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游戲滿級后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正氣凜然與罄竹難書

葉撫雙眼稍稍一瞥，說：“你頭上應(yīng)該有一頂帽子才對。”

鞍山山神苦笑作罷，“那帽子……”他說著嘆了口氣。

“不瞞先生了，雖然有些丟臉，但到底是實(shí)打?qū)嵉摹！闭f著，他揮揮手，一抹幽暗在他頭上掠過，緊接著，一頂高帽緩緩浮現(xiàn)，高帽無光，被厚厚的灰塵所掩蓋住了，只見上面四個大字寫著“罄竹難書”。

葉撫旋即皺了皺眉。

“罄竹難書……”胡蘭下意識地念了出來，下一刻，便看見那山神面色蒼白，一道悶響在他胸腔之內(nèi)響起，瞬間傳遞至眉心命臺，一抹幽暗之色浮現(xiàn)在眉間。

胡蘭愣了愣，下意識揮了揮說：“對不起！”

葉撫冷哼一聲，對胡蘭說：“你不用說對不起，那四個字寫在這頂高帽上就是用來念給他聽的。”

山神聽見葉撫的話，頓時眼神一片幽暗，但是緊接著他憋紅了臉，著急地說：“我頭上帽子不止這四個字的！”說著，他連忙轉(zhuǎn)過身，背對著葉撫等人。

然后瞧見，那高帽的背后同樣四個大字，只不過換成了“正氣凜然”。

胡蘭這次沒有去念了，緊閉著嘴看了一眼葉撫。

葉撫面不改色，對著山神說：“就算念一千遍一萬遍正氣凜然也與你無關(guān)，那是你背后的字，罄竹難書才是能正面所見的。沒有人會記得你，看到你所做過的正氣凜然之事，只能看到你所做的壞事罄竹難書。”

山神如遭重?fù)簦ドw不由得一彎，如同承受了泰山壓力，他艱難地轉(zhuǎn)過身，臉上一片絕望灰敗，好似在那一瞬間，他本就不光彩的臉龐變得更加的蒼白了。

“正是如此，這鞍山如今才落到這副模樣。”山神長嘆一口氣。

葉撫輕輕一揮手，彌漫在山神身上那一股絕望戾氣消散不見，然后他轉(zhuǎn)向秦三月說：“三月，掃地風(fēng)和碧空水。”

秦三月心領(lǐng)神會，催動身體里的御靈之力，片刻之后，從破廟之外吹進(jìn)來一道風(fēng)，將幾人腳下地面的灰塵一掃而空，然后又是一團(tuán)若即若離，像霧又像雨的水漂過來，如春風(fēng)一般浸進(jìn)前面那幾個蒲團(tuán)。如溪水流動般的聲音響起，不一會兒，那些水如同染黑了的墨汁，不著痕跡地從蒲團(tuán)里面出來，飄向廟外。

山神雖然驚異于這般不知名的神通，但到底是見過世面，沒有將驚訝表現(xiàn)出來，相反的，對于他來說，更令人驚訝的是葉撫隨手一揮便驅(qū)散了縈繞在他身體和意識里的絕望之意。于他而言，那是一股不可言狀，尚且還無法意會的氣息，像是春風(fēng)拂面，又像是春雨潤物。

“長夜漫漫，山神先生不妨說說著鞍山的故事，我是個很喜歡聽故事的人。”葉撫可親地笑著。

是可親的，的確是可親的，對于山神而言。同時他在心里知悉了，面前這位先生不是自己能夠去招惹的，按照他的說法來便是了。

山神搖著頭說：“我哪里稱得上什么先生，鄙人駱風(fēng)貌，先生直接叫我名字就是了。”

葉撫笑了笑喊道：“駱大人。”

山神駱風(fēng)貌神情稍稍凝固，然后立馬笑著說：“先生請坐，招待不周。”

