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不求生 第七十五章 撲夷陵(一)

簽約后的第一周，劇情上開始香油坪戰(zhàn)役，香油坪結(jié)束后應(yīng)該很快會結(jié)束第一卷了。之后就是第二卷“牧野鷹揚”，闖軍進入河南，縱橫中原大地，主角也將單獨行動，開始種田，發(fā)展自己的勢力，八方風(fēng)雨會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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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緊急，夷陵官軍既然已有動向，闖營也不能再慢吞吞的了。而且王光恩決心已下，關(guān)營連番催促，自然馬虎不得。

現(xiàn)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劉宗敏本來就是雷厲風(fēng)行的人物，他一聲令下，李來亨、高一功、白旺就全都行動了起來。人披甲、刀入鞘，挾弓負箭，一列列銳士勁卒穿行營間，將營帳全部收起、裹好。白旺還小心翼翼，將營寨中的篝火堆等等痕跡掩蓋、消滅掉。

“下雪了！”

眾人正在緊張忙碌時，郝?lián)u旗突然看到幾點雪花落下。他用碩大的手掌接住一捧雪，不以為意，隨口說了一句：“這鬼天氣，怎么這么快又下雪了！”

但參與了大帳軍議的高一功、白旺等人，都是臉色一變，驚呼出聲。天氣的陡然變化，或許將正如李來亨所言，影響到這場戰(zhàn)役的最終勝負。

“小老虎，你猜得真準(zhǔn)，果真下雪了?，F(xiàn)在看來，這場仗不好打了?！卑淄步幼善┗?，搖頭苦笑。

“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我們已經(jīng)答應(yīng)下關(guān)營，已拔營出擊的時候，雪才到……”李來亨吐了口氣，心中恨恨。下雪的時機真不湊巧，如今箭在弦上，是不得不發(fā)了。

高一功將鐵盔的頭繩系好，又將雁翎刀掛在腰上。他表現(xiàn)比較沉穩(wěn)持重，只是臉色陰沉著說了一句，“我們要相信曹帥和掌家，一定可以攻破羊角山?！?p/> “高大哥說得不錯，就像捷軒叔說的一樣，我們這一桌宴席，不管來了多少桌客人，都得想方設(shè)法辦下去?！?p/> 李來亨點點頭，他知道現(xiàn)在絕對不是宣揚負面消息，自降軍心士氣的時刻。他和高一功又說了幾句，大抵就是說些堅強戰(zhàn)役決心的廢話，最后李來亨又拍拍白旺肩膀，提醒道：“咱們務(wù)必還是要小心花關(guān)索！”

“好了，來亨、老白，咱們都回去帶隊。快到拂曉時分了，都跟著捷軒叔準(zhǔn)備出發(fā)。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高一功一錘定音，李來亨也返回小虎隊部眾之中。李長慶和郝?lián)u旗都披掛好了甲衣，武器器械也都集中放在了伸手易取的地方——由于之前夜間，李來亨的那番慰問表演，小虎隊將士人人臉上都充滿了一種勃發(fā)向上、與天爭斗的慨然氣魄。

李來亨暗道一聲，軍心可用！總算是稍稍削除了一些心中的不安感。

“管隊，咱們該出發(fā)了?！焙?lián)u旗將他用慣了的那根棗木棒背在身后，他思慮較淺，不像李來亨那樣自己嚇自己。心理上郝?lián)u旗是輕裝上陣，因此反倒是一番摩拳擦掌、戰(zhàn)意勃勃的高昂氣勢。

“好，咱們出發(fā)！”

李來亨將那頂和李自成形制相同的紅纓氈笠帽戴到頭上，又把帽繩系好。他內(nèi)里穿著一件在商州繳獲的布面甲，中間罩一層明軍罩衣，最外面披掛的則是御寒用的厚絨布斗篷。李來亨在闖營吃飽飯后，體型早已健壯了回來。，他雖然不比郝?lián)u旗那般高壯，但也算挺拔，幾層衣服加上去后，更顯得人高馬大。

