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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劍修有點穩(wěn) 第一百六十八章 魂歸,來兮(本卷終章)
中靈攻守之戰(zhàn)持續(xù)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打得天昏地暗,不眠不休。
魔族大軍在丟下不知道多少萬具的尸體之后,終于是開始回撤。
他們要撤回龍城關(guān)。
十年的時間,讓當(dāng)初可稱之為天險的靈海潮尾流平息了許多,再沒有先前那般危險重重。
但即使如此,魔族想從長夜山脈撤回至龍城關(guān),還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宜將剩勇追窮寇。
人族修士也知道此時應(yīng)當(dāng)是乘勝追擊的大好好時機,但實在是有心殺敵,無力回天。
十年的高強度戰(zhàn)斗,疲憊的不止是魔族,還有人族。
魔族丟下了數(shù)百萬具的尸體于抵心城外,人族也同樣有數(shù)十萬修士殞身于長夜山脈。
看上去將近十比一的戰(zhàn)果背后卻是,此戰(zhàn)將中靈域最強盛的一代修士幾乎給打光了。
同時,中靈大陣持續(xù)不斷運轉(zhuǎn)的背后是用數(shù)字難以計算的靈石消耗。
毫不夸張地說,中靈域萬年積蓄下來的財產(chǎn)與靈石,大半乃至七成,都投入到了這座中靈大陣中。
傳承斷絕,大能修士近乎全部隕落,資源消耗殆盡……
可以想象,在此之后,中靈域修行界將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青黃不接當(dāng)中。
不過,不管怎樣,中靈域最終還是守住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相比此次奪靈之戰(zhàn),兩萬年前的第一次道魔之戰(zhàn),那才是真正的生靈涂炭,滄海成塵,雷電枯竭。
可那又怎樣?
中靈人族不照樣在破敗中崛起,在寂滅中復(fù)蘇?
人族的韌性,早已經(jīng)受過歷史的考驗。
就如那荒原上的雜草,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
抵心城修士都在等待魔族退軍的那一天。
陸青山同樣也在等待。
但他的等待,比抵心城修士的等待又多了一重含義。
因為,陸青山有一件十分重要且不得不做的事情要去完成,他已經(jīng)為之醞釀了許久。
——于是,在魔軍退卻的那一刻,抵心城中立即有三道烏光破空而出,迅速朝著陸青山的方向掠來。
片刻后,三個修士出現(xiàn)在陸青山身前。
燭龍殿三大祖師之二的趙玉鼎以及顏汗青,以及主持修建中靈大陣的陣法宗師,司徒。
在中靈之戰(zhàn)的第五年,燭龍殿便是全宗馳援中靈,包括燭龍殿兩位老祖都一起來了。
“水月觀主”三人先是與陸青山身旁的水月觀主打了個招呼,隨后目光驚疑不定地看著陸青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陸青山,”水月觀主見此,主動與三人介紹道:“劍宗新任宗主。”
水月觀主的語氣波瀾不驚,這是因為在近十年的協(xié)作殺敵中,她對陸青山有了相當(dāng)?shù)牧私猓硭?dāng)然地認(rèn)為這樣一個劍修,即使是過于年輕,但擔(dān)任劍宗的宗主也無不妥。
可其他三人卻沒有這樣的經(jīng)歷。
所以趙玉鼎、顏汗青以及司徒三人頓時臉色狂變。
劍宗宗主?
他是劍宗宗主?
不,他怎么可能是劍宗宗主,劍宗宗主分明是謝青云等等,難道說,青云劍仙......?
對,魂尊與馭尊皆隕落于青云劍仙手中,如此強大的兩位魔族尊者,謝青云接連斬殺他們,又怎可能半點代價都沒付出呢?
只是就算謝青云隕落,新任劍宗宗主為何不是余滄海,為何不是夏道韞,為何不是薛無鞘,乃至是散盡浩然氣的李拾遺,會是眼前這個修為分明才合體境的年輕劍修?
