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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頌 第0263章 回京(熱烈慶祝祖國七十周年華誕)
王曾的話說的言簡意賅,寇季卻從中聽出的殺氣騰騰。
廂軍的裁撤,無異于是一場改革。
改革的范圍不大,但影響的人數(shù)和地域卻很廣。
直接間接的會影響到很多人的利益。
武勛只是其中之一。
隨時廂軍裁撤,裁撤掉的不只是武勛口袋里的一些錢,還有許許多多數(shù)以萬計的官員。
這些官員中,有武勛家的子弟,也有不少文官。
現(xiàn)在還只是武勛鬧一鬧,等到裁撤廂軍的政令落實,些許的文官也會跟著一起鬧。
對他們而言,朝廷裁撤廂軍,那不是在奪取他們財路,而是砸他們飯碗,他們只會鬧得更兇。
所以廂軍的裁撤問題,不是朝廷隨便推行一道政令的問題,它牽扯的問題是方方面面的,不是三兩道政令就能解決的。
比如,廂軍裁撤以后,近數(shù)百萬的軍民安置,就是一個更大的問題。
雖說朝廷從西夏手里搶到了不少的疆土,但隨著寇準(zhǔn)不斷的往里面塞人,新占領(lǐng)的疆土已經(jīng)被瓜分一空。
裁撤掉的廂軍以及其家眷,是不可能安置過去的。
而各地的土地,經(jīng)過了多年的侵占,基本上都是有主了,沒有人愿意把自己手里的土地讓出來,供給裁撤下來的廂軍用。
所以,朝廷在沒有妥善的處理這些問題的方法之前,冒然裁撤廂軍,只會給朝廷造成巨大的麻煩,不會給朝廷帶來多大的益處。
所以寇季不看好現(xiàn)在朝廷要裁撤廂軍的想法、做法。
“現(xiàn)在還不是裁撤廂軍的時候……”
寇季坐在王曾對面,一臉誠懇的說了一句。
王曾一臉意外的看向寇季,“老夫以為,你會是裁撤廂軍最大的助力,沒想到你會反對?”
寇季淡然道:“我們做事的目的,是為了讓大宋變得更好,而不是讓大宋變得一團(tuán)糟。”
王曾一愣,緩緩點(diǎn)頭道:“廂軍的問題牽連甚廣,遠(yuǎn)不是之前的提刑司可比的,處理不好,確實會引起民變。”
頓了頓,王曾又道:“但問題既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我們總得想辦法解決,不能讓它們一代代積攢下去,最后把小麻煩變成大麻煩。”
寇季對王曾拱了拱手,“王公高義……”
王曾聞言先是一愣,隨后笑罵道:“別給老夫帶高帽子,快說說,你有什么想法。”
寇季攤開手道:“我能有什么想法?我什么想法都沒有。”
王曾瞪了寇季一眼,他不相信寇季對此沒有想法。
以寇季入汴京城的所作所為看,他必然對裁撤廂軍的事情有所想法,不然他絕不會把保塞軍中發(fā)生的問題捅到朝廷。
只是寇季不打算明言,王曾則不好逼問。
就這樣,寇季坐在王曾的馬車?yán)铮位斡朴频耐昃┏歉胰ァ?p/>
由于一路上走的慢,所以等他們回到了汴京城的時候,已經(jīng)進(jìn)去了五月。
進(jìn)了開封地界以后,王曾就把寇季趕下了馬車,讓寇季如同罪囚一樣走著。
連同他騎的驢,王曾也一并給沒收了。
一行人距離汴京城十里的時候,就看到了寇準(zhǔn),趙禎帶著滿朝文武,在路邊迎接他們。
高處恭,曹瑋,折惟忠,種世衡四人,在邊陲打出了大宋應(yīng)有的威風(fēng)。
寇準(zhǔn)也兌現(xiàn)了他的承諾,帶著趙禎到城外十里處迎接。
寇季一行到了趙禎面前,下馬的下馬,下馬車的下馬車,最后匯聚到了趙禎面前,匯聚的施禮。
曹瑋率領(lǐng)著將士們,單膝跪倒在趙禎面前,高呼道:“臣曹瑋奉命北上,抵御遼人南侵,現(xiàn)遼人已退,并且于我大宋重新訂立了盟約。
臣領(lǐng)兵班師回朝,特來交令。”
兩年時間,趙禎長高了不少,在寇準(zhǔn),劉娥二人調(diào)教下,也有了點(diǎn)皇帝的模樣。
面對曹瑋交令,他鎮(zhèn)定的擺了擺手,當(dāng)即有宦官上前,從曹瑋手里拿走了兵符。
然后趙禎再上前,攙扶起了曹瑋,認(rèn)真的道:“愛卿為我大宋江山日夜廝殺,立下汗馬功勞,愛卿辛苦了。”
“宣詔……”
趙禎扶起了曹瑋以后,對身后的宦官吩咐了一聲。
宦官捧著一卷詔書上前,高聲道:“曹瑋接旨!”
