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天神 第1117章 命碎

畫面交織。

幾個簡單的線性圖畫閃過！

老者腦海中卻構(gòu)筑了靜陽山的地圖和幾道龐大的身影。

靜陽山無恙。

得到這一信息后，他便不再關(guān)注靜陽山，而是繼續(xù)解讀下一段信息流。

又看到那座祭壇了，而且它的樣子越發(fā)清晰。

可這千年始終未尋找到那座祭壇。

心中感慨了一句，老者也不再關(guān)注。

世界并不是十全十美，他也不敢保證自己的占卜就一定是所有現(xiàn)實的未來留影，很多東西并不能找到對應(yīng),而且未找到對未來也沒有影響。

譬如那座星空下的祭壇。

千年以來在占卜里出現(xiàn)了十幾次，現(xiàn)實卻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老者推測那可能是記錄在某處隱秘山洞里的壁畫。

黑色背景下安靜盤坐的背影……是指武道修行么？

算上現(xiàn)在，那道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兩次了。

第一次時他還關(guān)注，因為任誰看去第一眼就像一名面對星空的思考者，嗯，黑色的背景也有可能是深淵里的崖壁。

但是那道身影在天卜景象中毫無波動，就像武道秘笈上的影印,其實只是看看就好。

在未發(fā)現(xiàn)相關(guān)線索后，十甲先祖在五年前告誡各大家族勤于修行倒是出現(xiàn)人才鼎盛的景象，所以他將這條線索歸集于武道修行。

修行永無止境，接下來五年青年一代的修行依舊不可懈怠。

紅雪山，大雪崩，小天災(zāi)。

無礙。

長榮郡，崩裂？那里并未有什么……不對，禁地！

十甲先祖眼眶皮膚有著明顯的抻緊，他仰起腦袋。

下一秒，他的眼前畫面陡然轉(zhuǎn)變。

無數(shù)粗細不等的線條交織成一個極其抽象的圖案。

那是一個扭曲、蠕動的畫面。

流動的黑色背景，像天空，像深淵，又像記憶中的夢魘……那些黑色的裂隙。

就在十甲先祖內(nèi)心快速的解析中，視野抽象的圖案忽然清晰！

黑色線條像是活過來一般，開始沿著某種軌跡快速蔓延。

線條與線條對接,輪廓漸漸成形。

尖尖頂,像竹筍，不斷生長。

十甲先祖的身軀忽然開始抖動起來。

他渾濁的眼睛中第一次充斥真實的恐懼。

因為那個畫面竟然將他講了千百年的歷史具現(xiàn)出來,而且更加生動，更加細節(jié)。

那是一座矗立在黑暗中的……

高塔！

“不、不可能。”

十甲先祖活過了漫長而悠久的歲月。

他為了族群的未來，為了窺視命運的本質(zhì)，甘愿變?yōu)榛钏廊恕?p/> 他幾乎失去了感情的表達，因為見慣了生死，對死亡而無感。

因為活過的歲月太久，他的情緒只有一種歲月積淀后的平淡。

不知喜悅，沒有悲傷，絕緣憤怒。

他是獨特的，又是超然的。

但是這一刻，他的聲音卻浮現(xiàn)出一種深藏千年的情緒——

恐懼！

不同于故意展現(xiàn)在澹臺東樹等人面前的那種假象。

那是真正讓他靈魂顫栗的恐懼。

因為……

在過往的千年之中，那座高塔，從未出現(xiàn)過！

當(dāng)遙遠真實的記憶涌現(xiàn)時，他的身軀開始不受抑制的顫抖。

他癡癡的看著畫面，忽然感覺臉頰有些溫?zé)幔钟行┨弁础?p/> 枯老的手掌撫摸在臉頰上。

粘稠的溫?zé)醾鬟f到掌心。

他直直看著飛速旋轉(zhuǎn)的流光，里面映出了自己不斷掉落血肉的可怖面容。

但這一刻老者的目光卻越過自己的倒影，落在光影更深處。

那里，線條還在交織勾勒。

斑駁的烏云，閃爍的雷電,永恒的迷霧。

遮蔽不見的更高層。

一如當(dāng)年模樣。

誰又知道那無聲的畫面下埋葬者多少尸骨。

高塔封印！

當(dāng)心底浮現(xiàn)這個念頭的瞬間，老者的身軀再次一顫。

只有封印破裂，大恐怖才會重現(xiàn)于世。

難道，未來五年，封印要破裂么？

難道，這些年的生靈獻祭，也無法繼續(xù)加固封印么！

光影中的線條還在交織，并不因他的意志而停止。

老者就像呆住的觀眾一樣，直至看到一道人影漸漸出現(xiàn)在高塔前。

那是一個背影。

老者努力睜大眼睛。

啪嘰！

他的一顆眼球掉了出來，滴溜溜滾落在地。

紫黑色的鮮血從眼眶涌出。

老者置若罔聞，用僅剩的另一只眼死死盯著那道背影。

突然。

那道本該如壁畫般閃過的背影動了。

黑色的影子緩緩轉(zhuǎn)過身。

像是白紙上的簡筆畫忽然化作水墨動畫。

簡簡單單的頎長身影，隱約可現(xiàn)的年輕臉龐，一雙有神的眼睛里，淡然平靜。

隔絕光影與時空。

明明眼前從未有那人。

兩雙視線卻仿佛在這一刻，寂靜交匯，而后光影里的輪廓安靜轉(zhuǎn)身。

動態(tài)的水墨人影重新化作靜態(tài)的壁畫。

老者張大嘴巴，想要說出什么。

他伸出手，想要碰觸……

這一刻，耳畔轟鳴。

光影崩滅。

紛紛揚揚的粉末從天而降，落在老者腐朽又滿是血跡的臉上。

僅存的眼球被粉末覆蓋。

老者的視線被吞噬。

喉頭腥味涌動……

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鮮血噴出，后腦重重砸在青石之上。

任由皮肉掉落、骨骼腐朽，他的腦海中卻不斷閃爍著一道否定他千年過往的聲音——

赑屃甲，碎了。

“先祖！”

“先祖大人！”

由遠及近的聲音傳來，充滿了驚慌失措。

白霧霎時消散，就像來時那般無跡可尋。

三人看清了躺在血泊中的老者。

澹臺東樹急忙俯身想要扶起十甲先祖，但當(dāng)對方轉(zhuǎn)過身，露出那不斷掉落碎肉的體表時，嚇得他渾身一顫，僵在原地。

澹臺東樹一個激靈險些跳起，卻又強行壓住驚懼停在原地。

因為他的手臂被一只可見白骨的枯槁手掌死死抓住！

老者用盡全力抬起頭，那只殘存的眼睛中流出鮮血。

“千載未見……災(zāi)變……塔、前……人。”

每一個字都似乎用盡全身氣力，當(dāng)他掙扎著說完那個“人”字時，活過千年被尊稱十甲先祖的老者喉嚨中不斷發(fā)出嗬嗬的聲音，身軀一挺后竟再無氣息。

托著老者的澹臺東樹腦子嗡的一下，耳畔再無其他聲音。

余下兩人呆住了。

剛剛沖到屋外的小道童全身都在發(fā)抖。

他們知道，霧原陸的天……

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