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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卒 第一千零七章 釜底抽薪
齊州歷城縣,這里是齊王李納的都城,自從前年河北慘敗而歸后,齊王李納便十分低調(diào),暗中厲兵秣馬,企圖盡快恢復(fù)實力。
他的八萬大軍在河北全軍覆滅,不過大部分人都成了戰(zhàn)俘,在河北礦山開礦勞作,不久就有家信送來,及時安撫住了焦慮的家屬內(nèi)心,也使李納得以避免了一場執(zhí)政危機。
按照戰(zhàn)俘們家信的敘述,他們將在礦山服役三年,能吃飽穿暖,每個月還能掙二兩銀子,明年他們就能放回來了,這也讓李納稍稍松一口氣,要知道隨他北征的隊伍中,有一個勛衛(wèi)營,約一千人,都是官宦子弟和世家子弟,他們也被俘虜了,如果他們回不來,恐怕整個山東地區(qū)的世家和官宦都會造他的反。
李納兩年來不斷擴軍備戰(zhàn),兵力又慢慢恢復(fù)到十萬人,盡管經(jīng)濟每況愈下,但李納多多少少有了一點安全感。
不過這些日子,李納心中又堵了一塊大石,他得到消息,滄州河口港停泊著上百艘大海船,每艘海船都在五千石上下,可載士兵數(shù)百人,如果這些大船滿載士兵,投送到登州、萊州和青州,自己怎么抵擋?
這幾百艘大船,無疑使他的黃河天險淪為擺設(shè)了。
這天上午,李納剛要出門去軍營,門外守衛(wèi)奔來稟報,“啟稟王爺,王府外來了一人,他說是從長安來的。”
李納一怔,“長安來的?”
他又問道:“來人可有拜帖?”
守衛(wèi)取出拜帖遞給李納,這不怪守衛(wèi)不積極,一般李納都不見客,守衛(wèi)主動拿出拜帖還會被罵一頓,‘什么阿狗阿貓的帖子你們也收?’,只有李納主動詢問,守衛(wèi)才會拿出帖子。
李納接過帖子細看,上面寫著,大唐秘書監(jiān)張闕,李納嚇一跳,竟然是長安派來的人,他連忙道:“請他到貴客房稍候。”
他又隨即吩咐道:“請房先生來接待長安客人。”
李納所說的房先生叫做房寧,據(jù)說是唐初宰相房玄齡的后人,或許是族人的后代,其實和房玄齡關(guān)系不大了。
房寧年約三十余歲,淄州人,明經(jīng)科出身,目前是李納的記室參軍,深得李納信任。
由于來者只是一個普通的長安官員,并非相國之類的高官,也不是晉王特使,所以就用不著屈尊李納接待了,但李納卻沒有去軍營,而是在內(nèi)院等候房寧的消息。
貴客堂內(nèi),房寧請訪客張闕坐下,侍女給兩人上了茶,張闕就是齊州情報點的頭子,也是整個淄青地區(qū)的情報頭子,他的公開身份是一家酒樓的東主,不怎么拋頭露面,張闕不認識他,但他卻認識張闕。
“請問張使君的具體官職是什么?”房寧看了一眼拜帖道。
房寧還是比較謹慎,在談?wù)轮埃却_認眼前之人的真實身份。
張闕取出了一支鷹信筒,放在桌上,“這是晉王殿下給齊王的鷹信,晉王要說的話都在信上,至于我的身份,我是大唐秘書省特別調(diào)查司第三署署丞,我暫時沒有什么身份證明,另外,我還要帶個口信,晉王殿下要看到誠意,數(shù)萬戰(zhàn)俘明年是愿意回到家鄉(xiāng),還是把妻兒接到河北去定居,就看齊王殿下的誠意了。”
房寧哼了一聲,“這是在威脅嗎?”
張闕搖搖頭,“這不是威脅,這是選擇,大家都在選擇,晉王殿下也在選擇戰(zhàn)俘的去留,也希望齊王殿下做出明智的選擇。”
說完,張闕起身拱拱手,“在下告辭!”
房寧匆匆來到后堂,找到了正在等待他的齊王李納,李納急問道:“他來做什么?”
房寧取出信筒遞給李納,“這是晉王的親筆信,是一份鷹信,請王爺過目!”
李納接過鷹信,從里面取出一卷帛,慢慢展開,上面用很小的字跡寫了幾句話,李納細細讀了一遍,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郭宋竟然要求他屯重兵于濟州和鄆州,而且還指定兵力在五萬以上,憑什么?
李納深感屈辱,他感覺郭宋是在用一種勝利者的口吻在命令失敗者。
半晌,李納又問道:“來人還說了什么?”