曹瑋再次單膝跪地,宦官開始宣讀圣旨。
一長串的華麗的詞語過后,才出現(xiàn)了主要內(nèi)容。
“晉曹瑋為太保,欽此……”
一個一品太保的頭銜,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穆湓诹瞬墁|頭上。
但太保的作用跟寇準(zhǔn)太師基本上等同。
是一種榮譽(yù),一種身份,一份高額俸祿,唯獨(dú)沒有實權(quán)。
曹瑋身上統(tǒng)兵的職權(quán)被下了個干凈。
若不是他兵部尚書的身份還保留著,他以后就只能回家混吃等死了。
曹瑋謝過了封賞以后。
趙禎對禁軍將士們道:“朕對爾等各有封賞,爾等各自回營,稍后會有人把爾等的封賞送到營地。”
禁軍將士們謝過了趙禎的隆恩以后,在各禁軍將領(lǐng)的率領(lǐng)下,返回了城外的軍營。
只剩下了三千身上擁有大功勛的人,跟著曹瑋,趙禎一起入京,接受百姓們夾道歡迎。
將士們施禮過后。
向敏中帶著王曾,寇季等人,上前施禮。
趙禎目光在寇季身上盤亙了一二,看著寇季脖頸上,手上的黑線以后,他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
不過他并沒有當(dāng)場喊出什么親近的話,而是簡單的說了一句,“朕知道了……”
趙禎今日出來,迎接的是出征的將士們,而非出使的使臣。
所以不會把更多的時間花費(fèi)到向敏中一行人身上。
將士們才是今天的主角。
接受了所有人膜拜以后,趙禎跨上了馬車,邀請了寇準(zhǔn),曹瑋二人一起上了馬車,然后在百官,以及將士們拱衛(wèi)下,緩緩?fù)昃┏邱側(cè)ァ?p/>
距離汴京城不到三里地的時候,就撞上了夾道歡迎的百姓。
大宋在西夏,遼國,酣戰(zhàn)了兩場,打出了威風(fēng)打出了氣勢,一掃多年的頹勢。
百姓們心里是真的高興。
所以他們把平日里不舍得吃的,不舍得穿的,都獻(xiàn)出來,給了那些入城的將士們。
獻(xiàn)酒的,獻(xiàn)肉的,塞雞蛋的,遞荷包的,應(yīng)有盡有。
更有商人,叫伙計們挑著擔(dān)子,挨個給將士們敬酒。
幾乎跟隨在隊伍里的人,都有所收獲。
就連向敏中,王曾二人,也有收獲。
唯獨(dú)寇季沒有。
當(dāng)百姓們把東西獻(xiàn)上后,看到了寇季身上畫著的枷鎖以后,就果斷的遠(yuǎn)離了他。
若不是今日是個高興的日子,估計還會有人沖他吐口水。
寇季一臉郁悶,恨不得掐死向敏中和王曾兩個老倌。
一行人沿著御街進(jìn)了汴京城,受到了汴京城里的百姓熱烈的追捧。
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也出現(xiàn)在了歡迎的隊列里。
當(dāng)兩道熟悉的人影出現(xiàn)在寇季眼前的時候,寇季差點(diǎn)沒羞死。
“你何必如此?旁人不知道,我卻知道,論此行的功勞,沒幾個人能比上你。”
向嫣捧著一碗酒,遞到了寇季面前,笑著道。
寇季端著酒,神色尷尬的道:“總覺得現(xiàn)在這場面有些丟人,不該被人看到。”
向嫣燦爛一笑,“可我還是看到了……”
“額……”
“但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
“咳咳,老夫的嗓子也有點(diǎn)干……”
向敏中不知道何時湊了上來,捏著嗓子,一臉我很渴的樣子。
寇季,向嫣臉上的神情一僵。
“老夫也干……”
王曾也上來湊熱鬧。
寇季臉一黑。
向嫣落落大方的施禮道:“見過祖父,見過王伯伯……”
向敏中哼哼道:“丫頭,我可是你祖父,你不向你祖父獻(xiàn)酒,怎么給一個外人?”
王曾只是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光在寇季,向嫣身上打量了一二,臉上的笑意就更濃了。
向嫣聽到向敏中的話,只是笑瞇瞇的看著他,沒說話。
似乎在跟向敏中說,我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您又能如何?
向敏中見此,老臉一黑,瞪向寇季道:“小子,有一句詩詞怎么說來著……人生若……”
“你喝!”