三人皆是深吸一口氣,感覺腦子亂亂的。
不過,陸青山卻沒空與他們解釋太多,他言簡意賅道:“我們要做的事,早就通過浩然峰主告知于你們了,想來不用我再多說。”
“現(xiàn)在,我們立即出發(fā),必須在魔族大軍撤回到龍城關(guān)前,完成一切。”
白云悠悠,旭日高照。
在熾烈的陽光之下,陸青山一行五人終于是來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高聳的城墻,對中靈修士司徒來說是無比地熟悉,雖然它此刻已經(jīng)物是人非。
龍城關(guān)。
這座人族的萬年雄關(guān),在淪陷于魔族之手后,就像是一團陰影籠罩在中靈疆域之中,格外的讓人心煩。
陸青山與水月觀主輕車熟路帶著三人,來到當(dāng)初觀戰(zhàn)龍城之戰(zhàn)的位置,但并沒有急于進(jìn)入龍城關(guān)。
行百里者半九十,到了這種時候,反而是不急于那一時半會了。
“明月大陣是道祖之陣,想從外部攻破絕無可能,所以稍后我送你們?nèi)氤恰?p/>
司徒負(fù)責(zé)帶你們二人去明月陣的核心陣點,你們要做的就是迅速解決守陣的魔修,然后破壞核心陣點,從而破壞明月陣。”陸青山與趙玉鼎、顏汗青以及司徒三人最后囑托道。
“一旦破陣,就立即離開,絕不能久留。”
陸青山此行的目的,正是毀掉這座由夏道祖所建立的明月大陣。
明月大陣,在兩萬年的時間來,都被視為中靈人族最重要的力量,是許多中靈修士的精神寄托。
誰能相信,可以說是挽救了偌大中靈命運的劍宗,他們的新任宗主此時要做的事,正是要毀掉中靈修士的精神信仰?
看上去十分出乎意料,其實細(xì)想之下,又在情理之中。
此時的中靈修士,能守下抵心城就已經(jīng)是稱得上一個奇跡了,哪里還談得上反攻龍城關(guān)呢?
人族修士借助中靈大陣,便能硬生生將近千萬魔族大軍攔在長夜山脈外十年。
而魔族敗軍的實力與明月大陣的強度,都顯然要勝過人族聯(lián)軍以及中靈大陣,魔族一旦做出守勢,人族又怎可能從魔族手里奪回龍城關(guān)?
但是就這么將置龍城關(guān)不管不顧,也絕對不可能。
龍城關(guān)位于人族疆域之內(nèi),魔族以此為壁壘,便可以隨時派出大軍長驅(qū)直入中靈,挑起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無數(shù)次的奪靈之戰(zhàn)。
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
既然龍城關(guān)奪不回來,那索性就將它毀掉吧。
既然不能再作為人族的雄關(guān),護(hù)持人族平安,那也絕不能是讓龍城關(guān)“助紂為虐”。
而明月陣正是龍城關(guān)的根基。
明月陣一破,龍城關(guān)也就不復(fù)存在了。
做出這個決定的過程是十分艱難的。
夏道祖消失已久,這代表著明月大陣一旦毀掉,想要重建就是天方夜譚了。
明月大陣一旦破滅,也就代表著中靈的門戶即將大開,對偌大的無間域不再設(shè)防,魔族可以暢通無阻地經(jīng)無間域的空間裂縫,進(jìn)入中靈。
對于這點,陸青山想到的方案就是,壯士斷腕。
如應(yīng)對心魔族的進(jìn)攻一樣,直接舍棄長夜山脈以西的區(qū)域,集中力量據(jù)守抵心城,將抵心城當(dāng)做中靈域新的龍城關(guān)。
抵心城的中靈大陣已經(jīng)經(jīng)受住考驗,雖然相比明月大陣猶有不足之處,但毫無疑問是可以頂替明月大陣,成為中靈域新的鎮(zhèn)域大陣。
所以,破明月大陣,便成了當(dāng)下最重要的事情。
時間,也很緊迫。
必須在魔族大軍回撤之前完成一切。
不然到時數(shù)百萬魔族敗軍入了龍城關(guān),再想在龍城關(guān)中做手腳,難度就成幾何倍增了。
面對眼前三位修為遠(yuǎn)勝于他的九境修士,陸青山?jīng)]有半點拘謹(jǐn),直接做出詳細(xì)指示。
其它三人雖然或多或少覺得這樣的場景有點異樣與詭異,但對視一眼之后,最后也都是選擇默認(rèn)。
劍宗宗主,在整個人族之中,地位能高出此刻的陸青山者,理論上不超過三人。
甚至是能與陸青山同等對話者,也只是雙掌之?dāng)?shù)。
顯然,他們?nèi)耍疾辉谶@雙掌之中。
所以,又何必心生不忿和不滿呢?