“他提到了我們在河北礦山的戰(zhàn)俘,他說,這些戰(zhàn)俘明年是返回家鄉(xiāng),還是接家人來河北定居,就取決了您的誠意!”
“王八蛋!”
李納大怒,將郭宋的鷹信撕得粉碎,鐵青著臉罵道:“沒見過這么卑劣無恥之人,竟然用戰(zhàn)俘來威脅我,他怎么不下令把我全家抓起來?”
“王爺請息怒,這或許不是威脅。”
李納怒不可遏道:“這不是威脅是什么?”
“王爺,或許這就是郭宋的想法,六萬青壯男子,加上他們家人,二三十萬人口,或許他真想把這些人和家眷都留在河北定居了,這種可能性很大。”
李納的怒氣漸漸消退了,他慢慢坐下,半晌問道:“郭宋讓我屯兵于濟州和鄆州,是什么用意?”
“他的意圖很明顯,是希望齊軍給朱泚造成壓力,很可能晉軍也會在西面和北面施壓。”
“為什么要這樣做?”
“卑職推斷應(yīng)該和襄州之戰(zhàn)有關(guān)系,朱泚很可能要出兵奪回襄州,但郭宋并不想和他作戰(zhàn),所以就用牽制的手段,三線壓制,朱泚確實不敢輕舉妄動了。”
李納負手走了幾步,自言自語道:“這就奇怪了,郭宋為什么不想和朱泚大戰(zhàn),他又有什么意圖?”
房寧想起了張闕說的話,大家都在選擇,晉王要選擇,齊王也要選擇,郭宋有什么意圖并不重要,齊王的選擇才重要。
“那個張闕是什么人?”李納忽然問道。
房寧冷笑一聲道:“他并不是從長安來的,卑職認為他就是郭宋設(shè)在齊國情報站的頭子。”
“啊!”
李納驚呼一聲,他剛想說應(yīng)該抓住并拷問此人,忽然又想起河北的六萬戰(zhàn)俘,他不得不長嘆一聲,那還真是他的軟肋,被郭宋死死抓住了。
李納終于做出了選擇,他向鄆州和濟州大舉調(diào)動五萬兵力,其中向濟州調(diào)了兩萬軍隊,向鄆州調(diào)動了三萬大軍,與此同時,郭宋也向河北相州和懷州大舉調(diào)兵,五百艘大型運輸船云集懷州,另外,五萬大軍也從潼關(guān)殺出,進入陜州,兵臨崤關(guān),朱漢王朝三面被包圍,各地的報急信件如雪片般飛向洛陽。
楊密也要做出選擇了,他焦躁不安地度過幾天后,這天下午,宰相劉豐焦急把他找去書房。
“相國遇到了什么急事?”楊密問道。
劉豐嘆息一聲道:“天子把我叫去皇宮,現(xiàn)在李納和郭宋有聯(lián)手進攻中原的企圖,但軍師卻認為郭宋只是在牽制我們,就是為了讓我們放棄進攻荊州,他勸天子不要理睬齊晉兩軍的牽制,繼續(xù)全力進攻荊州,天子讓我拿個方案出來,可我一籌莫展,只能請教先生了。”
楊密心中苦笑不已,早就在人家算計之中了,這個問題他已經(jīng)想了三天,當然胸有成竹。
“卑職認為,天子心中已經(jīng)有退意了,所以才讓相國拿出方案,否則他根本沒有必要問相國,直接按照劉軍師的部署,繼續(xù)大舉進攻荊州就是了。”
“那先生的意思呢?我們是繼續(xù)打還是不打?”
楊密故作沉思片刻道:“劉軍師還是把問題想得簡單了,齊晉兩軍為何不會大舉進攻中原?既然我們的精力都在南面,李納奪取濮州和曹州,郭宋軍隊奪取滑州和鄭州,崤關(guān)也會面臨對方大舉進攻,我們拿什么抵抗?難道非要等到城池陷落,領(lǐng)土被攻占才倉促回軍?”
“你的意思是說,軍師在自欺欺人?”
“就是這個意思,相國,這其實是一個機會。”
“什么機會?”劉豐連忙問道。
楊密壓低聲音道:“在這件事上,相國一定要態(tài)度堅決,這是贏得天子信任的重要一步,只要天子聽從了相國的建議撤軍,那么將來在軍事上,相國的影響力將不亞于軍師,如果天子不聽相國的建議堅持出兵,一旦齊晉聯(lián)軍發(fā)動進攻,那就證明了相國的正確。”
劉豐緩緩點頭,楊密的建議說到他心坎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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