是神圣的，她怎么可能去主動觸犯法律？更何況她一直都將劉探長當(dāng)成她的親人和朋友。”

王金民道：“兩位的心情我很理解，可是我們目前的證據(jù)已經(jīng)很充分了，程玉菲很快就會承認(rèn)，你們?nèi)绻娴檬撬呐笥眩F(xiàn)在需要做的就是為她請一個好律師。”

麻雀道：“我想保釋她。”

王金民搖了搖頭道：“沒有任何可能！”

麻雀道：“我可以為她擔(dān)保，并為此付出一大筆擔(dān)保金。”

王金民道：“她殺得是華總探長。”

麻雀還想說什么，王金民已經(jīng)讓人送客。

巡捕毫不客氣地將他們兩人請出了巡捕房，麻雀在門前氣得直跺腳，瞎子勸她道：“事到如今，你生氣也沒用，我已經(jīng)讓人去東山島送信，看看張長弓能不能回來幫忙。”

麻雀道：“來不及了，一去一回最少也要十天，他就算能來又有什么辦法？”

瞎子道：“福伯那邊怎么說？”

麻雀嘆了口氣道：“他臥病在床，人也癡癡呆呆的，聽照料他的人說，可能也沒幾天好活了。”

瞎子道：“只可惜咱們不認(rèn)識領(lǐng)事，不然可能還有些辦法。”他撓了撓頭，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低聲道：“唐寶兒！”

麻雀聽到唐寶兒的名字也如夢初醒，驚喜道：“我怎么把她給忘了。”

唐寶兒的父親曾經(jīng)擔(dān)任過總理一職，雖然現(xiàn)在早已離開了政壇，可是他在政壇中還有不少的人脈關(guān)系。他們和唐寶兒也算是老相識了，不過他們和唐寶兒之間的聯(lián)系的紐帶是葉青虹，自從羅獵失蹤，葉青虹也疏于和眾人之間的來往，所以和唐寶兒也變得疏遠。其實何止是唐寶兒，就連英子和董治軍他們也很少聯(lián)絡(luò)。

如果不是這次程玉菲無辜被抓，他們也不會想起去找唐寶兒尋求幫助。

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一起去找唐寶兒。唐寶兒的丈夫是個成功的商人，目前生意的重點都轉(zhuǎn)移到了香江，唐寶兒一直都在香江和黃浦之間往來，這段時間，她帶著一雙女兒住在黃浦，婚后的唐寶兒突然就轉(zhuǎn)了性子，開始安于現(xiàn)狀相夫教子。

聽聞故友來訪，唐寶兒也非常高興，將兩人請進了自己的豪宅，笑道：“真想不到你們會來看我，我每天被兩個孩子纏得昏天黑地，都說女人婚后就沒了朋友，我現(xiàn)在算是明白了。”

麻雀道：“我找過你，可你去了香江。”

唐寶兒道：“我家先生生意都在那邊，所以我每年多半時間都在那個地方，最近要不是我爹身體不好，我也不會回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這幾年疏忽了和大家的來往，是我的不是。”

瞎子道：“我也是剛剛回到黃浦。”

唐寶兒道：“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今晚我來做東。”

麻雀道：“唐小姐，實不相瞞，今天我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唐寶兒比起過去明顯沉穩(wěn)了許多，從兩人進門起，她就已經(jīng)猜到了他們肯定有事前來，微笑點了點頭道：“不急，福嫂，給客人沏茶。”

三人落座之后，麻雀將程玉菲的事情說了一遍，唐寶兒住在公共租界區(qū)，劉探長的事情發(fā)生在法租界，雖然事情鬧得很大，可唐寶兒現(xiàn)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一對女兒的身上，可謂是雙耳不聞窗外事，她對此事居然一無所知，聽完麻雀的講述，滿臉都是錯愕：“什么？你說程玉菲殺了劉探長？”

瞎子道：“不是程玉菲殺了劉探長，是有人誣陷程玉菲殺了劉探長。”

