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四象 第四百九十章 胡言亂語

對了！

還有他們！

直到這時，武承嗣才發(fā)現(xiàn)，這大殿上還有其他不相干的人。這些金吾衛(wèi)，居然還有沒走的嗎！

是啊，張玄一說的沒錯，這些金吾衛(wèi)才是問題的關(guān)鍵。上官婉兒且不說，看她今日之行，應(yīng)該不會對他落井下石。

畢竟，在姑母面前，此女還不敢太放肆，雖然姑母也十分喜愛她，但是她和太平終究還是不同的。

太平是姑母最疼愛的女兒，在姑母面前，她可以堂而皇之的表現(xiàn)自己的各種不滿。

撒潑耍賴，全沒有一點(diǎn)體統(tǒng)，也無所謂。

反正，不管她的形象多么差，她的言行多么的過分，姑母都不會放在心上。

誰還和親女兒有仇呢。

可是，上官則不然。她是內(nèi)舍人，宮廷最高女官，雖然在內(nèi)宮，她的地位已經(jīng)足夠尊崇。

然而，在姑母面前她仍然要維持自己的體面，一個好形象。一著不慎，就很有可能讓姑母的恩寵蕩然無存。

內(nèi)廷行走多年，沒有人比上官更加了解這一層的意思。

所以，對于武承嗣來說，最大的威脅，反而變成了金吾衛(wèi)。這些人死腦筋，又是一片赤誠。

從來都是看見什么就說什么，不會作假。這倒是后話，武承嗣很明白，這些證物，全都是從自己的府中找到的。

血衣是他穿回家的，訴狀也是他自己燒掉的，那一天夜里，他也確實(shí)是遭遇了魏管家。

他們說的都是實(shí)情，事情是自己做的，還能不清楚。有了金吾衛(wèi)們的證言，應(yīng)該說，姑母是肯定會相信張玄一他們了。

他還能怎樣狡辯？

武承嗣陷入了兩難的困境，再行狡辯已經(jīng)是非常虛假，幾乎沒有人相信，可是，不狡辯就代表著承認(rèn)自己的罪行。

如若那般，便又是萬劫不復(fù)。

“武尚書，可否告訴我們葵卯日的那天夜里，你為何會穿著血衣回家？”

“武尚書？”張玄一連連發(fā)問，讓武后心里發(fā)急，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怎的連腦袋也不敢抬。

他要干什么？

禍?zhǔn)率撬约喝浅鰜淼模惺裁床荒苷f的。還嫌丟人丟的不夠？

“武承嗣！”

“說話！”

不同于那戲謔的聲音，武后的聲音調(diào)門很高，帶著猙獰，武承嗣猛地抬頭，如遭雷擊。

他的眼神游移不定：“姑母……”

“姑母……侄兒那是殺了……殺了一只雞！”

“對！一只雞！”

“衣衫上面的是雞血！”

狡辯！

事到如今，除了狡辯，沒有更好的辦法，從剛才開始，武承嗣就立定了一個志愿，不論怎么說也不能承認(rèn)自己的罪行。只要咬定了這一點(diǎn)，從他嘴巴里說出來的話，究竟都是些什么，代表了什么意思，也不必在意了。

他自己也沒有要弄明白自己說的話都是什么意思的意圖，總而言之就是不承認(rèn)就罷了。

以至于，像是雞血這樣的話都說得出口，令人貽笑大方。

武后端坐正位，嘴巴都歪了，嘴角一抽一抽的，要是現(xiàn)在大殿內(nèi)沒有旁人，她都要扇他的巴掌了。

這都是些什么玩意！

如此蠢材！

武后不得不懷疑，武家這幾輩的人的智慧全都長在她一個人身上了。其他的人，都是些什么東西。

武家無人啊！

她不由得感嘆，將來，就是想從武家找出一個幫手，都是十分困難。

“雞血？”太平笑的柳腰都彎了。

“你的衣衫上若是雞血，為何還要特地?zé)簦俊?p/> “雞血，讓奴婢們洗干凈就是了。再者，就算是尚書特別愛干凈，又特別的有錢，不在乎一件衣衫，扔了就是，何必要燒掉？”

“這等自相矛盾的事情，你也想狡辯？”

“你回府的時間，正是達(dá)開進(jìn)宮告狀之時，時間如此吻合，你也能說這一切都是巧合？”

“再者說，就算衣衫上是雞血吧，可那訴狀又怎么解釋？”

“那可是達(dá)開的親筆，完全可以對的上號，這你也能否認(rèn)？”

“這……這……”武承嗣冷汗直冒，綠豆點(diǎn)的小眼睛，一個勁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看他那個樣子，太平就惡心的要命。

真想抽他幾個巴掌！

她跨步上前，自信十足：“你不會是想說，那絹紙上的字跡也是畜生寫的吧。”

“那倒不至于，那倒不至于！”承嗣誠惶誠恐，他就是再糊涂，也不敢說這樣的鬼話。

“不是畜生寫的，那就是人寫的咯？”太平又進(jìn)一步。

“當(dāng)然是人寫的了！”

“畜生又不會寫字！”

嘿嘿，只要承認(rèn)是人寫的字就好了，鏖戰(zhàn)的回合多了，太平也漸漸掌握了一些技巧。

說話漸漸比以前更有底氣了。

“既然是人寫的，字跡也都對的上，那你就是承認(rèn)，這訴狀就是達(dá)開寫的了？”

承嗣面色一凜：“我什么時候這樣說過！”

“什么燒紙卷，我從來也沒有做過！”

這個武承嗣，也不是那么傻嗎，他心里很清楚，有的事情，他可以狡辯，比如血衣，在大唐這個年代，人們也沒有什么好辦法證明血衣之上的是人血不是雞血。

你就是把血衣找到，擺在大殿上，也證明不了這片血跡就是屬于陳達(dá)開的。

這是顯而易見的，原本以為武承嗣已經(jīng)被他們嚇傻了，開啟糊涂狡辯的模式。

現(xiàn)在一看，他也不是毫無腦筋的，在他能夠轉(zhuǎn)的過來彎的時候，他還是可以說出一點(diǎn)道理的。

也不能太小瞧了他。

“武尚書，現(xiàn)在我們?nèi)俗C物證俱在，你也不能只睜著眼睛否認(rèn)。魏管家說的情況，非常細(xì)致，言語也是前后對照的，這樣的情況下，可以斷定魏管家說的全是真話。”

張玄一很會抓重點(diǎn)，他說這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給武承嗣一個眼神，他的眼睛盯著的，一直都是端坐在正位的武后。

武后的表情很復(fù)雜，倒是不再大喊大鬧了，玄一揣度，現(xiàn)在她心中的天平，應(yīng)該是向他們這邊偏斜了一點(diǎn)。

“母后，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武承嗣就是殺害達(dá)開的兇手，雖然達(dá)開只是兒臣的門客，可他也是一個正經(jīng)的好青年。”

“在長安城也是有官職的，這樣的人物，就被武承嗣無情殺害，不管他們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仇怨，他的做法都是人神共憤！”

“不可饒恕！”

“母后，您還要繼續(xù)偏袒他嗎！”

“母后，如若這般，兒臣絕對不會服氣，絕對不會認(rèn)輸！”

“母后，您一定要為兒臣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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