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時間為名 209 相信我愛你

終究還是要面對這個問題。

就像之前肖也跟他說的，關(guān)于去留的問題你勢必要面對，你不提，棠棠的爸媽也會提。

江執(zhí)的拇指摩挲著奶茶杯的杯口，抬眼看莫婳，“阿姨，怕是我現(xiàn)在跟你說，我能為了小七留下來，您也未必信吧？”

莫婳沒料到他會這么直截了當，愕了片刻，然后說，“是。”

“為什么？”

莫婳給出理由，“因為你爸。說實在的，你爸當年追求你媽也是豁出一切的，讓我真以為他能視蓁蓁為珍寶，結(jié)果呢？江執(zhí)，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心意，我甚至也相信你可能會為了棠棠留在國內(nèi)，但以后呢？你一旦后悔了呢？我是棠棠的媽媽，最怕的就是她日后過得不好。”

江執(zhí)抿唇沉默。

不管他有多不想承認，薛顧先都是他父親，不管他有多盛意拳拳，在莫婳眼里，他也擺脫不了薛顧先骨血里的遺傳。

理由是可笑了些，對他也不公平，可是，莫婳作為母親，她的擔憂就能理解了。

“阿姨，我現(xiàn)在沒辦法跟您承諾我一定能留在國內(nèi)，我只能說，請您給我一些時間。”良久后，他輕聲說。

莫婳一怔。

許久后笑了，“你這個孩子還真是……我說我不相信你的承諾，你就真連敷衍我一句都沒有？”

“我……”江執(zhí)百口莫辯。

還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啊。

“我只是不想騙您。”江執(zhí)由衷道，“我需要時間來處理這種情況。”

“不是個油嘴滑舌的。”莫婳對他這點倒是滿意了，“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和棠棠爸爸都是一個想法，我們就棠棠一個女兒，所以不會讓她離我們太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所以，在你沒做決定之前，先不要以她男朋友自稱。棠棠是個感情缺根弦的，但我能看出她喜歡你，我不想她陷得太深。”

莫婳的要求有些強勢。

江執(zhí)停住手上的摩挲動作，這一次態(tài)度很堅決，“對不起阿姨，這點我做不到，小七已經(jīng)是我女朋友了，我不會跟她分手。”

他不會疏遠她，也不忍心疏遠她，他心疼。

莫婳盯著他，良久后說，“江執(zhí)，你讓我給你時間，那就是要我給你有可能傷害棠棠的時間，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江執(zhí)搭在腿上的手下意識攥緊，他低垂著眼沉默，呼吸微促。少許，他抬眼，語氣堅決，“一個月。”

莫婳微微挑眉。

“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江執(zhí)一字一句，“我給您滿意的答復(fù)。”

后來，江執(zh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餐廳出來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開的車。

他想送莫婳回酒店，被她婉拒了，說棠棠爸會來接她，不用麻煩他了。

很明顯的拒絕和刻意的疏遠距離。

直到看見盛子炎進了餐廳，江執(zhí)才放心離開。

一路上，莫婳說的話都在他腦子里繞，攪合他心里亂糟糟的。又像是有股子滯悶無處宣泄，心里憋得要命，也憋得生疼。

最后他將車子拐進一條小路，沿著路邊停了下來。

空調(diào)已經(jīng)開到最大，但江執(zhí)還是覺得透不過氣，他一手搭著方向盤，一手按著胸口，大口喘氣，盡量調(diào)整呼吸。

最后無濟于事。

江執(zhí)從車上下來，從煙盒里拎了支煙叼在嘴里，點燃。然后靠在車身上狠狠吸了一口，大團煙霧在眼前繚繞時，他又想起莫婳的話。

“知道你爸為什么改名嗎？”

薛顧先成了后來的薛梵。

江執(zhí)也曾經(jīng)想過這個問題，為什么要改名。

莫婳說，梵是一種信仰，你媽帶著你出國之后，他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薛梵，也是他的決心吧。

江執(zhí)看得清楚，莫婳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泛起的是冷笑，末了她補上句，“自從改了名字，他的聲望可真就是水漲船高，也對，沒了老婆孩子的束縛，自然能大展拳腳。”

臨出門前，莫婳終于問他，你媽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當時他沉默了許久，低低地說，她已經(jīng)過世了。

莫婳震愕。

她坐在那，很快就紅了眼眶，但終究還是壓住了。她問他，所以，你恨你爸？

是，江執(zhí)毫不猶豫回答。

莫婳苦笑，搖頭：不，你心里很在意你爸，否則，誰會把自己的名字叫做Fan？

Fan，梵。

所以，你注定要走你爸的路，莫婳說。

江執(zhí)又是一口煙霧吐出，卻嗆了自己，連連咳嗽，最后失笑。

看懂他的，竟是不給他機會的人。

手機響了。

從車里拿出手機，一瞧來電顯，江執(zhí)胸腔里的滯悶倒是減輕不少，可與此同時就多了五味雜陳。

盛棠的嗓音透過電波脆生清亮，總能讓人在酷暑里覓得一份沁涼。她開門見山，“我爸媽又找你了？”

江執(zhí)嗯了一聲。

“他們可真是的，為什么單獨見你啊？為難你了？”

“怎么可能？”

“那找你做什么？還背著我？”

江執(zhí)沉默，夾煙的手搭在車身上，他看著指間猩紅的煙頭，瞧著那隱隱的光亮一點一點移近手指。

“師父……”盛棠在那頭拉長了音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他的異樣，總之有點緩解氛圍的意圖。“不管我爸媽說什么你都不要——”

“小七。”江執(zhí)打斷她的話。

“嗯？”盛棠在那頭有些遲疑。

江執(zhí)低低地問，“你相信我嗎？”

“相信。”盛棠毫不猶豫，“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呀。”

“相信我什么？”江執(zhí)啞然失笑，這個傻姑娘。

“嗯，什么都相信你。”盛棠嘴甜，“像是你很有能力啊，什么事情都難不倒你，尤其是在工作上——”

“你相信我愛你嗎？”

那頭有明顯的停頓，看樣子盛棠是愣住了，許久后她喃喃，“我覺得……你至少是喜歡我的，要不然也不會讓我跟你在一起吧。”

江執(zhí)直起身子，將半截煙掐滅，輕嘆一聲，“小七，你應(yīng)該相信我。”

“相信……什么？”盛棠在那頭的聲音顫巍巍的，像是呼吸不順。

“相信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