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虎子 第571章:助攻

梁城至咸平之間，雖然幾乎都是平原坦川地帶，但亦有幾座低矮的小山，或者說矮丘、土崗。

未時前后，趙虞所率領(lǐng)的潁川軍，與童彥所率領(lǐng)的梁城軍，就遇到了其中兩座。

當(dāng)這兩支晉軍試圖行軍經(jīng)過這兩座矮丘時，在矮丘的頂部，項宣的侄子項吉帶著二十幾名士卒正冷靜眺望著。

“曲將，晉軍來了?！?p/> “唔，我看到了。”

站在矮丘的頂部，項吉皺著眉頭眺望著從遠(yuǎn)處徐徐而來的兩支，仔細(xì)觀察著這兩支晉軍的旗幟。

在他的觀察下，那兩支晉軍仿佛長蛇般迅速向南前進(jìn)，前軍高舉著‘梁郡’、‘童’字樣的旗幟，而后軍則是舉著‘潁川’、‘周’字樣的旗幟。

瞧見這些旗幟，項吉立刻就明白了這兩支晉軍的主將。

但……

那陳門五虎之一的薛敖，他不在這兩支晉軍當(dāng)中么？

在仔細(xì)觀察了一番后，項吉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表明薛敖身份的旗幟。

以薛敖的堂堂身份，想來是不屑于隱藏行蹤的，可見薛敖并不在這兩支晉軍。

但即便如此，潁川都尉周虎，那也是個相當(dāng)棘手的人物。

相比之下，梁郡都尉童彥反而被項吉忽視了。

就在項吉仔細(xì)觀察遠(yuǎn)處的晉軍時，附近的樹叢中忽然鉆出兩名士卒，其中一人神色急切地說道：“曲將，山下有人摸上來了，是那些戴黑巾的。”

散落的黑巾卒？是周虎手下的‘狼斥候’！

項吉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壓低聲音果斷說道：“撤！”

一聲令下，二十幾人撤了個精光。

大概小半柱香之后，項吉等人所認(rèn)為的‘狼斥候’，或者說是由督百許柏率領(lǐng)的旅狼，便來到了這塊地方。

為首一人，正是穿著厚厚冬衣的許柏。

只見在一群旅狼的簇?fù)硐?，許柏蹲下身，看了一陣地上的腳印，伸手摸了摸上面那明顯遭踩踏過的冰棱。

“剛走?！?p/> 他站起身來，看向視線所及的山林。

或有一名旅狼請示道：“肯定是叛軍的斥候，要追么？”

“未必追地上了，算了吧。”

許柏皺著眉頭看了幾眼可疑的方向，旋即吩咐左右道：“但還是要向都尉稟告一聲。……叛軍斥候在此暗中窺視我軍行軍，怕是不懷好意?！?p/> “是！”

當(dāng)即就有兩名旅狼抱拳而去。

大概一刻時后，這兩名旅狼便找到了趙虞，將方在在那座土崗上發(fā)現(xiàn)叛軍斥候的事告訴了后者，同時亦轉(zhuǎn)達(dá)了許柏的擔(dān)憂。

對此趙虞并不意外，畢竟據(jù)他估算，陳勖、程周這兩支叛軍合計應(yīng)該還有五、六萬人，對比他與童彥約兩萬追兵，其實還談不上是潰敗——至少在趙虞與童彥匯合開封縣一帶的晉軍前，在薛敖率領(lǐng)后續(xù)軍隊加入追擊前，這兩支叛軍還談不上潰敗。