陸青山?jīng)Q議等到大家因為趕路而消耗的精力徹底恢復(fù)之后,再開始行動。
這時,天色已經(jīng)昏黑。
陸青山并不在意,猛然轉(zhuǎn)身,面向龍城關(guān)。
“事不宜遲”
陸青山伸手一抓,從虛空中取出熾紅如琉璃的龍雀。
然后,在其它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陸青山輕輕一揮龍雀。
如鋒利的匕首割開帷幕一般,龍雀將明月大陣劃開了一道可容一人進(jìn)出的入口。
“三位,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陸青山道。
三個時辰之后。
滔天的大火,同時從龍城關(guān)內(nèi)三處地方升騰而起。
無數(shù)道天地元氣,從龍城關(guān)內(nèi)狂涌而出,肆虐且雜亂,帶著狂風(fēng),呼嘯而起。
這場來自龍城關(guān)的狂風(fēng),伴隨著滔天的火焰,仿佛超越了人間的范疇,卷起了最深最沉的夜。
它代表著明月陣的崩潰。
狂風(fēng)卷動云氣,在天空上留下極深極深的痕跡,揮之不去。
那些痕跡,勾勒出了一個極其擬真的圖案。
那是天地云氣以狂風(fēng)為載體,以云作筆,以天為布,做的一幅畫。
遠(yuǎn)遠(yuǎn)看去。
就像一只張開雙翼若垂天之云的“大鵬”,逍遙地在云海間遨游。
只是陸青山?jīng)]有機會看到這幕。
因為,他預(yù)料到明月陣破滅之后,龍城關(guān)中必將掀起軒然大波,早已知趣地提前離開。
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那幅圖案漸漸散去。
仿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大鵬一日同風(fēng)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春風(fēng)拂面,草長鶯飛。
隨著魔族退軍,龍城關(guān)成為歷史,中靈的局勢終于穩(wěn)定下來。
從長夜山脈東部遷移到西部區(qū)域的人們,正趁著天光大好,游山玩水
十年的時間,對于修士來說不過是白駒過隙。
但對于壽命不過七八十的凡人來說,卻是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足夠他們在新的地方定居下來,足夠他們遺忘十年前的背井離鄉(xiāng)。
頂多是有一些老人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為自己幾十年的故鄉(xiāng)唏噓感嘆一番。
這些閑情逸致,賞玩大好春光的人們,哪里會想到,此時在他們的頭頂上的云層中,正有百余道劍光一閃而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劍光中的那些人以及他們的宗門,拯救了中靈,拯救了他們。
天光從云層的縫隙中射了下來,落在陸青山的臉上。
他看著下方相比長夜山脈猶如天堂一般的地界,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無矩劍主帶著修為未復(fù)的浩然峰主同行,緊跟在陸青山的身側(cè)。
李拾遺看著陸青山的側(cè)臉,眉間寫滿了擔(dān)心。
中靈這一戰(zhàn)過后,三大峰主僅剩他一人,老宗主道隕,一千多劍宗修士最后也只剩下這三三兩兩的一百余人。
元氣大傷。
這是劍宗最虛弱的時候,百廢俱興。
同時,這也是局勢最艱險的時候。
心魔族的入侵,毫無疑問,是即將到來的第二次道魔之戰(zhàn)的序幕。
這是人族必須面對的命運。
偏偏是在這種時候,傳承百萬年的劍宗,迎來了有史以來最年輕,修為最低的宗主。
這位年輕的宗主,真的能扛起這么重的一份責(zé)任嗎?
李拾遺看著陸青山瘦削的身形,目光游移,最后落在陸青山背上所負(fù)的紫檀劍匣上,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當(dāng)中。
在沉默當(dāng)中,他們一行人進(jìn)入了跨越傳送法陣,踏上了回東域的歸途。
回到東域之后,陸青山并沒有立即前往玉門關(guān),而是直接轉(zhuǎn)道倒懸山脈,去了劍宗。
十年后的劍宗,很安靜,甚至有些冷清。
沒有弟子們的斗劍之聲,也沒有穿行于云層中的劍光,甚至連迎接他們的人都不多。
但歸來的劍宗劍修們,并不詫異,也無人在意這一點。
因為他們都知道,劍宗的弟子在十年前,隨著劍吼西風(fēng),基本都跟著踏上了西征之路。
而且,劍宗就是他們的家,出征然后歸來,回家,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哪里需要迎接呢?