寇季二話沒說,把手里的酒碗塞給了向敏中,堵住了他的嘴。
向敏中端著酒碗,得意的向向嫣挑了挑眉。
向嫣則目光狐疑的在向敏中和寇季身上盤亙了一二。
“你們兩個夠了,馬上要進(jìn)宮了。”
王曾提醒了一句。
向敏中趕忙把手里的酒一飲而盡,把空碗塞到了向嫣手里,拉著寇季去趕趙禎的龍架。
一行人一路行駛進(jìn)了宜德門。
趙禎下了馬車,引領(lǐng)著百官,在宮里飲宴。
宮里早就備好了酒菜,專門為曹瑋接風(fēng)洗塵。
入了大慶殿。
趙禎先讓人帶曹瑋等人下去洗漱,等洗漱過了才開始開宴。
由于不是正式的朝會,所以劉娥也出現(xiàn)在了大慶殿內(nèi)。
她臉上帶著笑容,看著很燦爛,但怎么看怎么覺得假。
趙禎高居于龍椅上,舉杯道:“此番征戰(zhàn),打了近兩年,終于落下帷幕。
我大宋不僅沒有落敗,反而再添新土。
全仰仗諸位愛卿攜手共進(jìn)。
朕敬諸位愛卿一杯。”
百官們連呼不敢,然后端著酒杯陪著趙禎喝了一杯。
隨后,趙禎便開始說一些場面話。
百官們偶爾會側(cè)耳聆聽。
趙禎偶爾會停一停,請教寇準(zhǔn)一二,然后繼續(xù)說話。
寇季從趙禎身上看出了一些不同。
以往的趙禎,在朝堂上就是個應(yīng)聲蟲,基本上都聽太師的,或者聽劉娥的。
如今的趙禎,似乎在朝廷上有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話語權(quán),雖然還不能決斷大事。
但很多場面話都是由他來說的。
寇準(zhǔn)和劉娥并沒有插嘴。
這說明什么?
說明在寇季離開的這一段日子,寇準(zhǔn)在嘗試著讓趙禎在朝堂上樹立威信,在慢慢的把皇權(quán)還給趙禎。
比起史料上,二十多歲仍然在守劉娥擺布的趙禎而言,現(xiàn)在的趙禎已經(jīng)大有不同。
趙禎說完了場面話,又封賞了那些有大功的將士以后,目光才落到了向敏中一行人身上。
“向愛卿,此番出使遼國,一切可還順利?”
趙禎詢問。
雖說結(jié)果大家早就知道,但該問還是要問一下。
向敏中拱手道:“回官家的話,雖然有些波折,但一切還算順利。只是繚亂了官家的婚事。”
趙禎笑道:“朕沒了一樁婚事,卻讓我大宋少向遼國交了十萬匹絹布,朕情愿這種婚事多一些,然后都沒了才好。”
向敏中拱手道:“官家不怪罪老臣就好。”
趙禎搖頭道:“朕怎么會怪罪愛卿呢?愛卿非但無罪,反而有功。至于賞賜嘛……”
說到這里,趙禎頓了頓,看向了寇準(zhǔn)。
寇準(zhǔn)緩緩開口道:“加太傅……”
趙禎點(diǎn)頭應(yīng)允。
隨后又詢問了一下王曾,給王曾加了一個虛銜,然后目光才落在了站在大殿內(nèi)一角的寇季身上。
趙禎笑瞇瞇的道:“小寇愛卿為何不落座?”
寇季拱手道:“待罪之身,不敢落座。”
趙禎明知顧問道:“小寇愛卿有罪?所犯何罪?”
刑部侍郎奏道:“回官家,殺人罪。”
“哼!”
趙禎還沒有開口,王曾先冷哼了一聲。
“刑部定罪,定一位五品官的罪,可有問過老夫?莫非老夫這個刑部尚書是個擺設(shè)?”
王曾的話說的有些重,嚇的刑部侍郎有些哆嗦。
刑部侍郎回身對王曾拱手道:“王尚書,寇季殺人,乃是有目共睹的。
下官已經(jīng)把文書遞到了大理寺,經(jīng)過大理寺核審,確認(rèn)無疑。”
王曾冷笑道:“沒有老夫的批紅,你送到大理寺的文書做數(shù)嗎?”
刑部侍郎臉上神情一僵,低聲道:“您不是遠(yuǎn)在遼國嘛。您沒回來,下官也不能放著此事不理吧?”
“可老夫現(xiàn)在回來了,這案子是不是應(yīng)該讓老夫過問以后,再做定奪?”
“可大理寺……”
“你在教老夫做事?”
“下官不敢。”
“哼!”
王曾一席話,壓服了刑部侍郎,刑部侍郎不再言語。
但并不代表此事就草草的揭過去了。
王欽若哼哼道:“王曾,你是打算包庇寇季嗎?
他殺了數(shù)百人,手段之殘忍,令人發(fā)指。
而且樁樁件件,證據(jù)確鑿。
你現(xiàn)在出聲袒護(hù)他,分明就是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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