既然談不上潰敗，那么叛軍別說留下一些斥候監(jiān)視他晉軍，就算是設(shè)下殿后軍隊，甚至是設(shè)下埋伏，這在常理之中。

而據(jù)趙虞個人猜測，叛軍在沿途設(shè)下埋伏的可能性非常高，尤其是在得知當(dāng)前追兵僅只有他與童彥所率的總共兩萬晉軍時。

不過趙虞并不在意，他巴不得叛軍設(shè)下埋伏，這樣他才好趁亂劫走童彥。

他唯一顧慮的，是他麾下潁川軍是否會為此付出大的代價。

一個時辰后，項吉留下一部分人繼續(xù)沿途監(jiān)視晉軍的行軍，而他則急急忙忙趕上了大軍，向陳勖、程周、趙寅等人稟報了追兵之事。

在聽完項吉的描述后，陳勖神色凝重地說道：“周虎與童彥么？來得好快啊……”

從旁，程周寬慰道：“他二人僅兩三萬人，即便被他們追上，也未必是我軍對手?！?p/> “這可難說?！?p/> 陳勖微微搖了搖頭。

要知道，他們即將進(jìn)入開封、咸平一帶，晉軍在開封縣還有七千潁川軍與五千太原騎兵呢。

一旦這兩撥晉軍合攏，那就是近三萬步卒與五千名騎兵，這絕對不是一股可以小覷的力量。

更何況，周虎、童彥二人率領(lǐng)的晉軍，明擺著只是薛敖派來牽制他們的追兵，一旦他義師與這些晉軍過久地糾纏，不幸被延誤了幾日，等到晉國太師陳仲率領(lǐng)五十萬大軍來援，那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哪怕吳懿率近四萬江東義師與他們匯合亦無法做出改變。

“那怎么辦？”

程周皺著眉頭問道：“趁著周虎、童彥二人的軍隊與開封的晉軍尚未合攏，咱們先埋伏他一撥？”

“很難?！?p/> 陳勖惆悵地?fù)u了搖頭，說出了心中的看法：“怕未必能騙過那周虎?！?p/> 就當(dāng)陳勖與程周正在商量之際，從旁，趙寅心中卻是莫名的驚詫。

周虎……不，他阿弟趙虞，居然帶著那童彥一同來追擊他們？這是要在城外趁機(jī)拿下那童彥的意思么？

隱隱好似把握住了什么，趙寅沉聲說道：“未必。”

“唔？”陳勖、程周不解地看向趙寅。

見此，趙寅斟酌了一下，說道：“我的意思是，周虎與童彥未必就一定不會中計?！辉囋囋趺粗滥兀俊?p/> “公子的意思是……伏兵？”陳勖驚疑地看向趙寅。

“正是！”趙寅點了點頭。

不可否認(rèn)，換做往常，確實未必能騙過對面他那位小阿弟，但問題是，如果是他阿弟故意中伏呢？

據(jù)項吉所言，那兩萬晉軍，由萬余梁城軍為前軍，數(shù)千潁川軍為后軍，這在趙寅看來，這很有可能就是他阿弟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想辦法葬送掉童彥麾下那萬余梁城軍。

只要童彥麾下那萬余梁城軍被他義師擊潰，童彥自然毫無疑問會落入他阿弟手中。

果然，這才是那小子的想法……

趙寅心下暗暗想道。

當(dāng)然了，盡管心中肯定，但他卻不能將這真相告訴陳勖與程周，在斟酌一下后，他輕笑著說道：“周虎也是人，他也會犯錯，倘若我等做出潰散之勢，未必不能引他上鉤?！?p/> 說罷，他見陳勖還在猶豫，又勸說道：“陳帥，倘若能重創(chuàng)周虎、童彥麾下軍隊，我等就能多一份安然撤至陳郡的希望……”

“唔……”

陳勖聽得心下意動，猶豫半晌后咬咬牙道：“罷了！就試一試！”