麻雀道：“劉探長遇害的時候，我和玉菲在一起，她都沒有出門怎么可能殺人？”

唐寶兒道：“既然是這樣，你可以為她作證啊？”

麻雀苦笑道：“如果我作證有人相信，我根本就不會過來找你，現(xiàn)在警方說證據(jù)確鑿，殺死劉探長的手槍是玉菲的，而且有個記者拍到了當(dāng)時的照片，照片拍的很清楚，那個殺手長得和玉菲一模一樣。”

唐寶兒現(xiàn)在總算搞清了事情的全部，她皺了皺眉頭道：“一模一樣，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長得很像，不能因此就斷定殺手和玉菲是同一個人。”

麻雀道：“可不是嘛。”

瞎子道：“我們是玉菲的朋友，所以我們當(dāng)然會從她的觀點出發(fā)，其他人并不這么想，那些巡捕只想著盡快交差，他們才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更不會管玉菲是怎樣的人。”

唐寶兒道：“這件事有些奇怪，如果殺手不是玉菲，為什么要裝扮成她的樣子，為什么要拿著她的手槍去作案？”

麻雀道：“陷害，一定是故意陷害。”

唐寶兒又拋出了第二個問題：“為什么要陷害？誰在背后陷害玉菲？”

麻雀沒有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答案。瞎子道：“我覺得是玉菲和劉探長的共同仇人，事發(fā)之前我們見過劉探長，劉探長還告訴玉菲一個消息，白云飛越獄了，我總覺得這件事和白云飛有關(guān)。”

唐寶兒道：“白云飛？他還沒有死？”

麻雀認(rèn)為這都是瞎子在臆想，而且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并不在于找出幕后的主謀，程玉菲還在羈押之中，警方不允許保釋，其實他們加起來也不如程玉菲偵查破案的本事，麻雀道：“我們來找你，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辦法將玉菲先保出來。”

唐寶兒道：“警方不允許保釋嗎？”

麻雀道：“不允許，目前這種狀況，可能需要法國領(lǐng)事開口才行，錢沒有問題，我也愿意為玉菲擔(dān)保，可是在他們的眼中我不夠分量。”

唐寶兒道：“我和蒙佩羅雖然見過幾面，可跟他也談不上什么交情，如果青虹在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她說好了要回來過年的，不知有沒有出發(fā)。”

麻雀和瞎子聽說葉青虹今年要回來，心中都是一喜，可想到遠水解不了近渴，除非葉青虹現(xiàn)在抵達，否則一切都來不及了。

唐寶兒也不是推脫之人，雖然婚后性子變了許多，可是昔日的俠肝義膽并沒有改變，她果斷道：“事到如今只能找我爸幫忙了，希望蒙佩羅能夠給他幾分面子。”

唐寶兒說服父親出面之后，終于起到了作用，法國領(lǐng)事蒙佩羅還是給了唐先生一個面子，同意在麻雀繳納了高昂的保釋金五萬大洋之后，同意程玉菲暫時獲得保釋。

程玉菲離開巡捕房的時候遍體鱗傷，她在獄中遭到了嚴(yán)刑逼供，麻雀看到好友受到如此折磨，怒火填膺，憤然道：“我去找那個王八蛋算賬！”

程玉菲制止了她，輕聲道：“別沖動，我這不是活著出來了？皮肉之傷，休息幾天就好。”

醫(yī)生為程玉菲處理過傷口，本以為她會休息，可程玉菲卻已經(jīng)投入到工作中，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發(fā)生了什么，雖然她暫時獲得了保釋，可這并不代表這場噩運過去，她只是暫時獲得了喘息之機，她要趁著這個機會把這件案子搞清楚。

處于保釋期的程玉菲在醫(yī)院內(nèi)被嚴(yán)格看守起來，她并沒有獲準(zhǔn)隨意外出，所以程玉菲的案情調(diào)查只能求助于這些朋友，還有她過去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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