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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國萬人敵 476 為了吃面而讀書
淮中城,城南大碼頭。
原本這里被稱作“上渡”,州來城被攻破之后,整個渡口被李專員接管,就迅速改造成了水寨碼頭。
主要是為了保養(yǎng)舟船,那些從吳國租來、借來的舟船,要是一定要還的呢,肯定就不用保養(yǎng)了。可以不用還的舟船呢,當(dāng)然要好好地保養(yǎng)一番。
借了不用還的東西,不就是自己的嘛。
自己的東西,肯定是要好好地打理、呵護。
大碼頭的官方名稱叫做“淮中一號碼頭”,堤壩的規(guī)模也明顯要比東西兩側(cè)要大得多,東側(cè)平坦的堤壩是要改建成堆場的,上面已經(jīng)建了臨時倉庫。大埝之間有閘口,閘口引流淮水,除了灌溉用途之外,還能通航舟船。::
往北有專門的大宗貨物卸貨區(qū),比如說絲綢、糧食、麻布、生料、甲具、皮革等等等等,都沒有設(shè)置在淮水旁,而是深入內(nèi)陸。
淮中一號碼頭往西,則是市場,原本是自發(fā)形成的小市場,設(shè)置市掾令之后,就是官民各半,碼頭的大宗物資交易在這里,民間小販的自產(chǎn)自銷,也在這里。
畢竟舟船往來,比較便利,淮南的土特產(chǎn),搭個便船,就能前往淮北來售賣。
一進一出,淮北的市場,養(yǎng)活了不知道多少淮南的五口之家。
“這西市口當(dāng)真是熱鬧。”
“有個西市小學(xué),義士、義從家屬,可在此學(xué)習(xí)。”
“唔……”
列國商人,但凡有點見識的,便覺得李解這頭吳國禽獸,簡直兇殘無比。
“令狐兄初到淮中城,定是和愚弟剛來時一般,淮中城處處別致,不若尋個食肆,坐下閑聊?”
“善。”
操著晉國東北口音,二人尋了“西市口”的一處食肆,就進去找了個位子坐下。
桌椅板凳一應(yīng)俱全,有前廳有后廚有臨街的有開窗的,能見山水能看市井,這食肆的風(fēng)格,也是和列國大不相同。
“本地雖有分食,卻也不多見,如今大多同桌而食。”
拍了拍桌子,料子極好的櫸木,加工得非常規(guī)整,讓人一看就覺得舒服。
桌上擺著兩只竹筒,一只竹筒中倒插著筷子,另外一只則是插著長著,后者是用作公筷,為了衛(wèi)生。
“這食肆非是民辦。”
“原本是西市口工地食堂。”
被稱作令狐兄的晉人頓時有些無語,他來了淮中城,自然也是知道“食堂”是個什么地界兒。
那本該是下層賤人吃飯的窩棚,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會來搓一頓。
換做以前,肯定會認(rèn)為這個老朋友是輕視他,只不過淮中城處處怪異,也就不會這么多想。
畢竟,這種“食堂”,那些個猶如活體野獸的鱷人,也是時常過來用餐。
正想著鱷人呢,就見兩個鱷人進來,然后用很別扭的口音,沖柜臺說道:“大排面,兩碗。米飯,一盆。”
“兩位上尉少待,這便去做。”
柜臺后的店家一開口,就讓“令狐兄”毛了,心說你他娘的兩個大頭兵,居然敢受用“上尉”二字,你們吳人就這么不要臉的嗎?
可一看兩個鱷人的死媽臉,“令狐兄”毛了的心緒,又穩(wěn)定了下來,淡定,淡定。
“令狐兄,若是學(xué)得兵法,當(dāng)去何處效力?”
“言之猶早啊。”
嘆了一聲,卻見兩個小廝忙活開來,已經(jīng)給他們的桌上擺好了小菜,有葷有素,除了爛軟的豆子之外,還有一碟筍干,一盤木耳,五六塊酥魚,兩只雞爪。
看著上來的小菜,“令狐兄”都愣了,尤其是那酥魚,一看就是油炸的,這特么都是什么鬼?!電腦端::/
他堂堂令狐氏子弟,在老家也沒吃過幾回油炸的東西啊,油太貴!
“請!”
抽了一雙筷子遞過去,請客的并沒有察覺到對面的神情有變,自顧自也抽了一雙筷子,然后嘆道:“我家夫子從洛京趕來,本想早早見面李子,誰知道,李子竟是前往新鄭。早知如此,還不如先行前往鄭國。”
“想是老滑子自有考量。”
“唉……實不相瞞,夫子命我等前來江淮,著實……唉!”
又是重重一嘆,“令狐兄”寬慰道:“老滑子乃是當(dāng)世智者,賢弟日后,必享其德。”
唉聲嘆氣的家伙正要說話,就見店家上了一壺米酒,香甜的氣味溢散出來,讓人精神一振。
“竟然有酒?”
“淮南稻米釀制,唯本地官營食肆,才能隨意售賣。”
這幾個月淮中城缺米少糧,誰都是知道的。
可偏偏還能有糧食來釀酒,這也是相當(dāng)?shù)目鋸垺?p/>
不過“令狐兄”看了看桌上的菜肴,心中盤算了一筆賬,頓時微微點頭:“淮中食材豐沛,確實不同尋常。”
這是一筆很復(fù)雜的賬,但大體上還是能夠理解的,土地產(chǎn)出不高,增加單位畝產(chǎn)是一種方法;開辟更多的田地,也是一種方法;增加餐桌食品的多樣性,還是一種方法。
只要看到本地的芋頭存量都這么多,“令狐兄”就相信,淮中城的糧食危機,不會比別處嚴(yán)重到哪里去。
本地抵抗饑荒的能力,顯然要強得多。
只從一疊酥魚,就能看出來很多背后的事情。
本地油脂豐富,已經(jīng)可以用來做這種小菜,那么原本吃起來麻煩的河魚,只要油炸,大的魚骨不好說,但原本讓人惡心的小小魚刺,也就沒了問題。
“二位,雞子面。”
小廝端著兩碗面上桌,面條并不精白,帶著一點灰褐色,面湯也帶著點芡,除了野蔥蔥花之外,還有蝦米。
一把細長且燙熟的豆芽,一只金黃油亮的荷包蛋。
“這……”
不等“令狐兄”感慨,小廝又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只壺,在小碟中點了兩下,酸味頓時溢散出來。
是醋。
這下“令狐兄”頓時不想說話,抄起筷子,趕緊開吃。
醋……很貴。
這一餐對“令狐兄”來說,相當(dāng)?shù)木拢埧偷幕蠓蛉樱湾X的時候,臉皮也在發(fā)抖。
這一餐……很貴。
如無必要,并沒有多少人會在這種館子里消遣,也只有鱷人那樣拿著高工資的,才能動不動下館子解決吃飯問題。
冷天吃了一碗面,又是在淮水之畔,更是讓人覺得暖洋洋,渾身上下都是無比的舒服。
“這淮中城……”拂須的“令狐兄”整個人都是心情舒暢,“真好啊。”
可惜,精致消費有點貴,想要拿高工資,就得像鱷人一樣。
“大丈夫當(dāng)學(xué)上上兵法也!”
“令狐兄好志氣。”
只是“令狐兄”豪情萬丈的此刻,內(nèi)心卻是在無比地糾結(jié):雞子面,好吃,貴。
學(xué)到上上兵法,就能拿高工資,然后天天吃雞子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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