盡管趙寅認(rèn)為他阿弟趙虞十有八九會故意中計，但表面功夫終歸還是要做一下，至少要騙過那童彥。

于是乎，在陳勖的命令下，近六萬晉軍仿佛是得知了身后的追兵，突然開始急行軍，并且在路途中留下了許多旗幟與輜重。

半個時辰后，王慶、王迅、張期等人率領(lǐng)潁川軍與梁城軍來到，自然看到了那些丟得滿地的輜重與旗幟。

梁郡都尉士吏王迅立刻就意識到了什么，對張期說道：“叛軍已知我軍追至，故而驚慌失措，落下了這些旗幟與輜重?！?p/> 旋即，他便派人將這件事稟告了都尉童彥。

童彥的第一反應(yīng)，也與王迅一般無二，但他顯然要比王迅謹(jǐn)慎地多，得知消息后立刻帶著十幾名護(hù)衛(wèi)，策馬來到了趙虞這邊，與趙虞商議此事：“叛軍似乎已得知我軍即將追趕上他們，故而下令急行軍，于途中散落了許多旗幟與輜重，賢弟，你我可要下令追擊？”

趙虞一聽就知道這是叛軍的詭計。

畢竟他們才只有兩萬追兵，而叛軍卻有將近六萬，幾乎相差三倍的兵力，叛軍何必如此驚慌失措？

要換做他趙虞就不慌，近六萬叛軍分作兩部，相互掩護(hù)撤離，你看你兩萬晉軍敢追擊試試！追擊就回頭把你門牙拍下來。

但這話他卻不好告訴童彥，相反，他還要想辦法打消童彥心中的懷疑。

鑒于此，他沉吟了片刻，沉聲說道：“事有反常必為妖，叛軍明明仍有近六萬之眾，何必如此畏懼你我二人？”

“你是說，這是叛軍的詐術(shù)？”

“唔。”趙虞點點頭，但旋即便又不動聲色轉(zhuǎn)換口風(fēng)：“也有可能，叛軍怕的不是你我二人的軍隊，而是怕我等與開封的軍隊回合……一旦兩方匯合，那就有近三萬步卒加五千騎兵，這就足以拖住叛軍，拖至薛將軍率軍前來?！@然叛軍也知道這一點，是故不想與我等糾纏，加快撤離?！?p/> “那……到底追還是不追？”童彥被趙虞說得糊涂了。

“追！”

仿佛是做出了什么艱難的決定，趙虞故作深沉的說道：“叫士卒們小心些就是了，豈能因為叛軍的些許異常便自亂陣腳，坐視叛軍逃之夭夭？……萬一真叫叛軍逃了，我等如何向薛將軍交代？”

最后一句，他是故意說給童彥聽的，他知道，這是童彥的死穴。

果不其然，在聽到最后一句后，童彥立刻做出了決定：“好，既然如此，我立刻傳令王迅、張期，命他們加緊追擊！”

隨后不久，這道命令就傳到了王迅、張期二人耳中。

王迅對此大感驚詫，問前傳令的士卒道：“都尉命我軍急行軍？”

“是的，王士吏！”

“……”王迅皺皺眉，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要知道此時已過酉時，雖說初春的酉時，天色尚未徹底暗下來，但怎么說也已臨近黃昏，這個時候下令急行軍，可不是什么明智的決定。

但既然作為都尉的童彥下達(dá)了命令，王迅也只能照辦，揮手下令全軍急行。

而與此同時，王慶、秦寔、賈庶三人也收到了急行軍的命令。

在趙虞與童彥二人的命令下，六千余潁川軍卒與萬余梁城軍卒立刻加快行軍速度。

在足足又追了近半個時辰后，他們終于在兩片矮丘間的平坦山谷里，隱隱看到了叛軍的蹤跡。

“是叛軍的輜重營！”

王迅頓時精神一振。

遠(yuǎn)處的叛軍似乎也注意到了身背后晉軍追至，當(dāng)即就有人丟下輜重車、糧車，倉皇逃竄。

隱隱地，王迅還聽到了遠(yuǎn)方叛軍的驚恐的呼聲。

“晉軍！晉軍追上來了！”

“大家伙快逃命啊！”