哪里是什么招待不周，壓根兒就是寒酸到不能說招待了。廟徒四壁且破舊陳朽，四面通風(fēng)且灰塵遍地。

葉撫大大方方地坐在蒲團(tuán)上，秦三月和胡蘭搬了蒲團(tuán)坐在他身后。

駱風(fēng)貌神色復(fù)雜，從那一聲“駱大人”，他便知道自己說謊瞞天過海是不可能的了，這位先生一眼便看穿了自己，再去耍心眼便是嫌命長了。

駱風(fēng)貌坐在葉撫前面兩米多的距離。一到這要說緣由經(jīng)過的時候，難免會有些傷感，他眉目之間閃爍著哀愁，長嘆一口氣然后說：“不瞞先生說，在成為這鞍山的山神之前，我本是疊云國朝廷中人。”說著，他抬起頭看著葉撫帶有笑意的雙眼，然后咳了咳又說：“是三品文官，隸屬于工部，管轄橋道運(yùn)河。一次洪澇之中，堤壩突然崩裂，沒來得及撤退，身死在洪澇之中。感念皇帝陛下，冊封四十九下等山之一鞍山山神，立神廟，供香火，尊神位正清大德首義。”

葉撫笑了笑，沒有就此說什么。后面的秦三月和胡蘭充滿了好奇，她們以前在上課的時候聽到過“立神廟，供香火，尊神位”九個封神大字，不過今天是第一次見到。

“說說你那‘正氣凜然’四個大字吧。”葉撫不急不緩說。

駱風(fēng)貌不由得抖了抖，然后語氣有些勉強(qiáng)地說：“尊神位之日，首供香火被山水百姓尊為‘兩袖清風(fēng)，正氣凜然’，便有了這樣四個字。”

葉撫搖著頭嘆了口氣，“多好的四個大字啊，多好的神位啊，不出意外百年之后這鞍山便會因?yàn)橛心氵@尊山神化作蘊(yùn)生靈脈，長靈草，走靈獸，精怪成群，化作靈山，千年之內(nèi)便會誕生第一縷道意，五千內(nèi)神道坦途，得大道，化道山，立道統(tǒng)，成就一處驚絕之地。”

駱風(fēng)貌越聽心情卻越是沉重。

葉撫接著又說：“可惜啊，這一切都因?yàn)槟求乐耠y書四個字功虧一簣。”

這般話如同重錘在駱風(fēng)貌心頭錘響，他頓時只覺得神魂之中陣痛難忍。

“因?yàn)轶乐耠y書四個字，凡是有人在鞍山之內(nèi)念著四個字一邊，你的神道香火就減弱一分，到了現(xiàn)在，隨時隨地都可能神位蹦碎，化作土地公長鎖鞍山，陪其消長湮滅。”葉撫一字一句，每一個字都讓駱風(fēng)貌氣息消減幾分。

駱風(fēng)貌勾著腰，氣息委頓，語氣枯敗地說：“先生留情。”

葉撫淡然說：“你背了罄竹難書四個字，就要承受這四個字的重量。”

駱風(fēng)貌不知如何言語，只能哀嘆連連。

胡蘭在一旁問，“先生，為什么會這樣？”

葉撫看了她一眼，然后說：“神道是修煉的一種方式，與普通的修仙御氣不同，靠香火氣運(yùn)，神修受到一方山水香火氣運(yùn)的滋養(yǎng)時，也要承受供香火氣運(yùn)之人的評論和審視，廟前信徒每參拜一次，香火便濃郁一分，每贊揚(yáng)一次，便濃郁一分，同樣的，每罵一次就要減少一分，如你所見，面前這位駱大人便是被罵到了罄竹難書，香火氣運(yùn)逆轉(zhuǎn)，導(dǎo)致這整個鞍山?jīng)]有一絲靈氣，瘴氣遍布，十三年不曾有人進(jìn)入。”

秦三月聽見這般，然后說：“這就是這山里沒有一個精怪的原因嗎？”

葉撫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一絲氣運(yùn)，萬年十萬年都孕育不出一個精怪來。”

駱風(fēng)貌聽在耳里，慘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