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恥 第一百三十一節(jié) 報復(fù)(1)

耶律破金和蕭滅女真甚至救出了十幾個完顏阿骨打時期被俘的契丹戰(zhàn)士，完顏阿骨打第一次起兵反遼，距離現(xiàn)在還不到二十年，就算那時候一個二十歲的強健戰(zhàn)士，如今也不過四十歲。這十幾個老兵，年級普遍不大，最大的也不過三十五歲，但看著如同六十歲一般，身上滿是遭受鞭打的傷痕，眼神中掩飾不住的怒火。

契丹人和宋人都在從這些奴隸中募兵，報名者十分踴躍。都不需要鼓動，仇恨是他們最大的動機，復(fù)仇和泄憤，他們在無數(shù)個遼東的寒夜里，不知想過多少次，如今機會就在手邊，他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自己拿起刀槍。

姜滑將自己的部隊擴編到兩萬人，其中一萬是奴隸。耶律破金和蕭滅女真，則將自己的部隊，從兩千人發(fā)展到了四千人，其中只有少數(shù)是契丹人，絕大多數(shù)是會騎馬的奴隸，有來自燕云的遼國漢人，也有來自宋國，以前根本沒有摸過戰(zhàn)馬，卻在女真人這里學(xué)會了騎馬的奴隸。

還有一萬多奴隸，不是他們不想?yún)④姡撬麄兊纳眢w太虛弱，不符合要求。奴隸們的生活肯定不會太好，沒有妻子，無法繁衍，這都不是問題，對遼東苦寒的不適應(yīng)，讓他們的死亡率極高，否則幾百萬漢人被女真人俘虜，早就淹沒了女真社會。

對女真人來說，這些奴隸只是消耗品，無數(shù)人就在鞭打下開荒，一直到死。但他們吃的飽飯，因為這里根本不缺糧食。喂飽奴隸，女真人以為他們很仁慈，同時他們希望奴隸在死之前，為他們做更多的工作，因此不得已使用一些強制手段，他們認(rèn)為這也是合理的。至于奴隸是否仇恨他們，他們并不關(guān)心，他們也不在乎。

除了這兩萬多奴隸，還有大量女子。其中少數(shù)是女真人、渤海人、契丹人和漢人，大多數(shù)都是擄來的女奴。不過他們打破的只是一些小寨子，顯然小寨子更需要能干活的奴隸，而不是只能褻玩的女子。因此被契丹人救出的年輕女子不到一萬，對這些女子，他們沒有任何仇視，也沒有任何同情，他們的法則跟女真人差不多，看這些女子更多是財物。

對于財物，當(dāng)然要分配，姜滑不是一個會吃虧的人。盡管所有女子都是契丹人搶來的，但姜滑要走了一半。否則他就不會派出戰(zhàn)船將一只只契丹騎兵小隊送上岸，也不會等在哪里接應(yīng)他們。

分完財物之后，則是享用財物，兩撥人都不約而同的把這些女子分給了自己的弟兄們，當(dāng)然是那些跟他們從南方一路殺到遼東的兄弟，而不是被他們救出來的奴隸們，盡管這些奴隸更加渴望女人。但他們只能等待明年開春后，有新收獲后才能如愿以償。

數(shù)百艘商船來了又走，給他們留下了海量的物資，度過冬天不是問題。問題是如何安全的度過冬天，他們得小心女真人從陸地上攻過來，因為冬天海島和陸地之間的海面結(jié)冰，是可以通過的。

有材料，蓋房子不是難事，一萬多奴隸這次不需要皮鞭就開始努力干活。搭建起簡易的營地，契丹人搭起了帳篷。一個月之內(nèi)，所有人都住進了溫暖的房間中。他們還在沿海容易登陸的地點，壘砌了十幾道土墻，每日派人輪流值守，嚴(yán)防女真人渡海。

酒足飯飽，無所事事，除了睡女人，就是練兵。不管是姜滑還是契丹軍官，都在加緊訓(xùn)練他們的新兵，等到明年，他們還需要帶著這些人再殺回去。姜滑帶領(lǐng)的山東苦主們，還沒有親手報仇，契丹人重新燃起了復(fù)國希望，雙方都處在一種士氣最旺盛的階段。

除了他們，遠在南方的海州，也在進行著緊鑼密鼓的備戰(zhàn)。盡管他不認(rèn)同主和派的被動思路，連讓自己保持主動地位的軍事行動都不能采取，但他也得做好應(yīng)對，因為女真人確實很有可能展開報復(fù)。

冬天恰好是他們方便行動的季節(jié)。冬天同樣是農(nóng)耕民族窩冬的時候，李慢侯將淮陽軍的鄉(xiāng)兵全都集結(jié)。在一個個土豪的帶領(lǐng)下，實行堅壁清野，將糧食全都運到淮陽軍軍城中，老弱婦孺疏散到南方的宿遷縣。還在秋天的時候，疏浚了沭河到駱馬湖的航道，沭河和沂水本來就有自然河道在這里交匯，只是沭河時斷時續(xù)，河道淤塞嚴(yán)重。疏通之后，從海州地區(qū)可以直達淮陽軍。因此許多老弱婦孺很方便被疏散到更后方的沭陽和海州。