遠(yuǎn)處叛軍那驚慌失措的表現(xiàn)，讓王迅心中立刻浮現(xiàn)一個念頭：進(jìn)攻！

這是他作為將領(lǐng)的判斷，若此時率軍追殺上去，定能殺得叛軍大潰！

想到這里，他不顧一切地下達(dá)了命令：“全軍聽令，追擊前方叛軍！”

此時距他不遠(yuǎn)處，另一名士吏張期聽到王迅的下令，趕忙前來阻止，他提醒王迅道：“小心叛軍詭計！”

然而，王迅卻指著前方說道：“叛軍見我軍追至，士氣已散，毫無斗志，此時不追，更待何時？”

“這……”

張期仔細(xì)觀望遠(yuǎn)處，果然如王迅所言，只見在那片平坦的山谷間，到處都是潰逃的叛軍。

這些叛軍丟棄了旗幟，丟棄了輜重車與糧車，毫無陣型、毫無秩序地四散潰逃，哪怕是他，亦被勾起了追擊的念頭。

最終，他咬牙點了點頭：“追！”

在王迅與張期的命令下，萬余梁城軍卒再次加快速度，殺向前方那片已成潰軍的叛軍。

這些梁城軍的突然加速，讓后方的王慶、秦寔、賈庶等人摸不著頭腦。

好在王迅與張期還沒狂妄到單憑他們?nèi)f余軍隊就想擊潰數(shù)萬叛軍，他倆終歸還是派人向王慶、秦寔、賈庶幾人說明了情況。

王慶山賊出身，不懂兵法，但他桀驁狂妄的性格下卻有一顆謹(jǐn)慎的心，而秦寔與賈庶，那則是實打?qū)嵉膶㈩I(lǐng)出身，本能地就感覺到不太對勁。

秦寔當(dāng)即對王慶說道：“天色即將入夜，此時貿(mào)然追擊，恐會中了叛軍埋伏。”

賈庶亦勸道：“我等未曾親眼看到叛軍的潰勢，若憑王迅、張期二人片言細(xì)語便貿(mào)然追擊，一旦王、張二人判斷錯誤，恐會連累我軍！”

聽了秦寔、賈庶二人的勸告，王慶沉思道：“話雖如此，然梁城軍已殺上前去，若我軍不動，梁城軍勢單力薄，恐遭叛軍反擊……這樣，秦寔，你率麾下本部支援梁城軍，賈庶，你與樂貴一同殿后，倘若叛軍果真有什么詭計，立刻結(jié)陣相拒，掩護(hù)秦寔后撤！”

秦寔與賈庶對視一眼，無奈地點了點頭。

畢竟他們也知道，戰(zhàn)場上的時機(jī)一縱即逝，王慶已經(jīng)做出了最大程度上的警戒。

而此時，王慶又吩咐左右道：“立刻到后軍，將此事稟告都尉?！?p/> “是！”

就在王慶、秦寔、賈庶三人商議之際，王迅、張期二將已率領(lǐng)著萬余梁城軍殺向了那片坦谷，殺向了那數(shù)萬潰逃的叛軍。

只見短短幾十個呼吸的工夫，萬余梁城軍卒就似潮水般殺到了叛軍身后。

乍一看，叛軍的人數(shù)其實還要多過梁城軍，但不知怎么，人數(shù)明明有梁城軍至少兩倍左右的叛軍，卻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與反擊，眨眼之間，就有數(shù)百名叛軍士卒被梁城軍追上，用兵器殺死。

叛軍的一觸即潰，更是助長了王迅、張期的信心，眼瞅著叛軍那兵敗如山倒的局面，王迅大喜過望的喊道：“諸軍卒繼續(xù)追擊！叛軍已無斗志！”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此時在這片坦谷一側(cè)的矮丘上，在半山腰，陳勖、程周、趙寅等人卻是神色冷靜地看著坦谷內(nèi)晉軍對他義師的追擊。

