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喜歡慣著你 第179章 尷尬的選擇(二)

鐘霖心跳幾乎停拍，“霍先生，我上次跟您匯報(bào)過了。這個項(xiàng)目是基于城市規(guī)劃的原因立項(xiàng)開發(fā)的，一共分為五個階段。現(xiàn)在的情況是，規(guī)劃有變更，而我們在這個項(xiàng)目的前期投入太大，為了規(guī)避投資風(fēng)險，我們核算開支下來，決定暫緩施工……”

頓了頓，他抬起頭。

“您怎么突然想到問這個了？是不是有人跟您說了什么？”

霍仲南瞄他一眼，“你很怕別人跟我說什么嗎？”

鐘霖一怔，變了臉色，“霍先生，浮城的資料我都給你看過了。對于咱們公司來說，這確實(shí)是個賠本的買賣，我不認(rèn)為我們有理由做下去。”

霍仲南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知道了。”

鐘霖看著他的背影，還是覺得他突然問起浮城有點(diǎn)奇怪。

果然，第二天去公司，就看到丁躍進(jìn)去了總裁辦。

往常這種事，霍仲南都會讓他陪在身邊，因?yàn)樗ビ洃洠芏嗍虑樾枰娏卦谂赃吿狳c(diǎn)，除了鐘霖，他也不太愿意接觸太多的人。這才造成了鐘霖大權(quán)在握的表現(xiàn)。

但是這次，他單獨(dú)見了丁躍進(jìn)。

兩個人關(guān)在里面聊了些什么，鐘霖不知道。

他一直忐忑的等待著，四十分鐘左右，丁躍進(jìn)離開，霍仲南叫他進(jìn)去。

“你做得是對的。”

鐘霖一口氣終于落下去，垂下頭。

“霍先生，您指的是什么事？”

霍仲南淡淡看他，“盛天不是慈善機(jī)構(gòu)。別的公司生死，不應(yīng)該是我們考慮的關(guān)鍵因素。做企業(yè)，婦人之仁行不通。”

他拍了拍桌子上資料，冷眼看著鐘霖。

“我研究過了，這個浮城，沒有留下的價值。快刀斬亂麻，核算好成本，盡早脫手。”

鐘霖目光一亮，突然有點(diǎn)欣慰。

“是。”

老板終于不再亂來了，有了正常人的判斷和思維，也終于像個正常人一樣管理公司了，而非“人傻錢多”，一副恨不得公司早點(diǎn)破產(chǎn)的樣子。

鐘霖感動得快哭了，可是走出辦公室，他突然停下腳步。

別的公司生死？

他指的是大禹吧？

一定是丁躍進(jìn)告訴他這件事。

這老小子，想干什么呢？

鐘霖對丁躍進(jìn)是有防備心的。丁躍進(jìn)和許宜海不同，他沒有許宜海功高，也沒許宜海狂妄，相對而言，就更為冷靜。

這陣子他都沒動靜，突然找霍仲南說浮城？

鐘霖一個人在辦公桌坐了半個多小時，抽了一根煙，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撥通于大壯的電話。

下班的時候，他去了柴火雞。

許久沒來這個地方，劉嬸還認(rèn)識他，熱情地邀請他進(jìn)去。

還是老位置，那個樸素的農(nóng)村小院，劉嬸的自留地，也是于家人每次來聚會的地方。

以前鐘霖每一次來，都是為了陪霍仲南。這是他第一次單獨(dú)走進(jìn)這個院子，也是第一次單獨(dú)面對于家人。

他以為于大壯約他在這里，不會太有多人參加。沒有想到，人還挺齊整。除了于大壯和于休休父女倆，還有謝米樂，魏驍龍，石曉劍幾個徒弟，都是熟面孔。

鐘霖有些意外，放下公文包，尷尬地笑了笑。

“都在啊。”

于大壯打個哈哈，臉上神色不變，“來來來，這邊坐。老劉，拿酒來。我記得小鐘就愛喝你家的泡酒……”

鐘霖趕緊擺手，“不用不用，于叔，我開車來的。”

于大壯虎著眼睛，瞪他，“開車怕什么？咱就不能給代駕留口飯吃么？”

鐘霖：……

這陣子，他好幾次想找于大壯，但又不敢。不敢面對，也怕見到他們，會讓自己改變決定，或者于心不忍。因?yàn)橛诩胰耍娴挠幸环N魔力，很容易讓人融入在他們的集體里，像是一家人。

于大壯沒和他見外，招呼酒水，又招呼飯菜。

今天晚上吃的是劉嬸的招牌菜柴火雞，于休休沒有再動手做火鍋。她的話很少，反常的少，看到鐘霖，也只是笑了笑，連聲都沒有。

鐘霖心臟一扯，有點(diǎn)扎扎的痛。

“休休干嘛呢？”

于休休抬了抬手機(jī)，“玩游戲呢。”

鐘霖笑：“吃飯還玩游戲？”

