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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煞星

作者:奧爾良烤鱘魚堡  分類: 仙俠 | 修真文明 | 奧爾良烤鱘魚堡 | 楊晟已過萬重山 | 更多標(biāo)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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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晟已過萬重山 第二十章 煞星

鴻臚館之事突然就這么傳揚開來,到處都有小道消息,還有不在官方允許發(fā)行范圍的報抄在四處散步。

那些繁華的大街,茶肆之中,早有人三五一簇,拿著報抄看著上面的內(nèi)容,畢竟是天子腳下,梁都王城,即便是開國伯這樣吳郡的大人物,梁都的百姓仍該調(diào)侃調(diào)侃,改痛罵痛罵。

“這上面說開國伯行為不端,放縱好色,家中美婢三千,最愛強(qiáng)搶良家婦女,上有所好,下必甚之,下人更是可惡,竟然要在鴻臚館當(dāng)眾將一女子凌辱至死,新任都令史勃然大怒,把他掛在旗桿,當(dāng)眾懲戒!”

“開國伯如此作為,不怕違了我大梁律法嗎?”

“什么律法呢,你當(dāng)和我等百姓遵守的,是同一套法律嗎?我們強(qiáng)搶民女,那當(dāng)然會治你個大罪,可人家開國伯什么人,不說多了,吳郡那么多土地,哪戶人家女兒生的好看,他要想要,你敢不給嗎?有的是辦法讓你家破人亡。”

“眼下不是嗎,這叫做宋楚的女子怕被開國伯報復(fù),連夜逃命,有人看到被書院帶走了,眼下很有可能書院礙于開國伯權(quán)威,要把人給送回去,我大梁最有骨氣的荊州士子們,已經(jīng)聯(lián)名去后樂齋守人了,定要見到那苦命女子才是!”

“為何這次激起這么多士子的憤怒,開國伯王祿已經(jīng)不止這次了,還記得二七年間,貧寒士子鄭世斌在吳郡被開國伯家族毆打致死的事情,當(dāng)初不了了之,只懲罰了幾個外圍幫兇,那真正罪魁禍?zhǔn)椎拈_國伯子侄,卻至今無事。鄭世斌素有才華,卻遭到這樣下場,自然惹惱了很多貧苦出身讀書出人頭地的士子們,而鄭世斌的才華文章也受很多貴人賞識,所以這股力量一直積蓄著的,這回只是由那個凄苦女子爆發(fā)而已,其實達(dá)官顯貴之間,互贈美婢一直是個秘而不宣的風(fēng)月之事,這些女子命運多舛,身不由己,多少苦命人。只是這回事涉開國伯,而那個開國伯家將曹禹,又實在太過分罷了!此時經(jīng)由鴻臚館傳出,因此才引起這么大波瀾!”

“話說回來,那個楊晟,還真是個煞星啊,這回連開國伯的面子都不給……”

“那是,那人家可是能斬殺狄端云宗師大弟子的人……”人們提及此時蜀山楊晟的時候,即為此時官方宣傳中蜀山鬼祟而防范警惕,卻又不得不對他生出一種膽大妄為的觀感。作為想要在大梁站穩(wěn)腳跟的蜀山宗,如今竟然因為此人接連得罪七里宗和開國伯兩大勢力,這究竟是個什么行事風(fēng)格?

下方大街起了喧嘩,原來是司衙的兵丁正在沿街查收那些人們手上的報抄,那位司衙治署官正在當(dāng)眾宣令,“此種小報非我大梁進(jìn)奏院批準(zhǔn)行印之物,不得寫錄傳布,不得私售流傳,違者徒五年,告者賞緡錢一萬!”

在民眾的噓聲中查抄了一批報抄之后,治署官收羅起兵丁,又在往下一個鬧市去的途中,遇上了一輛車駕。這駕車駕很樸素,但治署官見著了這輛馬車,立即叉手行禮,馬車停下,而后邀請他上車。

治署登馬扎上車,見到了車內(nèi)的御史大夫張忠。

御史手握監(jiān)察百官權(quán)力,而且是天子近臣,地位自然尊崇,更重要的是,張忠和治署官以前還有同窗之誼,因為兩人間又沒有大原則沖突,這種友誼便一直維持到了現(xiàn)在。

御史張忠開口,“治署大人今日查抄,可曾找到了散布報抄流言的來源?”

“奇了怪了,按理說價碼已經(jīng)開得夠高了,也有一些人來告,可我們深入調(diào)查都不屬實,這些報抄所用又是最普遍不過的紙張,但卻并不以賣錢為目的,最古怪的是即便是最普通的桑皮紙,也是需要不菲的花銷,竟然有人不為私售掙錢,就這么廣發(fā)于世。關(guān)鍵我們追查時,也找不到這些小報的來源,抄印傳送者,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委實極其古怪……”他說著,看著御史的眉頭,心頭一動,問,“難道御史大人有方向?”

張忠沉默片刻,道,“我此前只是懷疑,鴻臚館之事為何爆發(fā)得如此之快,士子白衣群體,為什么反撲如此激烈,再結(jié)合你這治署巡查的結(jié)果來看,這應(yīng)該是涉及到了上面的爭鋒。”

治署微微一愣,隨即肅然,“你指的是……?”