半晌，程周問陳勖道：“動手么？還是再等等？”

“……”陳勖一言不發(fā)，目光深邃地看向遠(yuǎn)處的潁川軍。

見此，趙寅心下暗叫不妙。

他很清楚，陳勖遲遲不下令，就是在等潁川軍也陷入他義師的伏擊圈，可問題是，潁川軍是他弟弟趙虞手下的軍隊啊，雖然眼下他們兄弟分處敵我，但作為兄長，他怎么說也要照顧一下他弟弟的手下，畢竟他弟弟又不是義師的敵人。

想到這里，他低聲對陳勖說道：“我勸陳帥莫貪，只要擊潰了童彥麾下的梁城軍，縱使叫周虎逃了，他也不敢再做追擊；反之，若叫周虎察覺不妙，那可就不妙了……”

“唔。”

陳勖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公子說得對！”

說罷，他吩咐左右道：“吹戰(zhàn)號，叫項宣、周貢動手！”

“是！”

一名護(hù)衛(wèi)抱拳領(lǐng)命，當(dāng)即從懷中取出號角，放在嘴邊將其吹響。

“嗚嗚——”

“嗚嗚——”

“嗚嗚——”

三聲號角號角響過，坦谷兩側(cè)的矮丘背后當(dāng)即響起了震天般的喊殺聲。

旋即，叛軍將領(lǐng)項宣與周貢各率一支軍隊從兩側(cè)矮丘后殺出，恰好切斷了那萬余梁城軍的后路。

而與此同時，在坦谷內(nèi)那兩三萬佯裝潰逃的叛軍中，亦有程周麾下將領(lǐng)徐鏑振臂呼道：“身后的晉軍，已陷入我方包圍，我義師的兒郎們，殺?。　?p/> 在徐鏑的指揮下，那兩三萬佯裝潰逃的叛軍立刻反身作戰(zhàn)，令原本追擊他們的梁城軍反而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困境。

遠(yuǎn)遠(yuǎn)看到這一幕，秦寔面色頓變：“果然有埋伏！”

他下意識地下令全軍停止向前。

然而項宣并不卻不放過秦寔——倒不是說項宣對秦寔有多大恨意，只能怪趙虞太遭恨，誰讓趙虞破壞了義師太多的好事呢。

好在秦寔與王慶、賈庶等人提前已做好防備，見項宣率領(lǐng)一股叛軍殺來，秦寔立刻率軍后撤，退至了王慶、賈庶、樂貴等人所構(gòu)建的防線。

然而，項宣并不畏懼與潁川軍正面交鋒，當(dāng)即就率領(lǐng)軍卒殺了上來。

仿佛平地里一聲轟雷，項宣麾下數(shù)千叛軍與王慶、秦寔、賈庶等人麾下六千余潁川軍殺在了一塊，一時間，潁川軍亦只能自保，無力支援前方的梁城軍。

在混亂中，王慶派出的傳令兵匆匆來到后軍，神色急切地向趙虞稟報：“都尉，我軍中了叛軍埋伏，梁城軍深陷叛軍包圍，我軍亦與敵將項宣麾下叛軍展開廝殺……”

“什么？”

