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卦 第218章相忘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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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笙識(shí)破她的伎倆不語(yǔ)，亦淺笑抬頭而望，輕聲嘆了一句“星辰雖美，卻不及你眼眸萬(wàn)分之一。”

“嗯？”

棄如煙驚詫抬眸，卻撞見了李笙眼中的一抹無奈溫柔似星河一般徐徐而散開。

“不打算找個(gè)地方陪我喝杯酒好好聊聊嗎？”

李笙低頭淺笑，一雙劍眉之間帶上了幾分懇求之意，卻在月色和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的清逸。

“不打算。”

棄如煙往后退了一步，輕聲婉拒了李笙，轉(zhuǎn)身便打算離開。

“為何？”

李笙的語(yǔ)氣之中帶上了幾分傷感和不快，他在她的身后近乎卑微地問道“難道我們現(xiàn)在連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喝一杯酒的情分都沒有了嗎？”

燈光撞影之下，棄如煙的身影凝滯，停留。

她緩緩轉(zhuǎn)過了身，深深看了李笙一眼，搖了搖頭笑了笑說道“李笙，你應(yīng)該知道，是誰(shuí)葬送了這喝一杯酒的情分。”

“你……終究還是看重他甚過了我。”

李笙悵然一笑，那一瞬間的抬眸之中已經(jīng)有疊影重重，一抹陰云怎么也散卻不去。

璀璨的燈光和星光齊齊落在了他的眸眼間，卻抵不過他眼中那一抹星辰的迅速隕落。

“因?yàn)椋彝瑯又匾！?p/> 棄如煙凝望著李笙，如水的瞳孔里倒映的是他落寞的笑容，不知為何，她的心臟竟因這一份失落而心疼。

在那一刻，她似乎覺得李笙是有話梗在喉嚨的，但是卻被她的這一句給一棍子拍死了。

以至于，沒有了后來的后來。

“那……祝你幸福。”

李笙抬眸，深邃的眼中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海，卻沒有了波瀾，只剩下了微薄的清風(fēng)穿他長(zhǎng)袖而過，輕嘆一句錯(cuò)過。

棄如煙沒有多言，只是站在離他一尺之處，默聲低頭不語(yǔ)。

她似乎覺得在那一刻她應(yīng)該安慰一下他，但是，她亦知道，他需要的不是安慰。

他緩緩轉(zhuǎn)身，朝著擁擠的人潮慢步走去，漸漸將自己湮沒在了這無盡的人海之中，消失不見了身影。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再看棄如煙一眼。

哪怕是他能回頭看一眼，也許他便能撞見棄如煙眼中的不忍，也許，他便會(huì)舍不得離開。

但，那也只是如果。

燈火闌珊得炙熱，像天邊燃燒而開的無數(shù)焰火，綻放在他緩身離去的身后一片暗色的人潮之中，濃烈和落寞交織而生的無望。

棄如煙立于原地，看著他漸漸走遠(yuǎn)，遠(yuǎn)到最后他在人群之中化作了一個(gè)光點(diǎn)，光點(diǎn)最后又散做了虛無。

再也無法追尋。

“如煙，你既然不舍得他離開，為何不將他留下來？”

小茵看著兩人這般的情景，不曾諳情愛為何物的她眨巴著雙眼，天真地問道。

“小茵，這世間不是所有的喜歡都要在一起。而是，有些人適合來過一輩子，有些人，卻適合相忘于江湖。”

“走吧。不早了，回去晚了，又得挨寧驚塵嘮叨了。”

棄如煙微微一笑，牽過了小茵的手，朝著和李笙背道而馳的方向緩步走去。

一條長(zhǎng)街分了兩端，一段璀璨星河落滿了天，一段靜謐深荷緩緩潛流。

天上的星辰凝望著這一切，懶懶而睡，沉沉似暮煙。

西市街的城南一處雅致的茶館處，賓朋滿座，時(shí)不時(shí)傳來了喝彩聲，嫻靜中又帶上了市井的熱鬧。

茶館的門口一張褐鍺色木質(zhì)板子上用粗獷而濃墨的字跡清清楚楚地寫著——

今日，五洲塵落軒第二話魂歸藏書閣。

棄如煙停在了這塊木質(zhì)板子面前，凝視著這塊板子上龍飛鳳舞的字跡，心中猛地被戳中了一塊，眼圈漸漸紅了起來，面容之上掠過了大片難以言喻的狂喜！

她步伐有些混亂而急促地?fù)荛_人群試圖擠進(jìn)去，根本不顧自己到底被踩了多少回！

“如煙！你等等我！你這是怎么了？”

小茵跟在她身后根本來不及跟上她的速度，在她的身后焦急不已。

“劉叔……是劉叔，是劉叔的字跡！！！”

棄如煙顫抖著雙唇低聲輕喃著，雙手卻不顧一切地?fù)荛_人群往前擠著，完將他人的罵罵咧咧置之了腦后。

擁擠的人潮將她的發(fā)弄得有些微微的散亂，腳上新做的繡花鞋也被踩得掉了一朵秀氣的粉色薔薇花，她的雙眼濕熱通紅，氤氳著霧氣飛快地透過人群的縫隙望向不遠(yuǎn)處的臺(tái)子。

臺(tái)子上擺著一張破破舊舊的桌子，桌子上放了一壺極為普通的解渴的茶水，一塊驚木置于手邊上，其后便是大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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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簾幕厚厚重重地遮住了一切。

許是等了有些久了，客人們有些不耐煩了，噓聲四起，四下喊著“今兒老頭兒還來不來了？都等了這么就了，還要不要賞銀了啊？”

“就是啊……這再等下去，翠花樓的姑娘可要想死我了。”

“哈哈哈——你就吹吧。”

在人群的催促之中，大紅色的簾幕匆匆被一個(gè)肥胖的身影掀開，出來了卻是掌柜的身影。

他一見已經(jīng)圍了這么多人在這里，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頗為為難地說道“各位英雄好漢，實(shí)在不好意思，今兒這老頭兒臨時(shí)有事兒來不了了。讓我來跟大家伙說一聲，讓大家久等了。”

“這算個(gè)什么事兒？等了這么久，一句話就把大家打發(fā)了？”

有人不滿地說道。

掌柜不愿將事態(tài)鬧大，便擺了擺手賠著笑說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一會(huì)兒啊，這各位的茶錢都算我的，算我的。盡管喝，盡管喝。”

眾人見這有茶喝了，也就沒人有心思管什么說書先生了，皆擺了擺手四五成群地找了位置落座了下去，也有三兩個(gè)遺憾地走出了茶館的門的，輕嘆一句“可惜了，昨兒講得還挺有意思的，怎么今兒就不來了？”

很快，臺(tái)子下已經(jīng)稀稀落落地走了不剩了幾個(gè)人，又很快，只剩下了棄如煙站在臺(tái)子下，滿目失魂落魄地站著，差點(diǎn)眼淚掉了下來。

掌柜的見她這副模樣，以為是怎么了，便上前好心地問道“這位姑娘不去那邊喝點(diǎn)茶潤(rùn)潤(rùn)嗓子嗎？不是我自吹，我們家的毛尖可是附近的一級(jí)棒。”

棄如煙抹了一把淚，一笑，抬頭認(rèn)真地問著掌柜說道“掌柜的，你可知這寫外面木板上之字的人現(xiàn)在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