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室可興 第一百九十九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

田豫早有懷疑，向后一閃，一人橫在他身前，手中刀光縱橫，將馮蘆生生逼退。馮蘆駭然。那人正是劉政。他常佩雙刀，先前擲一刀救了谷永，又拔一刀擊退馮蘆。馮蘆道：“劉文周，你竟有如此武技！我輸?shù)貌辉　睆堬w哪還管什么單打獨斗，一矛將他打翻在地，矛尖逼在他咽喉處，喝道：“還有誰人與你同謀？快快招來！可免死罪！”

馮蘆大笑道：“司馬俱庸人，以萬眾而不能定漯陰，我深恨之。劉玄德外寬內(nèi)忌，對我所部士兵多有對調(diào)調(diào)整，顯然是不信我等出身黃巾之輩，我久欲反之，苦于一直屯田，沒有機會。今劉玄德兗州尚未平定，就不自量力插手幽冀之事，實為天賜良機。又聞今后各級將領(lǐng)均須入所謂講武堂，再不奮起一搏，就要為劉玄德過河拆橋，逐一棄退。沮將軍許諾，若我等助其破鄚縣，擒田豫，功最高者可任渤海太守，統(tǒng)治一方。如今冀州青州皆疲憊，渤海、河間正是英雄用武之時，劉玄德可從漯陰崛起，我等為何不能崛起于渤海？”

田豫冷笑道：“你野心倒是不小，可惜不能自知。不說袁本初不會任你割據(jù)渤海，該郡士民也斷然不會接受。你利欲熏心，一葉障目，還妄圖崛起，豈不可笑？”

馮蘆決然道：“事在人為，不到臨頭，如何得知？”

張飛道：“如今你已喪敗，就不要再提那所謂的雄心壯志了！快快把同伙招來！”

馮蘆大笑道：“凡我黃巾，哪個不欲反？谷校尉，留司馬，馬司馬，誰沒跟袁本初暗通書信？哈哈哈哈！知道同伙又如何？你殺得盡嗎？”

劉政喝道：“此賊胡亂攀扯，欲亂我軍心，諸君休要自疑！說什么歧視黃巾，君等可知出身黃巾者在青州軍中位至校尉者有多少人？袁紹曹操皆招降黃巾黑山，位至校尉者又有幾人？劉公豁達大度，弘毅仁厚，任人以才以德，不以親疏遠近，明哲公正，古賢難比，此賊竟然睜眼胡說，肆意污蔑！君等豈可為其所騙！田君，此賊留之無益，可速明正典刑！”

田豫大聲道：“劉中郎將所言極是，正與我同！蟊賊陰險，以為可欺我等，何其蠢也！來人！將此賊立即梟首！軍假司馬常威暫統(tǒng)其部。請諸君宣示軍中，收拾行裝，即日南下！”

不待馮蘆瘋狂吵嚷，張飛鐵矛往前一送，刺入其咽喉，帶血的矛尖從后頸透出，拔出一道血箭，了結(jié)其性命。

黃巾眾將都松了一口氣，粉粉大聲應(yīng)諾，轉(zhuǎn)身欲回各自軍中整裝。忽然一陣熙攘傳來。一名甲士飛奔進來，打量了場中一眼，向田豫叫道：“卑職軍司馬施允麾下屯將何殷，有緊急軍情報于田中郎將！”

田豫認得他。施允一部負責(zé)守衛(wèi)北門，剛知袁紹消息，尚未來得及增加北門人手，莫非這么快就有敵情了？場上眾人都是各部統(tǒng)領(lǐng)，為示無疑，田豫也只能道：“何事？直接講來！”

何殷急道：“縣令范能作亂，殺施司馬，欲開城門，我軍正與其惡戰(zhàn)，軍假司馬宋銳命卑職前來請援兵！”

田豫大驚，施允素勇，怎會為范能所殺？

場上眾將皆駭然，若北門失守，如今軍心不穩(wěn)，巷戰(zhàn)或野戰(zhàn)定非袁軍對手，如之奈何？

劉政道：“諸君勿慌！即便范能勾結(jié)沮授偏軍賺我北門，又怎能抵擋我全軍沖擊！破之可也！”

田豫亦道：“沮授襲擊北門，是逼我軍自南門出，其張網(wǎng)以待。我軍可奮擊北出，北行至文安以北，再渡泒水南下。沮授雖有大軍，也難以追及。”

計議已定，田豫命何殷歸告施允令其堅持，務(wù)必拖住敵軍，命全軍緊急集合，以張飛為先鋒，列陣向北門挺進。

距離何殷來報已過去一個時辰，張飛率得公孫瓚賣馬而新由步卒轉(zhuǎn)為騎兵的振威軍，猛撲北門。北門殺聲漸息。

這不可能是施允殺退了敵人，沮授既然發(fā)動，不會只這一點動靜，那么結(jié)論只有一個：施允定然已支持不住。想到這里，張飛心急如焚，在長街上打馬如飛，一馬當(dāng)先，遠遠望見城門下，火光中一將被圍在核心，左沖右突，不得出圍；亂刀之下，渾身浴血，仍舊高呼酣斗，志氣彌厲！

張飛大吼道：“施兄弟勿憂！張益德來也！”躍馬殺入陣中，鐵矛飛舞，血光迸現(xiàn)！身后騎兵陸續(xù)馳來，下馬與張飛一起，將亂兵殺得一片狼藉，數(shù)百人狼狽退出城去。

張飛下馬來到施允身邊，施允抓住張飛的手臂，慘然一笑，嘴角流血，臉色漲紅，低聲道：“自負驍勇，卻為書生所敗！壯志未酬，功業(yè)未立，奈何而死！我不甘心！”目光渙散，喃喃道：“大賢良師啊！天下何時可享太平？”施允出自平原黃巾巢集麾下，年輕時曾見過張角，深為其折服。張角敗死，施允便渾渾噩噩，自暴自棄，后趁靈帝末年天下變亂跟隨巢集再次舉事，也無遠略。劉備平黃巾，定青州，西上受降黃巾，巢集來投，接受整編，施允得領(lǐng)一部，與劉備敘談后，深深折服，對職守兢兢業(yè)業(yè)，不曾懈怠，自認為能力不輸于人，終會做出成績，讓劉備予以重用。

張飛叫道：“施司馬！堅持住！李醫(yī)師馬上就到！”

施允突然叫了一聲：“當(dāng)心！張……”頹然放脫張飛手臂，就此一暝不視。

張飛又悲又怒，仰天怒吼一聲，命人安頓施允，自己率領(lǐng)騎兵出城追襲。不久后怏怏回城，敵人早已走得無影無蹤，讓張飛又是納悶，又是不甘心，心里煩悶異常，直欲大吼大叫才能發(fā)泄塊壘。

張飛回見田豫，說起敵兵已逃之事。田豫劉政皆疑惑，弄不清楚沮授為何來這么一出，并沒起到什么效果。范能雖殺了施允，但率其部曲離城而去，守城方去掉了內(nèi)患，反而更不易攻下。沮授可以說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未能達到什么戰(zhàn)略目的。但沮授不是笨人，明知如此，為何還要這么做？

田豫劉政只得命張飛帶騎兵出城偵查。張飛的騎兵原大多是步兵，這一個月苦練騎術(shù)，算是成了騎馬步兵，騎戰(zhàn)不成，行進速度卻是提升了上來。來回偵查了一個多時辰，遠去數(shù)里，未能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劉政疑道：“莫非沮授故意為疑兵之計，將我們羈絆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