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皇族 第八十章 蕭憲抉擇

翌日，楚良之收到了朝廷屬官送來的九品朝服。平民上朝自然不可能讓你隨隨便便穿個什么衣裳就能去見王上的，那還要不要禮儀了。

楚良之手中的九品朝服是最低等級的那種服飾，目前晉室官員的朝服多以‘玄’為主調(diào)色，文官則配以少許赤色，武官則在朝服邊上多繡以厚紋。

許宗敬看著換上朝服的楚良之，眼中露出羨慕之色。好友一舉拿下科舉第一名他是開心的，可因?yàn)槟菆鲆馔馑荒軈⒓涌婆e則是遺憾的。現(xiàn)在看見好友穿上朝服，他則為好友感到由衷的高興。

一切準(zhǔn)備停當(dāng)之后，楚良之便在朝廷屬官的引領(lǐng)下與另外九名士子會和前往昭王宮。

在去的路上，楚良之基本上弄清楚了另外九名士子的出身，無一不是世家子弟，或是在世家族學(xué)求學(xué)的士子。

其他人知道楚良之出身巴蜀，倒也沒有小覷他，畢竟此人乃是科舉第一名，是有著真才實(shí)學(xué)的，沒有什么瞧不起之類的看法。

眾人進(jìn)了昭王宮，在明德殿前等候靜立。

無人敢在等待的時候交頭接耳小聲議論，都是一副恭敬摸樣。

不知何時，殿內(nèi)忽然傳出一道聲音。

“宣，士子覲見！”

十名士子連忙整理衣冠，以楚良之為首，緩步走入明德殿。

殿內(nèi)，眾臣紛紛向他們投去目光，想看清楚此番科舉前十名究竟是何摸樣。

這其中，裴矩眼神最為復(fù)雜。

他的嫡孫裴寧諳也參與了科舉，可是卻是最后一個錄取的，這簡直比沒有錄取還讓人感到羞愧。

楚良之低著腦袋，走到殿中央，領(lǐng)著士子們躬身一拜。

“參見王上，王上萬年無期！”

“免禮。”昭王的聲音傳來。

“謝王上。”十名士子紛紛起身，但依舊低著腦袋，不敢隨意窺視昭王。

接下來，姜承梟逐一詢問了十名士子在策問答卷中所描述的策略，并加以提問。

一晃半個時辰過去。

姜承梟悄悄抿了一口茶水，看著楚良之。

“楚良之，你在卷中所述，蜀民既得地利，又困于地利，何解？”

聞言，楚良之整理措辭，解釋道：“回王上，巴蜀之地，易耕而不易于交流。蜀民常年困于山坳之地，蜀繡......”

巴蜀之地的情況，他早已爛熟于心，面對昭王的提問，楚良之顯得很鎮(zhèn)定，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華翊宮。

“故臣參拜公主殿下，恭賀殿下喜得麟兒。”岑楨苯彎腰一禮。

蕭憲跪坐在軟墊上，抬了抬手，“岑大人無需多禮，看座。”

早已準(zhǔn)備好的宮女立即領(lǐng)著岑楨苯坐下。

岑楨苯從袖子中取出一份禮單交給蕭憲，言道：“此乃陛下恭賀公主殿下的賀議。”

片刻后，蕭憲看完長長的禮單，微笑道：“本宮知道了。”

倆人拉了一些家長里短，岑楨苯說了一些蕭統(tǒng)如何如何想念女兒的溫情事，引的蕭憲幾欲垂淚。

見情緒到位，岑楨苯立馬喪著臉道：“公主殿下，如今陳國陳兵在邊境，意欲窺我大梁，社稷恐有傾覆之危，還望殿下施以援手啊！”

聞言，蕭憲嘆了一氣。她就知道岑楨苯見她一定有其他的目的，只是這件事情她卻是不好插手。

蕭憲為難道：“岑大人，本宮豈能干預(yù)朝政之事。此事，你應(yīng)當(dāng)去和王上商議。”

她心里是想幫母國的，但問題是這諾大的后宮誰敢干政？

岑楨苯敢直接去找姜承梟嗎？

答案是否定的。

因?yàn)榇饲皶x梁兩國在巴東郡那一戰(zhàn)，讓雙方徹底撕破了臉面。北晉陳兵在秭歸，隨時順江而下威脅江陵，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去和昭王商議修好的事情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直接被轟出去。

另外一種是割地遷都，否則北晉不會答應(yīng)他們修好事宜。

換句話說，他來這里，只是想重新穩(wěn)住北晉，不能讓北晉和陳國一起乘火打劫夾擊梁國。

所以，他需要蕭憲幫助他。

“殿下，難道您想看見故國陷入危殆之中嗎？”岑楨苯動之以情道：“臣出使北晉，陛下唯恐公主殿下為難，再三囑咐于臣，不得打擾公主殿下。只是，臣難以坐視大梁陷入危局，還望公主殿下體諒陛下啊！”

