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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求生實(shí)錄 第1047章 膽小如碩鼠
北齊鄴城皇宮開朝會的地方叫太極殿。至于北周朝臣們開會的場所,已經(jīng)被宇文邕給拆了,目的就是為了顯示他“變革的決心”。
他在宮中選擇了一處靶場,并將其命名為“演武堂”,并誓言,不滅北齊,就不修朝會的朝堂,以記住這個恥辱。
宇文邕時時刻刻想著修“武德”,北周武備,在滅佛和突厥聯(lián)姻的幫助下,迅速膨脹。
這天,空曠的演武堂內(nèi),新一輪“宿衛(wèi)”,也就是輪換的府兵軍官,齊聚靶場射箭。宇文邕帶著齊王宇文憲和竇毅兩人,在邊上觀摩。
“挽弓當(dāng)挽強(qiáng),用箭當(dāng)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宇文邕假模假樣的背著手吟詩半闕,然后指著靶場上的箭靶問宇文憲道:“齊王,要不要試試身手?”
宇文憲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道:“皇兄,臣弟昨夜沒有休息好,可否改日?”
沒有休息好?是那匹“烈馬突厥”太猛了,難以招架么?
同樣沒有“休息好”的竇毅瞥了宇文憲一眼,有種感同身受的敬畏之心。
“噢?沒休息好?”
宇文邕的語氣很奇怪,不過他似乎并未繼續(xù)深究這些事,而是仰頭看著天上并不熾烈的太陽說道:“今年,朕想開疆拓土,如今也是時候了。你們說,這仗,要怎么打才好?”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宇文憲,似乎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勛國公(韋孝寬)智謀出眾,尤善戰(zhàn)略,不如讓請他入宮商議。”
宇文憲拱手對宇文邕說道。
“誒?那倒是不必,朕也不過隨便說說罷了,哈哈哈哈哈哈。”
宇文邕笑了一陣,隨即毫不在意的說道:“今日也沒有外人在,你們都是朕的親眷股肱,有什么事情,可以暢所欲言嘛。”
皇帝說“暢所欲言”,那絕不意味著你可以隨便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暢所欲言的是他,而不是當(dāng)臣子的你!
這個時候,不僅要小心回答,更是不能太過于回避,說話太“假”。如今宇文邕權(quán)威日盛,絕不是個可以隨便糊弄的帝王。
“皇兄,臣弟覺得……如今兵戈已修,正是入蜀地平定內(nèi)亂的時候。
等蜀地安定后,從漢中南下入荊襄此為第一路兵馬,從潼關(guān)出洛陽此為第二路兵馬,從蒲坂出平陽,此為第三路兵馬。
前兩路乃是佯攻,吸引齊軍主力前往。而出蒲坂城的那一路,則是我軍主力。只要破晉陽,則齊國必亡。此時并非是伐齊之時,還望皇兄三思。”
宇文憲后退一步,躬下身一邊行禮一邊把這番話說完,等他話音剛落,抬起頭發(fā)現(xiàn)宇文邕的臉色就如同鍋底一般黑!
“哼,娶了個王妃,倒是膽子越來越小了,跟糧倉里的老鼠一樣!”
宇文邕冷哼一聲,甩了一下袖子,也不理宇文憲跟竇毅二人,就直接揚(yáng)長而去!
等宇文邕走后,竇毅才苦著臉拍拍宇文憲的肩膀道:“你明知道陛下躊躇滿志的,又何必潑冷水呢?他想打哪里,你難道看不出來?”
“皇兄一直都想打洛陽,然后定都洛陽,這我當(dāng)然知道。”
宇文憲長嘆一聲。知道是一回事,要不要說實(shí)話說真話,則是另外一回事。沒聽過那句話么,真相和真話,往往是最難讓人相信的。
因?yàn)槊總€人的自信與人格,都來自不斷強(qiáng)化的自我塑造,也就是堅(jiān)信自己是好的,自己是正確的。然而有時候真相又是那么的殘酷和殘忍。
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會遇到“我是錯的”“我不行”這樣的事情。這時候,如果不斷遇到這樣的事,就會陷入自我否定與自我懷疑,再接著,自我要不要存在下去,都會是一個大問題了。
尤其是當(dāng)皇帝的,如果總覺得自己是錯的,那還要不要活了?
所以說宇文邕有宇文邕的道理,他的道理是當(dāng)皇帝的道理,我就是正確的,哪怕是錯了,也是正確的。
誰讓你是臣子呢?
“三路攻打齊國,走中路洛陽,是最差的一條路。”
宇文憲看著竇毅說道:“我寧可主力走荊襄都可以,唯獨(dú)不愿意出潼關(guān)走洛陽,到時候必敗無疑,這話,我要怎么跟皇兄說呢?”
聽到這話竇毅一愣,他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真有些小看宇文憲了。
“這樣吧,我去跟韋孝寬說吧。恐怕只有他才能打消陛下的念頭。”
竇毅有些無奈的說道。
想改變宇文邕的主意,那定然是很難的,然而做臣子的,職責(zé)不就是提醒皇帝不要去犯錯么?哪怕知道說了沒用,那也要想各種辦法去勸說才行啊。
心情郁悶的回到府邸,宇文憲迎面就遇到王府的長史。
“王妃呢?”
“去郊外騎馬去了。”
王府長史有些無奈的說道。
除了床上那些事情還挺主動熱情外,宇文憲就沒見這個野馬一樣的突厥公主阿史那玉茲聽話過。
兩人就完全沒有精神上的交流,保持密切關(guān)系的,就純粹是生理上的欲望。在宇文憲看來,這個女人除了一張皮和那啥挺不錯外,其他的簡直一無是處!
“罷了。”
聽聞齊王妃去郊外騎馬,宇文憲瞬間感覺沒有一點(diǎn)胃口了。他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之后,取下墻壁上的大地圖,然后幾乎是趴在地圖上一般,觀察著地圖上標(biāo)注得密密麻麻的小字。
北周和北齊之間的戰(zhàn)線,非常奇怪,或者叫微妙。因?yàn)楸敝苡幸粋€長條形的“突出部”,鑲嵌在北齊的國土之中,那就是北到玉璧城,南到宜陽郡這樣一塊狹長的土地。
這塊突出部地帶,非常敏感,因?yàn)樗窃阡P(guān)以東的,說明白點(diǎn),這就是戰(zhàn)國時期,秦國出函谷關(guān)以后,從六國那里搶奪過來的戰(zhàn)略要地。
從此以后,秦軍可以想打哪里就打哪里!
其中蒲坂城,潼關(guān)等地,都在這個突出部的根部,然后由黃河匯聚到了風(fēng)陵渡。宇文憲的想法,毫無疑問就是直接從這個突出部的南部出擊,直接攻打洛陽!
行還是不行呢?
歷史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無論是宇文泰還是宇文護(hù),攻打洛陽都失敗了,而且還是在戰(zhàn)局優(yōu)勢開局的情況下失敗的。
宇文憲不是膽小如鼠,他只是在思慮破局之道。而已經(jīng)形成多年的戰(zhàn)線,顯然不會那么容易就改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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