于休休抿嘴，只是笑。

她的態(tài)度看上去很客氣，可畢竟是曾經(jīng)那么熟悉的人，哪怕一個眼神也看得出來，那擺明的疏遠(yuǎn)。他已經(jīng)不

在于休休的朋友范圍內(nèi)了。

鐘霖沉默。

“小鐘，別客氣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想到于叔，是個好小伙子。”于大壯朝鐘霖豎了豎大拇指，笑得咧了嘴，“比那個沒良心的小王八蛋強(qiáng)多了。”

沒良心的小王八蛋指的是誰，在座的都知道。

大家都不說話，鐘霖也有點(diǎn)尷尬。

他放下筷子，目光有些猶豫，“于叔，其實(shí)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談?wù)碌摹！?p/> “知道知道。你嘛，無事不登三寶殿。哈哈，不過，再大的正事，也大不過肚皮事。”于大壯為他倒?jié)M酒，“來來來，先吃飽了，再說正事，咱們時間還長。”

鐘霖笑了笑，沒再說話。

于大壯是這些人里面，年紀(jì)最大的。

他身上有些匪氣，江湖義氣，也有這個年紀(jì)的男人該有的睿智，也有別人沒有的豁達(dá)和從容。他不點(diǎn)明，不會讓人難堪，十分坦誠。

鐘霖看著有說有笑的他，目光漸漸深邃。

這樣的人，會是造成霍仲南一家悲劇的罪魁禍?zhǔn)讍幔?p/> 他很難把兩者聯(lián)系在一起。

不過，三十年前的于大壯，不是現(xiàn)在的于大壯，“窮計(jì)，富長良心”，人是會變的。

酒過三巡。

鐘霖漸漸有了些醉意，心情十分糟糕。

“于叔，有筆買賣，我想跟您談?wù)劇！?p/> 于大壯：“先說，是你，還是盛天？”

鐘霖抿了抿嘴：“盛天。”

于大壯擺手，哈哈大笑：“那就算了，算了，一言不發(fā)就讓人破產(chǎn)的公司，你于叔惹不起，惹不起。”

鐘霖皺了皺眉，“恕我直言，于叔，你現(xiàn)在能做的選擇，不多。浮城一直爛在那里，對盛天只是一件小事，對你，就是天大的事。我要和你說的，是我現(xiàn)在能為你想到的最好辦法，能讓你渡過難關(guān)。”

于大壯放下筷子，抬了抬眉，饒有興致地笑。

“說說看。”

鐘霖說：“大禹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浮城整體盤下來。”

于大壯哦一聲，笑問：“做接盤俠？一片爛尾樓的接盤俠？”

鐘霖?fù)u搖頭，說：“大禹承包了浮城的土建，而土建是整個項(xiàng)目里最重要的一部分。剩下的，對于叔，沒有什么難度吧？”

于大壯說：“難度大了。我現(xiàn)在可是個光桿司令。盛天能允許我分期付款嗎？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付清？還是說，哪個銀行會貸給我這么大一筆款項(xiàng)？別扯了！”

缺資金是大禹最大的問題，

鐘霖想了想：“價格問題，我會盡力斡旋。”

他說得很真誠，于大壯看了他片刻，慢慢抬起酒杯。

“喝酒。”

如果把浮城整體接過來，確實(shí)是能解決大禹燃眉之極的最好辦法。雖然說，也有賭博的成分，卻是收回成本最有勝率的方法。如果能把盛天的拋售價格壓到最低，那就有得賺。

而且，大禹目前的情況，其實(shí)比鐘霖預(yù)測的還要可怕。市場是有連鎖反應(yīng)的。自從浮城擱置，就開始了惡性循環(huán)。其他項(xiàng)目，要么黃了，要么拖了，要么遭遇拖款，公司像是被人下了詛咒一樣，什么事都不順，幾乎到了分崩瓦解的程度。

很多人都在等著看于家人的笑話，破產(chǎn)似乎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若是一般人，在這個時候，就放棄了，拿一筆錢走人，生活也不會過得太壞。但于大壯不肯認(rèn)輸。他安頓好家人，就沒有后顧之憂了，即便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仍然咬牙強(qiáng)撐著，不信邪。

大禹是他的心血，也是他人生價值的體現(xiàn)。如果不能逆風(fēng)翻盤，他都這把歲數(shù)了，哪還有下一次機(jī)會？

鐘霖今天拋給大禹是，是一根橄欖枝。

于大壯知道，其他人也都知道。

鐘霖在路邊等代駕的時候，碰到了謝米樂。

她應(yīng)該是直接從公司過來的，穿了條很正式的裙子，長發(fā)垂肩，目光凌厲，有點(diǎn)颯。

看到鐘霖，她走過來，“能載我一程嗎？”

鐘霖看了看她背后柴火雞的大門，“你專門找我的？”

于家人都沒有走，她這個時候出來，哪會是巧合？

謝米樂打量他一會兒，淡淡地笑：“聰明。”

鐘霖沉默片刻，“我們好像不是很熟。”

謝米樂哦一聲，“你以前送過我回家。”

鐘霖：“那也不熟。”

“沒關(guān)系。”謝米樂拎了拎包包的帶子，偏偏頭，微笑：“多接觸幾次，就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