見此，蕭憲不由得心軟了下來。

“岑公，且讓本宮好好想想。”她安慰道。

殿內(nèi)沉寂了下來，岑楨苯看著糾結(jié)的蕭憲，又說了許多蕭統(tǒng)思念女兒的事情，就差沒把蕭統(tǒng)塑造成千古第一疼愛女兒的皇帝了。

最終，蕭憲告訴岑楨苯，她會和昭王說情的。

明德殿。

楚良之此時已經(jīng)說完了自己對巴蜀之地的見解，等了一會兒沒聽見昭王的答復(fù)，他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了一眼。

昭王比他想象中要年輕太多。

姜承梟察覺到了楚良之的目光，實(shí)際上他也在打量著楚良之。經(jīng)過剛剛一番問話，他對楚良之還是頗有好感的，此人不失為一個值得培養(yǎng)的好苗子。

“善，孤知道了。”

聞言，楚良之不由得松了口氣。

接下來，姜承梟就十名士子中回答較為滿意的幾名士子給予了些許賞賜，而后又任命柳憞元為太學(xué)殿祭酒，十名士子皆入太學(xué)殿擔(dān)任七品散官侍讀一職，輔助柳憞元修書、撰史。

柳憞元事先就知道了這件事情，顯得很是平靜。

十名士子倒是有些許意外，不過他們也不是傻子，能留在太學(xué)殿侍讀，這就意味著能有機(jī)會接觸朝政，這可是別人求不來的差事。更何況他們還是第一屆科舉的前十名，只要不犯錯，將來還怕沒有機(jī)會向上升嗎。

大朝散去，姜承梟離開明德殿。

路上，南霽云走到他身邊，言道：“主上，岑楨苯已經(jīng)從華翊宮回去了。”

聞言，姜承梟倒是想起來，今天是岑楨苯入宮面見蕭憲的日子。

“走吧，去華翊宮。”

“是。”

不多時，姜承梟來到華翊宮。

內(nèi)室之中，姜承梟逗弄著小兒子姜憻。小家伙睡得迷迷糊糊，嘴角吐著口涎。

蕭憲在一旁笑道：“剛剛憻兒還和臣妾鬧呢，王上一來，他就不哭了。”

“是嘛。”姜承梟刮了刮小家伙鼻子，輕輕的搖晃著，“憻兒這小衣做的不錯，你的手藝？”

姜承梟看著姜憻身上穿著的衣裳，詢問蕭憲。

“不是臣妾，這是夫人獨(dú)孤氏送給憻兒的。”蕭憲道。

獨(dú)孤氏？

姜承梟先是一楞，旋即想起來獨(dú)孤氏女。

“沒想到她如此關(guān)愛憻兒。”

蕭憲抿嘴輕笑，“是呀，那位獨(dú)孤夫人常常來探望憻兒，言語之中頗為喜愛小孩兒。”

“是么。”姜承梟笑了笑。

一會兒后，姜承梟將姜憻放在搖籃中睡覺，拉著蕭憲親熱了一會兒。

“王上，臣妾有件事情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躺在姜承梟懷里，蕭憲有些猶豫。

“說吧。”姜承梟道。

蕭憲咬了咬紅唇，輕聲道：“梁使岑楨苯見了臣妾，想讓臣妾勸王上與梁國和好。”

“你怎么回復(fù)他的？”

實(shí)際上，姜承梟用膝蓋想也能知道岑楨苯會這么說，他一點(diǎn)兒不意外。

“臣妾不過一深宮婦人，豈敢干預(yù)國事，一切自有王上做主。”蕭憲心中暗嘆，縱使她十分想幫助岑楨苯，幫助母國，可是她卻無能為力。

這諾大的后宮從無哪一位后妃敢提及國事，哪怕是王太后也從來沒有，更何況她一個敵國公主？

“你能這么想，孤很高興。”姜承梟捏了捏她嫩嫩的臉蛋。

蕭憲乖乖的伏在他懷中，低聲道：“臣妾只希望王上將來能夠給父親一個富貴的晚年，臣妾便知足了。”

她明白，以北晉的實(shí)力，統(tǒng)一天下不過早晚之事。既然如此，她便安心做個北晉王妃，何必眷念所謂的梁國公主。說到底，她也不過是梁國的犧牲品罷了。

現(xiàn)在有了孩子，她自然要為以后考慮。若是因?yàn)榱簢鴲毫送跎希强删偷貌粌斒Я恕?p/> 再者，能保住父親一命，她已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