一百余位劍修,回到劍宗之后,很有默契地各自散開,飛向各自的山峰。
他們很累了,需要回“家”休息一下,不然那根弦,遲早會崩斷掉。
這也是陸青山第一時間沒有前往玉門關(guān),而是帶著大家先回劍宗的原因。
他也一樣,在進(jìn)入劍宗之后,便是向著青峰掠去。
不過相比其他人,陸青山顯得更為幸福一些。
因為有人在“家”中迎接他的歸來。
兩個人,兩個熟悉而陌生的人——陸青山那兩個可愛的小徒弟,林初一與林十五。
熟悉,是因為這是陸青山的親徒弟,自然熟悉。
陌生是因為,十年的時間已經(jīng)足以讓兩個四五歲的黃毛丫頭長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
所以,映入陸青山眼中的,不再是兩個小蘿卜頭,而是兩張一模一樣的精致少女面容。
五官十分出眾,明眸,秀眉,瓊鼻,俏耳,粉唇,搭配在嬌俏的鵝蛋臉上,滿是靈氣。
兩位身段已經(jīng)長開的少女,看著陸青山一句話沒說,大大的眼睛里便流下了眼淚。
陸青山把她們留在劍宗,她們便在劍宗里擔(dān)驚受怕了這么多年,生怕哪一天便聽到師傅身隕的消息。
今天終于看到師傅活著回來,她們哪里還能控制得住心中的情緒?
她們拼命地擦著眼淚,奈何怎么擦也擦不干凈。
“都這么大的姑娘了,可不能再跟小孩子一樣了。”陸青山面無表情地說道,語氣甚至顯得有些生硬。
他這一開口,兩位小徒弟立刻是低下頭去,有些微羞。
只是微羞了片刻,林初一與林十五便是局促地迎了上來。
姐姐林初一在前方領(lǐng)路,與陸青山介紹十年來劍宗里發(fā)生的瑣碎事情。
都是些邊邊角角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對于此刻的陸青山來說,卻是格外的生動與靈氣。
妹妹林十五則是乖巧地接過陸青山這十年來一直負(fù)在身后的紫檀劍匣。
里面裝的是,所有長眠于中靈域的劍宗劍修們的本命劍。
共計,兩千四百五十六柄。
人留,劍歸。
看上去分明不重但實際很有重量的紫檀劍匣,讓林十五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識輕呼道:“好沉啊......”
一直十分平靜地陸青山,在此時終于是忍不住嘆了口氣,“是啊,好沉啊。”
半個劍宗都在里面,能不沉嗎?
想到這個事實,陸青山忽然覺得身體里的某個地方有些痛。
林十五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抬起頭看著陸青山,“師傅,他們真的回不來了嗎?”
陸青山自然知道林十五說的他指值得是誰。
“是的,他們回不來了。”
陸青山的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在敘述一件事不關(guān)己的事情。
但越是如此,反而越令人傷感。
林十五感受到了陸青山的哀傷,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陸青山看出自己的小徒弟想要安慰自己。
他伸出手,就像十年前那樣,揉了揉林十五的腦袋。
隨后。
陸青山輕聲道:“魂歸,來兮。”
林十五手中的紫檀劍匣在此刻微微顫抖起來。
旋即,在林十五瞪大的眼睛中,劍匣大開。
各式千柄本命劍一概出匣,浩浩蕩蕩飛起。
長虹貫空,劍氣劍意各異,各有千秋。
它們頭銜尾,在青峰之上,兜了一個大圈,劃出一個又一個驚世駭俗的巨大半弧,凌厲無匹,肆虐當(dāng)空。
林初一與林十五抬頭仰望,此情此景,一時竟是看癡了。
在繞著青峰轉(zhuǎn)了三圈之后,那兩千四百五十六柄本命劍,終于是四散而去。
它們猶如流星垂落,快速且目標(biāo)明確地飛向劍宗各處山峰中去,猶如名劍歸鞘。
劍宗很大,所以劍宗弟子修為一旦突破五境,就可以擁有獨立的山峰。
對于劍宗弟子來說,那就是他們的家。
如今,這些本命劍便是返回它們劍主所屬的山峰。
猶如名劍歸鞘,又似游子歸家。
陸青山一直看著,直到那最后一柄劍也隱沒于一處山峰當(dāng)中,才輕聲喃喃道:
“我回來,正是為了那些回不來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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