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燼之余 七十 逆轉(zhuǎn)血池

一個強大的執(zhí)政官需要強大的心靈，邁克爾不肯聽我述說愛爾蘭人的那些風(fēng)流事跡，這讓我不免有些看不起他。

我們身上的味兒很腥，這沉默塔又不通風(fēng)，很快便讓人抓狂。邁克爾說：“我們早些上路，拉近些距離。”

帕塞克慘叫道：“他們有艾滋炸彈！”

面具無力地說：“不是艾滋炸彈，是破壞免疫的魔法。”

我們點上新火炬，出了門，這時，我們看見了廢棄的村莊，不少被埋在土里，只露出幾根木頭，還有一些散發(fā)著黑暗的氣息，被草木覆蓋，坑坑洼洼、布滿破洞。

出現(xiàn)了一片詭異的樹林，樹木的空洞像是人的五官，其中流出鮮血。我示意他們停下腳步，說：“我們得偵查一番，我去吧。”

我喝了藥，進(jìn)入隱秘狀態(tài)，進(jìn)入樹林里，四周沒什么聲音，我聽不見鳥獸行動，連樹葉都仿佛凝固了，風(fēng)吹過其間，未引起聲響。這兒的樹木表面都覆蓋著一層紅色的冰霜，像是冷凍的血，但林子里并不冷，恰恰相反，這里很熱。

突然間，我看見有人影，就在灌木叢中，那個人保持跑步的姿態(tài)，可一動不動。

我心想：“他被凍住了？是不是這里曾經(jīng)有一瞬很冷？”

那個人身體表面罩著一層紅色的冰霜，正是那種冷凍的血，仔細(xì)辨別后，我看出他是紀(jì)元帝國的人。我看不出他受了傷，不該這么鮮血淋漓的，應(yīng)該是他被紅霜淋了一身，然后被凍上。

我目光轉(zhuǎn)動，見到更多被紅霜凍住的動物，是一群狼，它們正在追逐一頭鹿。在一棵大樹之后，我見到了一只猛犸象。在猛犸象之后，又有多個紀(jì)元帝國的人倒下了。

腳步聲傳來，我一回頭，看見是邁克爾他們，急忙問：“你們跟來做什么？這里詭異極了。”

邁克爾說：“火炬熄滅了，我們只能進(jìn)來。”

我指著那些紅霜冰凍者說：“看那兒，他們被極冷的血凝固住了。”

邁克爾：“他們都死了？”

“當(dāng)然。”

趙洛說：“這會不會是斯密茨之血池？”

面具嘆道：“也許吧，我僅僅聽過傳聞，可并未親眼見過。”

我說：“很可能這林子會突然降溫，在一剎那凍住人體，那恐怕接近零下一百多度了，然后，這些紅霜會覆蓋體表。”

邁克爾點頭道：“事不宜遲，越快越好，我們必須趕在霜凍之前出去。”

我心中不安，但催促大家出發(fā)，走了大約十分鐘，那不安在我心底越來越清晰。

我說：“也許不是冰凍。”

趙洛問：“為什么？”

我說：“這些紅霜并沒有融化，林子里這么熱，它為什么不融化？”

董定奇說：“你還講究什么科學(xué)原理？它可能就是那種一旦凝固了就不會融化的冰。”

這話說的，我竟無言以對。

面具東張西望，抬頭低頭，過了片刻，說：“有可能這紅霜截然相反，溫度高，它會凝固，溫度低卻反而不會。”

邁克爾用手甲上的溫度計測了測紅霜表面，說：“攝氏三十六度。”

那個叫莫提斯的說：“好吧，我們只要避免被這紅霜碰到就可以了，對不對？”

不少地面被這紅霜覆蓋住，我們一路踩著過來，并無大礙，邁克爾說：“只要身體表面別碰上就行，都警醒著點兒。”

這樹林很大，讓人分不清方向，好在趙洛用三眼面具繼續(xù)追擊，至少我們不會迷路。

在一片空地上，我看見了那血池。

它長寬各約百米，池水是暗紅色的，靜止著不動，似乎是無害的，可盯著它看，讓人心底莫名地涌出一股驚懼來。

我說：“這血池一定很冷。”

邁克爾張望一番，說：“我們繞過它。”

這時，起了一股白霧，霧浮起，朝我們涌來。莫提斯站在外頭，率先被霧罩住，他說：“之后恐怕要看不清了....”

趙洛說：“沒關(guān)系，我知道該往哪兒走。”

我感到在霧氣中更加悶熱，卻忽然打了個冷顫，喊道：“趙洛，用神目看那霧氣，有沒有異狀？”

趙洛奇道：“什么？”她張開神目，剎那間驚駭?shù)睾埃骸芭埽‰x開這霧氣！紅霜，紅霜？”

大伙兒齊聲問道：“什么紅霜？”

趙洛說：“紅霜在霧氣中移動！”

莫提斯首當(dāng)其沖，已經(jīng)滿頭大汗，一轉(zhuǎn)眼，紅霜將他整個人裹住，他連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表情驚恐地凝固了。

趙洛喊：“他...死了，這么快？”

我們慌忙朝霧氣外狂奔，但另有三個實驗體摔倒，成了紅色的冰雕。董定奇急道：“得救他們！”

邁克爾大喊：“不許救！那是去送死！”

