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奸佞 第08章 錢和希望

青州府，知府衙門，后衙

“今番貿(mào)然來訪，還請世叔見諒，略備薄利以示歉意！”話罷張忠淺笑著看著青州知府李窮。

李窮看了看張忠身后那十幾口大箱子，冷冷一笑：“世叔？我可不是你世叔，想認(rèn)親戚，你可以去找別人！還有你這箱子，也抬回去吧，我不是不愛金銀，但君子愛財(cái)取之有道！”

被李窮諷刺、冷言相對，張忠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依舊淺笑著道：“聽我十四叔張涼說，世叔曾與我十四叔一起在白鶴書院求過學(xué)，世叔高中卻不想我十四叔卻落第，今番世叔之言，莫不是要不認(rèn)我十四叔這個(gè)貧友了？”

李窮微怒，他冷聲道：“我李窮豈是那種一朝得勢既忘貧友之人？我確實(shí)與你十四叔是好友，但我們是我們，你是你，想要我認(rèn)你這樣的人，那是做夢！”

張忠臉上的表情依舊未變：“為何？是忠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嗎？”

李窮怒道：“你還有臉問！”

張忠依舊笑著道：“我怎么就沒臉問了？”

李窮徹底怒了：“好好好，那我就告訴你，你以方術(shù)魅上，欲禍亂超綱，又囤積居奇，以至糧價(jià)飆升，江南數(shù)十萬百姓餓死街頭，我恨不得將你這樣的人千刀萬剮，你居然還有臉來問我哪里做的不對？”

“呵！”張忠笑道：“有句話叫做眼見為實(shí)耳聽為虛，李大人可是親眼見過在下做這些事了嗎？”

李窮冷聲道：“還用親眼見過？胡宗憲為什么倒臺，不就是因?yàn)楹湍氵@樣的人狼狽為奸嗎？”

哈哈！

這下子張忠是徹底的笑出什聲來了：“我和胡宗憲狼狽為奸？我好想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江南誰不知道我和胡宗憲不對付？”

“哼！”李窮冷哼了一聲道：“你以為你們在杭州我在青州，我就不知道你們干的那些事兒了？你和胡宗憲為什么不對付，那是因?yàn)槟銈兎众E不均！”

“分贓不均？”張忠有些奇了，這誰給他傳的？

李窮道：“怎么，你不承認(rèn)？”

張忠道：“被人污蔑，我為何要承認(rèn)！”

李窮道：“污蔑？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有人參胡宗憲造反，這我是不信的，但胡宗憲這些年在杭州貪污之事，證據(jù)確鑿，而他所貪之金銀哪里來的？你別說不是從你給的！”

張忠道：“我沒說不是我給的，但我給胡宗憲銀子，卻不是為了賄賂胡宗憲，而是希望胡宗憲能夠練出一支強(qiáng)軍，他也確實(shí)做到了這一點(diǎn)，但只要他能練出一支強(qiáng)軍，我給他的銀子，他怎么用，那就是他的事了！”

“呵！”李窮冷笑：“你還有理了？”

張忠道：“我為什么沒理？胡宗憲拿著我的銀子，練出了一支強(qiáng)軍，去歲里倭寇大舉進(jìn)犯，浙江全境，也只寧波遭了些許小災(zāi)！敢問李大人，若沒有我的銀子激勵(lì)將士，浙江只會(huì)有寧波一地受些小災(zāi)嗎？”

這話說完，不待李窮回答，張忠就又道：“據(jù)我所知，去歲倭寇大舉來犯之時(shí)，山東也有倭寇來襲，敢問李大人，山東的災(zāi)情如何？青州作為山東復(fù)地，是否有受災(zāi)？”

“你……”李窮被張忠堵住了，這問題他還真答不上來，他怎么接任的青州知府，還不是因?yàn)橘量芏家呀?jīng)殺到青州城下來了，上一任知府卻未出一兵一卒抵抗倭寇，以至于青州府被倭寇屠了數(shù)十村，被吏部免了職，他這才接了青州府知府的位子。

這個(gè)時(shí)候張忠又道：“說我和胡宗憲分贓不均，就更可笑了，糧價(jià)為何上漲，還不是因?yàn)樯轿鳌㈥兾鳌⒑幽先〉佚埛恚灾劣跀?shù)百萬百姓無家可歸，朝廷無錢糧可賑，遣人在江南籌糧，這才導(dǎo)致了糧價(jià)飆升？”

“我確實(shí)借此囤了不少糧食，但我囤積的那些糧食，都被胡宗憲那去打壓糧價(jià)了！”

“正是因?yàn)楹趹椷@個(gè)行為，導(dǎo)致了江南那些想借此大發(fā)國難財(cái)?shù)募Z商以及他們背后那些貪官污吏血本無歸，這才被人彈劾倒臺！”

話罷，張忠忽然反問道：“說到這里，我倒是有問題想問李大人了，李大人，據(jù)我所知，胡宗憲倒臺，朝廷清流在背后使了不小的勁吧？”

“胡宗憲倒臺，寧波知府于松被牽連，事情剛過去半月，在杭州寸功為立的海瑞，就成了寧波府知府，這背后，也是清流在使勁吧？”

“一個(gè)寸功為立之人，從一縣教諭提拔成知縣也不過月余，就又一躍成為了知府，呵呵，我想問問自詡為官正直的李大人，這又是何道理？這是否是清流禍亂朝綱？”

這是張忠偷換概念了，且把話題引到海瑞身上來，為的，是想確認(rèn)李窮到底是屬于哪一方的人。

“你……”李窮被噎的不輕：“你這是狡辯，滿口胡言，海瑞任寧波府知府一事，是吏部推舉，內(nèi)閣商議過后提交給陛下，陛下親筆御批了的，怎么就成了禍亂朝綱！”

“吏部舉薦？”張忠呵呵一笑：“我怎么聽說是徐閣老去找了李尚書，吏部這才舉薦了海瑞呢？”

李窮不吭聲了，張忠說的是實(shí)事，確實(shí)是徐閣老找了他的座師，這才有了吏部的舉薦。

張忠一看李窮不吭聲了，立刻就明白了李窮的立場，怪不得屢屢出言諷刺他呢，原來是裕王派的人啊。

知道了這些，張忠就話鋒一轉(zhuǎn)，把話題引到了他爹的案子上來：“李大人，家父因心懷愧疚，已然出家了，忠乃孝子，愿代父受審，今番前來，是想問問李大人，家父的案子，打算作何處理！”

聽到張忠說起案子，李窮冷言道：“自是依法處理！”

張忠忽然笑了：“不能寬容一二嗎？”

李窮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張忠笑容不變：“確實(shí)如此，但我聽說，民不舉官不究，恰好曹九娘的女兒，不打算告了！”

李窮一下子楞住了：“為何？”

張忠笑著道：“因?yàn)槲矣绣X，因?yàn)槲医o了曹九娘的女兒，活下去的希望！”

李窮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