陽光透過群山和飄雪的縫隙，微微露出幾絲，照在小虎隊?wèi)?zhàn)士們的頭盔、甲片和刀劍上，折射出層層疊疊的耀眼寒光。

晨霧很濃，再加上天上的飄雪，可視度很低，十丈外就看不見人影。高山、深谷、村落、樹林，完全被白茫茫的濃霧和雪花遮住。闖營和關(guān)營共約一千五百人的兵力，原本駐扎在夷陵和遠安縣之間的金竹坪一帶，只要過了大王巖一帶，就將進入距離夷陵治所很近的谷地地帶。

從金竹坪西側(cè)的谷地南下，就可以迅速直抵夷陵州治所和南津口。闖營此前兵馬就是駐扎在南津口的大木坪，李自成和田見秀等人撤走前，并未將老營營房全部拆毀，特地在那里留下一些房間供官軍駐扎使用。

闖營熟悉大木坪老寨附近的地形，劉宗敏的副將，那位九條龍紋身的谷可成帶了幾個夜不收，冒險前出查探。確認了果然有2一股官兵，就駐扎在大木坪的老營山寨里頭。

“官兵自己跳進咱們的口袋里，真是自尋死路?！?p/> 劉宗敏獲得消息后，十分興奮，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他日夜等待，望眼欲穿，總算抓住了一個痛擊官兵的好時機。劉總爺立刻便派親兵去通知王光恩，要和關(guān)營聯(lián)手，先突襲大木坪的老營山寨——記憶力過人的高一功還記得，那附近有好幾條小路可以直通山寨后方，義軍可以輕松繞開官兵的防御，直接打進寨中。

劉宗敏又讓白旺和李來亨分出兵力，布置兵線，要在南面通向南津口和夷陵治所的路口上，兜住可能突圍或潰逃的敗兵。

李來亨和白旺相視一眼，都點點頭。去年秋冬之際，在竹溪縣城的時候，李來亨還只是竹溪縣中一個枵腹待死的苦役民夫?，F(xiàn)在卻已經(jīng)是地位與白旺等夷，能夠率領(lǐng)上百名戰(zhàn)兵作戰(zhàn)的管隊頭領(lǐng)了。

“老白，咱們又要搭伙了?！?p/> 白旺拍了拍雁翎刀刀柄，笑道：“現(xiàn)下不比在竹溪縣那時了，咱們在商州衣?lián)Q新、刀換利。小老虎你的本事，也是一日高過一日，這仗一定會是個大大的勝仗?！?p/> “哈，老白不要挖苦我?！?p/> 李來亨訕笑一聲，便將當(dāng)初李雙喜贈送的虎頭腰刀從腰間解下，握在手中。他站在小虎隊的最前排，轉(zhuǎn)身對將士們說道：“兄弟們，總哨爺?shù)囊蟠蠹一镆捕悸牭搅?。咱們要兜住南逃之?dāng)场蹅兇蛱訑场⒋驖⒈?，任?wù)已經(jīng)比劉總爺和高管隊輕松多了，因此更加不能放跑一個官兵！”

昨晚上被李來亨親手掖被子掖醒的張皮綆，非常興奮。他年紀比李來亨還小，參戰(zhàn)次數(shù)不多，對血腥的廝殺還充滿一些評書演義式的幻想。

張皮綆聽李來亨這么說后，第一個用刀拍著手牌叫喊了起來。小虎隊中少有老本勁兵，因此張皮綆年紀小、經(jīng)驗薄，也混上了刀牌手的崗位。他興奮之下，連喊了兩聲“為咱管隊賣命！”，李來亨看在眼里，對昨晚深夜的那一場營業(yè)表演大感滿意。

李來亨和白旺兩人，又去親兵隊伍前面，和劉宗敏商討了一些兜敵截擊的方略。高一功也在那里，因為他最熟悉老營山寨附近的地理，所以劉宗敏讓他率領(lǐng)最精銳的部隊，引導(dǎo)關(guān)營的精兵，從小路直入寨中。

“小老虎、白旺，你們兩隊人馬，可別丟了闖營的臉，放跑官兵。”