后方不一定安全，但足以保證敵人劫掠不到任何糧草。女真人以前可以奔襲千里，靠的不是他們的機動，更多是敵人的虛弱，輕易被他們攻陷一座座城池，根本不需要攜帶輜重。李慢侯現(xiàn)在可以保證，讓女真人攻不破淮陽軍的城池，還從附近鄉(xiāng)村得不到一粒糧食。他倒像看看這些女真人如何奔襲？

其實李慢侯一點都不擔(dān)心女真人從淮陽軍奔襲，他比較擔(dān)心的是女真人從淮西入寇。因為那里有一些地方被劉豫控制，可以讓女真人方便的得到糧草。因此靠近宿州的泗州，也進行了堅壁清野，這里是張榮的地盤，這種工作他已經(jīng)很熟悉。滁州和濠州李慢侯無法調(diào)動，但真州和揚州也進行了堅壁清野，這樣金軍在運河以西不可能得到任何補給，整個淮東都是安全的。

他還讓晏孝廣以淮東宣撫使的名義，調(diào)動通泰地區(qū)的林永等西軍將門武裝，屯守真揚，并且做好出擊滁、濠的準(zhǔn)備。晏孝廣一邊調(diào)動，同時給朝廷匯報。朝廷同意不同意，林永都已經(jīng)行動。因為李慢侯承諾，假如金軍攻占滁州和濠州，他能收復(fù)的話，就將這兩個州也交給他。

關(guān)于金國的動向，李慢侯不太清楚，但是偽齊的動向卻比較準(zhǔn)確，因為偽齊的朝堂根本就是一個亂糟糟的菜市場，許多人根本不服劉豫，甚至有史官不用劉豫的年號，而用甲子紀(jì)年，劉豫也無可奈何。

威望不足，實力不硬，態(tài)度上就要堅決。劉豫積極請戰(zhàn)，對宋人膽敢劫掠大金后方的行為，比金國人還憤怒。揚言要點起百萬大軍，飲馬長江。金國朝堂上主戰(zhàn)的聲音也終于壓倒了主和，撻懶此時也說不起話。他是主和派的首腦之一，可這次宋人劫掠的遼南地區(qū)，恰好是他手下猛安們的家鄉(xiāng)，因此報復(fù)的聲音高了起來。

還不到十二月，第一批金軍就南下了。從徐州出擊，猛攻淮陽軍三天，沒有結(jié)果，然后又跑去宿遷縣，依然攻不下來，關(guān)鍵是搶不到一粒糧食，泄憤燒毀了幾百個村莊之后，退回了徐州。

之后從徐州南下進入劉豫控制的宿州，從宿州往東進攻泗州，結(jié)果依然是打不下來，又搶不到糧草。退回宿州之后，再次往南，這次進入濠州，總算可以搶到一些糧草。有這些糧草做軍糧，他們才有進一步行動的能力。

劉豫征發(fā)的簽軍，跟在女真人之后，幫助運送糧草，幫助防守城池。劉豫的統(tǒng)治區(qū)迅速擴大。

女真人再次大舉侵入兩淮的局面，讓趙構(gòu)小朝廷一片沸騰。互相攻訐之聲不斷，尤其是對范宗尹這個落水狗的打擊聲尤其刺耳。御史沈與求彈劾范宗尹十大罪狀，設(shè)藩鎮(zhèn)為第二大罪，認(rèn)為他破壞祖宗制度，招致慘禍。最終導(dǎo)致范宗尹被一擼到底，連知州都沒得做。

滁州、濠州鎮(zhèn)撫使，原本是劉位，劉位是一個土豪，在兼并中被另一個土豪張文孝給打死，朝廷任命他兒子劉綱頂替他的位置。

但這個劉綱不太有種，連他爹都不如，他接了他爹的舊部，竟然不想過江，一直留在江南岸的建康，朝廷見狀派辛家軍的辛永宗派兵要將他的部下押送杭州。結(jié)果劉綱部下王惟忠?guī)Я藥浊С萼l(xiāng)兵渡江北上。最后劉綱將剩余的六千部下交給朝廷收編，而滁濠地區(qū)，就這樣被一群類似張文孝和王惟忠這樣的土豪盤踞。這種土豪武裝，打擊流寇，安撫流民，作用明顯，但沒有專業(yè)軍官指揮，尤其是裝備很差的情況，讓他們面對兵強馬壯的女真人的時候，很難抵擋。合在一起都打不過金兵，分散開來，更不是對手。濠州很快丟失，滁州依托四面環(huán)山的地形在堅守，可是周邊地區(qū)，悉數(shù)被金人劫掠，接著被劉豫簽軍接管。

金軍攻擊了幾次滁州城之后，立刻繞開跑去了真州，在這里金軍遇到了硬茬。苦練了兩年的趙立軍和憋著占地盤的林永集團。趙立到了真揚，其實也一直不斷上書朝廷要求北伐，當(dāng)聽到李慢侯跨海北擊遼東之時，他甚至請求讓他的兵馬北上遼東，直取金都上京。但他的任何主張，朝廷都不聞不問，甚至都懶得回復(fù)。

憋了一肚子氣的趙立，總算等來了女真騎兵。他都等不得女真人來攻城，直接就出城野戰(zhàn)。他的馬步軍三萬余人，在揚州斗獸場里跟女真人廝殺了上百個回合，現(xiàn)在見著女真人就想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