在他們倒下的瞬間，趙洛看得明白，她邊跑邊喊：“紅霜....紅霜像病毒一樣，它污染了汗水，污染了霧氣中的水珠，甚至污染人體內(nèi)的血，污染一切液體！只要它觸碰到汗腺外的汗珠就糟了！”

這紅霜在常溫下是凝固的，可仍舊能污染其余液體。紀(jì)元帝國士兵遭遇的不是降溫，而是這飄動的霧氣。

邁克爾用盔甲將全省籠罩，我發(fā)動鐵蓮，在后方形成屏障，紅霜被我隔絕，但前方更加悶熱，血族們還好，可實驗體們的汗水滾滾滑落，口中噴出水汽，很快，又有兩人像是哮喘般大喘氣，向前撲倒，冰霜成了他們的棺材。

考克叫道：“費泰，克里恩！”

董定奇掩住她的嘴，說：“小心口水！”

我說：“這些都不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避開霧！”

邁克爾說：“溫度越高，它們越凝固，放火燒吧！”

我說：“那沒用，霧氣是普通的水，越少揮發(fā)越快！我們進(jìn)入陰影移動！”

邁克爾喊道：“就是這么做！”

我勉強施展拉森魃之奧，帶著他們進(jìn)入暗影。趙洛居然還能分得清方向，指著一處說：“那里！”

這暗影通道并不長，我們走了五分鐘，我探出頭，這里并沒有霧，我說：“安全了。”

我們回到地面，我頓感一陣虛脫乏力，腳下一軟，在草地上坐下。

邁克爾問：“你怎么了？”

我答道：“有點累，沒事。”

考克心情糟糕，又想著挑刺，說：“這就是你的全力嗎？劍圣大人？”

我怒道：“閉嘴！我剛剛又救了你一條小命！你救過我半分嗎？我出來之前身體就不舒服，我是帶傷上陣的。”

考克一爪子撓斷了一棵樹，她怒道：“我許多兄弟姐妹白白犧牲了！”

須臾間，頭頂嘩嘩聲響，無數(shù)露珠朝我們落下，我們齊聲慘叫，逃離原地，但帕塞克仍被水珠淋了滿身。

董定奇問：“沒事吧！”

帕塞克抹去水滴，說：“沒事，樹上不一定有那紅霜...”

一截迅速膨脹的紅霜如尖刀般刺出他的胸膛，他哀嚎了一聲，鮮血飛在半空，已經(jīng)凝結(jié)成了紅霜，隨著汗液與血液，他飛速凍結(jié)。

考克尖叫道：“快救他！快！”

我心想：“不是你害了他嗎？”

趙洛用神目替他治愈傷口，但他的血液已經(jīng)被紅霜同化，在正常體溫下極快凝結(jié)，帕塞克健壯無比，仍然沒死，但我們知道他這逃命多半完了。

考克喊道：“怎么辦？怎么辦？”

邁克爾說：“帕塞克很重要，必須設(shè)法救他！”

趙洛嘆道：“根本沒法救，我的眼睛也沒用。”

一個叫帕里德的實驗體又叫了起來:“我....我也....”

他之前正在流汗，帕塞克噴出的血順著他的毛孔進(jìn)入體內(nèi)，他的體液也被污染了，他恐懼至極，霎時仿佛失控了，體表長出惡魔般的尖刺，又是一陣鮮血噴灑。邁克爾、趙洛、我與面具朝后一躲，但夷辛卻染上了血。

考克與董定奇一起大喊：“不！夷辛！”

夷辛神色悲傷絕倫，卻往后退，說道：“別管我！”

面具忽然說：“有一種辦法，要快。要極快制冷，讓紅霜變成氣體，如果與體液接觸時間不長，氣化的同時是能分離的。”

趙洛說：“是，有些道理！”

這紅霜狀態(tài)轉(zhuǎn)化與其余物質(zhì)不同，在高溫時凝固，在低溫時液化和氣化。

我喊：“但如何制冷？”

邁克爾說：“我有一柄實驗室的冰凍槍，不知道管不管用。”

董定奇說：“左右是死！執(zhí)政官！”

邁克爾打開胸甲，取出一柄白色的金屬槍，對準(zhǔn)夷辛發(fā)射，一道白光落在夷辛臉上，那溫度低得厲害，夷辛皮膚發(fā)白發(fā)紫，嘴里噴血，那血液化作紅色的氣體，我們避開了它。

趙洛用神目檢查，說道：“她得救了，但大量失血。”

我說：“總好過沒命，而且我們這兒不缺血。”

邁克爾取出血袋，自己喝下，再讓夷辛喝他的血，這無疑會讓夷辛成為邁克爾的尸鬼，可這是最快讓她復(fù)原的辦法。

我們終于救活了夷辛，但帕塞克已經(jīng)死了，到此時，考克已經(jīng)麻木，她癡傻地看著親兄長般的帕塞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從他懷里摸出了他女友的照片。

她低聲說：“不該談那些好事的，對不對，公爵？”

我說：“是啊。”

考克又說：“一切都怪我，對不對，公爵？”

我察覺她精神不穩(wěn)，如果一句話說錯，或許她會自我了斷，于是說：“你們都很英勇，都應(yīng)該被歌頌，沒人應(yīng)該被責(zé)怪。”

邁克爾說：“離開這叢林吧。”

趙洛說：“我們該毀了這血池，不然一旦它進(jìn)入海水，災(zāi)禍不會比太陽王小。”

邁克爾說：“現(xiàn)在，管不了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