劉宗敏再次提醒兩人，不要有任何紕漏?，F(xiàn)在天氣是濃霧加大雪，雖然對義軍來說，大大增加了行軍的困難。但也極大幫助了義軍隱藏自身的戰(zhàn)役圖謀，確保襲擊作戰(zhàn)的突然性。劉宗敏希望在吃掉大木坪山寨的這股官兵后，趕在夷陵治所和南津口的官軍發(fā)現(xiàn)情況變化前，直接拿下夷陵。

小虎隊和白旺率領(lǐng)的闖營左標(biāo)二隊，要翻山越嶺，趕到廟坪一帶布置阻擊陣地。廟坪位于大木坪山寨和南津口之間——南津口則在夷陵州治所的西面，當(dāng)三峽之口，是夷陵西面最重要的關(guān)隘之一，也叫南津關(guān)。當(dāng)?shù)卦O(shè)有巡檢司，三國時劉備在夷陵之戰(zhàn)中，就曾留兵據(jù)守此處。

李來亨知道，布置阻擊陣地任務(wù)比較簡單。困難的地方在于要遮擋住南津口一帶官軍的耳目，而且一定要防止劉宗敏和王光恩突襲大木坪山寨的消息走漏，絕不能讓南津口和夷陵州治所的官軍有所防備。

他和白旺都是心思細密謹慎的性格，兩人辦事都十分牢靠，而且又常常搭伙做事，相互之間也比較了解。不需要多說，二人就能理解到對方的意思。約二百人的部隊就這樣疾馳在大雪濃霧的山道之間，在拂曉后的初晨里，人人踏雪餐風(fēng)，短兵疾行——小虎隊的將士們大多在昨晚，受到了李來亨的“深夜?fàn)I業(yè)”表演，士氣比之白旺所部高昂好多倍。

因此以新兵、老弱和米脂鄉(xiāng)勇為主的小虎隊，行軍速度反而還在白旺所部老兵之上。像張皮綆這樣不曉事的小少年，還因為趕路過于拼命爭先，讓行軍經(jīng)驗豐富的郝?lián)u旗痛罵了兩句。

張皮綆不懂得分配體力，一心只知道往前沖，被郝?lián)u旗臭罵一通后，心里還覺得自己十分委屈。他扁著嘴巴，感覺好像受了郝?lián)u旗的侮辱一般，但又想到昨夜小虎管隊的悉心照料，便決心將一腔委屈的情緒，全部發(fā)泄到戰(zhàn)場上，多殺幾個敵人，給管隊長臉。

“管隊的，是關(guān)公像！”

張皮綆眼尖，他立在山頭上，第一個看到了不遠處立著的一座關(guān)公像。郝?lián)u旗聽到后，一躍而起，跳到一座積雪的青石塊上，他身材比小孩兒般的張皮綆高大許多。站得高，看得遠，郝?lián)u旗確認兩遍后，才對李來亨說道：“管隊，是關(guān)廟，咱們已經(jīng)到廟坪了。”

在陜西方言里，坪一般指的是黃土高原的黃土階地或臺地。不過在鄂西山區(qū)一帶，坪一般指的是山區(qū)和丘陵地區(qū)局部的平地。廟坪名字的來源，就是因為這一帶有一處關(guān)帝廟，正處在谷地中央。

李來亨和白旺確認關(guān)帝廟的位置后，便帶隊下山。關(guān)帝廟位置緊要，廟中不知道有無守軍——但無論如何，李來亨感到不能失之萬一。就像白旺之前講的那樣，料勝之前先料敗，行事前盡量采取悲觀主義，這才比較穩(wěn)妥。

“搖旗，準(zhǔn)備開仗。咱們先拿下關(guān)帝廟！如果廟里有官兵，就格殺勿論；廟中若無官兵，但有敢擾我行動的，也格殺勿論。”

李來亨將虎頭腰刀拔出，刀鋒寒光閃爍，殺氣畢露。他話中也是殺意沸騰，連續(xù)強調(diào)了兩次格殺勿論，讓郝?lián)u旗臉色都變得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