趙虞故作震驚。

但事實上，他一點都不驚訝。

畢竟他的見識可非同一般，自他得知叛軍沿途留下旗幟、輜重時，他就已猜到叛軍是在故意誘敵，否則，近六萬叛軍何必畏懼他區(qū)區(qū)兩萬晉軍到這種程度？

不過，童彥麾下士吏王迅、張期二人率萬余梁城軍一頭撞進(jìn)叛軍伏擊點，這是他沒想到的，此前他還擔(dān)心王、張二人是否會不上當(dāng)呢。

如今看來，梁城軍居安甚久，的確欠缺作戰(zhàn)方面的經(jīng)驗，就連王迅、張期這兩位士吏，亦表現(xiàn)地不盡人意。

當(dāng)然，還有作為都尉的童彥……哼，這廝也就只能干干害人家破人亡的勾當(dāng)！

就在趙虞暗自譏諷之時，他忽然聽到一陣驚呼：“周賢弟，周賢弟?！?p/> 來了……

趙虞一臉玩味地轉(zhuǎn)頭看去，當(dāng)即就看到童彥帶著二十幾名護(hù)衛(wèi)匆匆而他這邊策馬奔來，在其身后不遠(yuǎn)處，童彥親率的五百名梁城卒正嚴(yán)正以待，與劉屠所率領(lǐng)的五百名黑虎眾，一同構(gòu)建起本陣最后的防線。

只見幾個呼吸的工夫，那童彥便策馬來到了趙虞面前，驚慌失措地說道：“賢弟，大事不好，叛軍竟在此地設(shè)下埋伏……”

“我已知曉。”

趙虞故意用凝重的語氣道：“不曾想，叛軍竟真在此設(shè)下埋伏……童兄，你我應(yīng)當(dāng)立刻撤離！”

童彥還未反應(yīng)過來，趙虞身邊的何順忽然詐喊道：“都尉，童都尉，有一支叛軍繞過來了！”

“什么？！”

童彥大驚失色，趕忙回頭。

然而此刻戰(zhàn)場上那般混亂，加之天色也越來越暗，他哪里看得真切？

看著童彥滿臉驚慌的模樣，趙虞心下暗笑。

暗笑之余，他故作焦急地說道：“童兄，為今之計，只有留下我等親兵斷后，你我速速后撤，若你我二人落到叛軍手中，怕是尸骨無存……”

“好好?！蓖瘡┻B連點頭，但旋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問道：“你們麾下軍卒怎么辦？”

趙虞故作痛心地說道：“唯有暫時后撤，重整旗鼓。”

驚慌失措的童彥，哪曉得他萬余梁城軍已陷入叛軍包圍，連連點頭。

“叮叮?！?p/> “撤退！撤退！潁川軍聽令，全軍撤退！”

“叮叮?！?p/> “撤退！撤退！梁郡軍聽令，全軍撤退！”

一時間，關(guān)于撤退的喊聲此起彼伏，在聽到這些聲音后，王慶果斷下令后撤。

見此，賈庶驚愕問道：“我軍撤了，被困的梁城軍怎么辦？”

王慶翻了下白眼：“自身難保還管他們？”

不錯，王慶的義氣，首先是針對自家山寨的弟兄，其次是潁川軍，至于梁城軍，抱歉，咱不是自己人。

在王慶的命令下，六千潁川軍且戰(zhàn)且退，迅速脫離戰(zhàn)場。

見此，項宣原本要下令追擊，卻忽然收到陳勖的命令：“陳帥有令，傷敵十指不如斷敵一指，潁川軍要逃，任由他們?nèi)ィ葥魸⒘撼擒?！?p/> 項宣皺皺眉，但終究沒有再做追趕。

很顯然，這是趙寅注意到了戰(zhàn)場上的情況，向陳勖提出了他的建議，暗中幫了趙虞一把。

在趙寅的暗助下，數(shù)萬叛軍放過了迅速向北撤離的潁川軍，集中兵力將梁城軍團(tuán)團(tuán)圍住。

半個時辰后，趙虞、童彥二人逃到了數(shù)里外的一個樹林。

見終于遠(yuǎn)離了那片喊殺聲，童彥這才松了口氣，而隨同他逃離的十幾名護(hù)衛(wèi)，亦一個個累得喘息不已。

這些護(hù)衛(wèi)并沒有注意到，趙虞身邊以何順為首的二十幾名黑虎眾，已悄悄摸到了他們身邊。

噗——

忽然，一柄利劍，捅穿了其中一名護(hù)衛(wèi)的胸膛。

緊接著又是噗噗幾聲，童彥那十幾名護(hù)衛(wèi)紛紛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