張忠道,“我們都知道,開國伯和二皇子之間有許多聯(lián)系,吳郡是我大梁最重要的賦稅來源,如果這個金庫和糧倉所在,都落入二皇子之手,你猜此時誰心里最不舒服。”

治署李威愣了一下,開口,“三公主殿下不會在自己聚賢殿轄區(qū)內(nèi)打王封的臉,因為她和二皇子一樣,都希望拉攏王家。那位從大家視野里消失很久的四皇子,倒有可能是背后攪局者,譬如發(fā)動士子集團(tuán),因為四皇子自小聰敏于書院,和書院乃是一脈相承,亦最得這些士子集團(tuán)同情。但他為何要挑戰(zhàn)開國伯,這大概是最不明智的決定。”

張忠道,“策動士子集團(tuán),確實是有四皇子的影子,但他只是點了一把火,最終的操控者,卻不是他,充其量,四皇子只是從中順勢而為罷了。”

李威怔住,“那又會是誰,要挑戰(zhàn)背后是二皇子的開國伯王祿?難不成……”他臉上已現(xiàn)出震動來。

張忠不動聲色道,“老夫前日才見過陛下述職,陛下的愁容比往日更深了。我想,大概也只有我們那位陛下,才有可能擁有讓你這個治署都查不到的,神不知鬼不覺放出這些消息的能耐。”

“那我該怎么做!?”李威汗流浹背,心想他此前那么賣力查案,結(jié)果查得居然是皇上啊!這要查不到也就算了,若是自己一個抖機(jī)靈,查出來了……李威頓時覺得脖頸都涼了半截。

張忠平靜道,“盡忠職守就是了。查不到來源,還是把報抄查收吧,只是這查收歸查收,讓這些消息再飛一會,也未嘗不可……”

李威連忙抱拳,“謝張大人指點!”

張忠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敬德啊,你我都是昔日同窗,如今在這未定的朝堂之上,我們都要相互守望啊,別忘了我們當(dāng)初的志向,是為皇上治理好這天下,是為這大梁的未來,更光明美好!”

李威點頭,兩人相望,目光都流露出熾熱來。

消息飛了好長一會,事情發(fā)酵震蕩出去,竟然短短時間,就在梁都形成了軒然大波。

而遠(yuǎn)在吳郡的開國伯家族,則是明顯感覺自己一艘大船在江面好好生生的,怎么突如其來就遭遇了海嘯,那叫做宋楚的女子只是開國伯王祿當(dāng)初喝醉酒之后,一時興起賞賜那位曹禹家將的三名美伎之一。

恐怕王祿事后連長相都記不得,怎么著就在公主的聚賢殿鴻臚館發(fā)生了那么一樁事,而且不光書院攬下了那女子,居然梁都的士子集團(tuán)集體涌去那女子藏身之地不間斷站崗保護(hù)……怎么的,搞得開國伯就像是十惡不赦的匪幫一樣,真要冒著書院和士子集團(tuán)去殺人泄憤?關(guān)鍵自己怎么可能這么辦,就算是心狠手辣,誰又會蠢到在事情發(fā)酵成這樣的時候,還敢去動手。

現(xiàn)在開國伯這邊最擔(dān)心的,就是有誰看他不順眼嫁禍,或者那女子最好沒被曹禹凌辱到奄奄一息,再最好對方無病無痛,免得要是一命嗚呼了,他們王家可就真是怎么也洗不清了。關(guān)鍵那女人是誰啊,什么亂七八糟惹上這種事。

但王家還是做出了很快的反應(yīng),在這種排山倒海的瘋狗浪前,作為一個大家族還是顯示出了底蘊(yùn),那掛在旗桿上的曹禹,被王家人隔日立即拿送梁都司衙,迅速斷臂,不惜冒著王家豢養(yǎng)家將客卿心涼的風(fēng)險,也要盡快速戰(zhàn)速決,而后司衙又挖出了曹禹昔日好幾樁將女子折辱致死的慘劇,而后司衙聯(lián)合禮部官員迅速做出裁定,曹禹罪大惡及,斬立決。

曹禹被腰斬之時,萬人圍觀叫好。

一個曹禹死了,王家更在事件中擺出鐵面無私的態(tài)度,王家在大梁文脈引領(lǐng)南派的人物王顧之又站出來痛心疾首的批判大梁客卿家將制度,固然能夠令大梁藏強(qiáng)于民,能令無數(shù)能人志士供大梁驅(qū)策,更顯示出大梁的納士之風(fēng),但也固然因為客卿地位身份太高,有時作為主家自身都很難監(jiān)管,不得不說是一個遺憾……

雖然有些效果,但毋容置疑,還是讓開國伯和其所牽連的二皇子,聲望大跌。

而關(guān)于這件事情中所凸顯的楊晟,卻在大梁民眾中反應(yīng)有些奇特,并沒有人因為他一腳踹廢了曹禹,把他掛在旗桿上,而覺得他就是一位青天好官,或者做出了極為正義的事情。

相反,因為此前大梁中流傳的某些刻意引導(dǎo),更將這位楊晟坐實了煞星的稱呼。姜落在他手里,就習(xí)了妖法被砍頭,如今他剛?cè)刖圪t殿,曹禹犯在他手里,就遭遇了腰斬。

這是個什么人?

這是把秋日的鐮刀啊,一茬一茬的割著所遇到的任何稻谷。

而擺在所有人面前的一個最大問題。

就是現(xiàn)在他所得罪的,眼前擺明開來的車馬,就是吳郡開國伯,還有二皇子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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