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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清風(fēng)賒酒來 93.攻城
萬貴妃看了床上在笑的方景然一眼,她能從對方強(qiáng)裝的平靜中看到那抹癲狂。
她無聲一笑,多少有些譏諷。
方景然一下沉了臉色。
“燕康的兒子燕長安,陛下應(yīng)該聽說過吧?”萬貴妃問道。
方景然沉默片刻,道:“是他授意的?”
燕長安是北燕軍方的一顆新星,也是前年的武舉狀元,有人認(rèn)為他的成就會超越其父燕康,他自是聽聞過的。
“他會帶我回燕國。”萬貴妃說道。
方景然皺眉,回?
“你是北燕人?”他很是驚訝,這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的。
“驚訝么?”萬貴妃坐在一旁,道:“三十多年前吧,平北軍的鐵騎過了玉龍關(guān),那邊有個邊關(guān)小鎮(zhèn),因?yàn)椴粡钠奖避娞柫睿惚惶K恪先下令把人都趕了出去。天寒地凍,死了多少人啊。我阿爺和祖父,就是那個時候掙扎著來了梁國。”
她的語氣很平靜,好像對此沒有多少怨懟,可實(shí)際上,家破人亡這種事,必是滔天的血仇。
可戰(zhàn)爭就是如此。
方景然說道:“人人都說蘇恪先心狠,可朕看,他還是善良了些。”
“你覺得他應(yīng)該像燕康那樣屠城滅鎮(zhèn)嗎?”萬貴妃笑了,“他想過要那么做,卻被蘇定遠(yuǎn)阻止了,說他們是仁義之師,不該像北燕的那些野蠻人一樣。”
方景然沒說話,他知道,對方這話的意思,未嘗不是在嘲諷自己。
“那么陛下,一切您都知道了,現(xiàn)在,想怎么懲罰臣妾呢?”萬貴妃神情平靜下來,直視著龍床上的身影。
“朕知道你不想死,而朕也舍不得讓你死。”方景然意味深長道:“你會有用處的。”
萬貴妃眸光微沉,抿緊了唇。
北燕軍隊(duì)在梁都外圍了兩日,絲毫不見梁都其余州郡的官軍馳援。
但梁都乃是一國都城,百姓官兵眾多,而守城軍備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如此一座巨城,絕非簡單便可攻下。
哪怕梁軍不堪一擊,可同仇敵愾之下,拒守時總會有難以預(yù)料的抵抗力量。
因此,北燕大軍只圍不攻,且后續(xù)援軍也源源不斷,大有將梁都變?yōu)楣鲁堑囊馑肌2贿^,他們對逃出城的百姓或是江湖人倒是不予理會。
漸漸地,已經(jīng)開始有梁國官兵開始逃亡了。
又過兩日,城外。
燕長安立于箭樓望臺之上,遙遙看著梁都,身旁,有偏將請示道,“今日梁國逃兵明顯變多,而多是攜帶家眷出城,我軍并未加以追擊。”
“很好。”燕長安點(diǎn)頭,“梁國軍心早散,他們深知拒守?zé)o望,反不如帶家人茍活。”
“可屬下?lián)模@會不會是梁軍主將計(jì)謀?”
“你是覺得,那些逃亡之人會于他處集結(jié)成軍,然后反撲?”燕長安放下千里眼,問道。
“屬下拙見。”那偏將抱拳道。
“不會。”燕長安胸有成竹道:“牛敬忠反叛是給梁軍最致命的一擊,現(xiàn)在他們擔(dān)憂的,是上官態(tài)度搖擺不定,說不得早就被買通,只會在自己人背后捅一刀。大難當(dāng)頭,我軍給予的壓力足以崩潰他們的心神,卻偏偏見不到生死,他們便只求能活命。”
“可為何蘇定遠(yuǎn)等人,對此并不加以阻止?”
“殺逃兵可以威懾軍心,卻也會散軍心,恐懼是會蔓延的,沒有人想死。”燕長安道:“對于有的人來說,梁都是他們的家鄉(xiāng),他們會拼死一戰(zhàn)。對另一些人來說,只是這梁都的城頭換了旗幟,那個位子換了個人來坐而已。只要他們能活著,對此并無兩樣。”
那偏將點(diǎn)頭,這時,營寨之中傳來馬蹄之聲。
“少將軍,那好像...是老將軍來了!”偏將雙眼一亮,連忙道。
燕長安聞言,回頭看去,待看到那一行當(dāng)前騎馬那人后,心下悄然松了口氣。
“走,去迎父帥!”
五月十四,南風(fēng),大晴天。
有屠夫之稱的北燕軍神,上將燕康領(lǐng)燕國精騎而來,是日午后,陳兵梁國都城之下。
梁都城頭,蘇定遠(yuǎn)等人沉默而立,看著城外望不盡的大軍,那份如云般的沉悶撲面而來。
“燕康來了。”蕭方說道。
這代表著,今日便是燕國吹響進(jìn)攻號角的時候。
“依計(jì)劃行事。”蘇定遠(yuǎn)平靜道。
一旁,是有些急不可耐的橫九,和臉帶擔(dān)憂的高默奇等將。
“你真打算這么做?”陳兆元問道。
“這是唯一的機(jī)會。”蘇定遠(yuǎn)并未看眾人,他的目光,始終看向城外中軍之中而來的一行騎兵。
“你有多少把握?”陳兆元問道。
“若能瞞過城中細(xì)作,也有六七成的把握。”蘇定遠(yuǎn)說道,“若是此前沒有瞞過,那便是送死。”
“你有沒有想過,如此之后,便再無翻身的機(jī)會?”趙良玉沉聲道。
“兩天時間,已經(jīng)夠久了,如今城中與外已然斷絕,再等下去,便連拼死一搏的勇氣都沒了。”蘇定遠(yuǎn)平靜道:“戰(zhàn)爭不是靠一兩個人就能改變的,決勝千里,也要有悍不畏死的將士。現(xiàn)在你我能做的,便是守住所謂名將的尊嚴(yán),讓世人看我大梁軍魂未失。”
蕭方笑了笑,看向眾人,道:“諸位看城下燕軍,雄壯否?”
橫九手拎兩把金瓜大錘,此時嗤笑,“某觀之不過土雞瓦狗,三十年前某沖陣之時,這等人馬不過是錘下亡魂。”
高默奇搖搖頭,道:“只這先鋒前軍,便皆著玄甲。”
蕭方點(diǎn)頭,他這才是說到了點(diǎn)子上。
“制式軍備幾年便換一次,這些狼崽子,是得了后周的冶煉之法了。”陳兆元嘆了口氣。
不管是北燕還是他們大梁,自皆會鑄甲。可全天下最好的甲衣,便要用到北燕境內(nèi)大雪山的玄冰鐵,和后周的冶煉技術(shù),兩相結(jié)合造就的玄甲。
大梁軍中有玄甲,那是三國戰(zhàn)時繳獲重鑄的,屬于他們自己的,沒有。
玄冰鐵是北燕最重要的軍備物資,他們只會與后周交換,而后周有造作監(jiān)在,這冶煉技藝也在不斷推進(jìn)。
是以他們大梁積弱已久,蘇定遠(yuǎn)與墨家交好,未嘗沒有請他們鑄造師為大梁效力的心思,只不過方景然顯得更為急切罷了。
“他國未曾忘武,我朝卻已重文。”高默奇嘖了聲,不說話了。
此時,眾人倒少了些規(guī)矩,更為自若了些。
城外,已經(jīng)響起了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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