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醫(yī)生 第一百九十七章 預(yù)言中的來客

“破衣者戴白色面具來臨……”

烏撒神廟高塔內(nèi)的這個簡樸里間，響起了驚呼聲。

看著那一道身影，阿塔爾無比蒼老的面容激動、震驚，以及一點(diǎn)恐懼，“預(yù)言，預(yù)言成真了……”

對于大長老阿塔爾的這個反應(yīng)，剛剛走進(jìn)來的三人都是停住了腳步?？兹负湍鄡扇藙倓偩鸵鞒鰹跞鲦?zhèn)一帶的行禮手勢，他們的手還只伸到一半，就不得不目光疑惑地看向惡夢人。

這里只有他的袍服略顯襤褸，也只有他戴著一副白色面具。

“智慧的巴爾塞啊……”阿塔爾喃喃著。

就在這一瞬間，顧俊心中閃過一些計較。

一路走來，烏撒鎮(zhèn)是真實(shí)的，那些農(nóng)舍、小鎮(zhèn)建筑、居民和貓都說明這點(diǎn)。神廟也是真實(shí)的，這里的古老和那些拜訪者都說明這點(diǎn)。這不太可能是孔雀他們設(shè)的什么局。

大長老說他是預(yù)言中的來客，但那個預(yù)言還有沒有別的內(nèi)容，是會讓他成為座上賓還是被立即驅(qū)逐出去？

如果是座上賓，那么不管孔雀這幫人是什么身份，只要能靠住阿塔爾，就能脫離他們，甚至摸清他們的底細(xì)。

顧俊接受過心理學(xué)培訓(xùn)的，看得到阿塔爾有驚有懼卻沒有厭惡……他當(dāng)機(jī)立斷，走上前一步，說道：“前不久我見過賢人巴爾塞?！?p/> 他這話說的是漢語，心里想著只讓阿塔爾聽懂是什么意思。

“你……”孔雀神情一變，墨青也皺起了眉頭，啞巴了三天的惡夢人突然就說話了。

即使他們早已懷疑這個怪人是能發(fā)聲的，但這三天以來，他要么呀呀作語，要么用眼球說話。

“先生，你在說什么？”孔雀小聲問道。

顧俊沒有理會她，他們是否聽得懂、又是怎么想的都沒所謂，現(xiàn)在自己要把局面掌握過來。他望著更加錯愕的阿塔爾，又說道：“巴爾塞在白船上接渡來自各個世界的人，我在船上和他談了很多?！?p/> “我早已知道，賢人巴爾塞并沒有死去?！卑⑺柪夏樀拿嫔兓貌灰?，聲音仍是喃喃：“他的靈魂無法因為祈禱而安息。何苦做些無謂的祈禱?。≠t人巴爾塞，他的靈魂被拘在了白船上……”

“阿塔爾先生?！鳖櫩〕谅曉僬f，“巴爾塞讓我?guī)г捊o你，用智慧和意志可以凌駕大地諸神，卻無法對抗更大的力量。那種力量看你一眼，你就會墜入無盡的惡夢?！畡e往這邊看?！蜖柸f?！?p/> 當(dāng)時他不明白幻象中那句“別往這邊看”是什么意思，現(xiàn)在想來是發(fā)生于攀爬哈提格科拉山的時候，巴爾塞這最后的哀嚎是對阿塔爾說的。

“啊……”阿塔爾頓時滿臉復(fù)雜的茫然，跌坐回象牙色講臺上，“破衣者，的確，的確……”

在周圍的烏撒、尼爾、哈提格，遠(yuǎn)到狄拉斯琳，只有一個人清楚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巴爾塞呼喊過什么話語。

那就是他阿塔爾。

“回去，別往這邊看！”巴爾塞的駭然哀號聲和恐怖的雷鳴聲猶在耳邊，當(dāng)時他于是閉緊雙眼，捂緊耳朵，從幾近山頂?shù)奈恢锰讼氯?，掉到山腳雪地上。那種高度本該要了他的性命，他卻毫發(fā)未傷的活了下來。

多年以來，他一直沒有告訴過別人巴爾塞那些哀號。

“破衣者?！卑⑺栐倏催@道襤褸身影，老目里有了幾分敬重，聲音則有了幾分哽咽：“巴爾塞他可還好？”

“他還記得一切?！鳖櫩≌f道，“只不過他有他的命運(yùn)?！?p/> 旁邊的孔雀、墨青都看怔了，整個烏撒鎮(zhèn)除了貓之外，最受人尊崇的神廟大長老阿塔爾，起身把惡夢人一邊讓他往一張木椅坐下，問著道：“破衣者，你的到來是為何故？”

突然間，這里的形勢全然變化，阿塔爾似乎還要聽惡夢人的。

“阿塔爾先生，你還是先接待你這兩位客人吧?！鳖櫩∽乱巫诱f道，不是要恩將仇報，只是要搞清楚情況。他特意道：“我雖然與他們同行，但并不熟悉，也不是懷著相同的目的而來?！?p/> “哦？”阿塔爾還以為那兩人是其仆從，聞言這才看去，“年輕人，你們?yōu)楹问露鴣?？?p/> 經(jīng)過短暫的驚疑失措，孔雀兩人都迅速調(diào)整過來，面對這個新局面。

“惡夢人先生?！笨兹赶瓤聪蚰且紊现?，卻不敢深看那雙空洞的眼睛，“無論你在說什么，我們確無惡意?！?p/> 她接著向阿塔爾繼續(xù)完成之前未成的手禮，介紹過自己和墨青，又說起來意：

“我們都是《大地七秘教典》的修習(xí)者。這本典籍雖然出于我族，但由于原本缺失等諸多原因，人們常說，賢人巴爾塞是其最好的修習(xí)者，之后便是阿塔爾長老你了。傳聞賢人巴爾塞對存在于苦寒之地洛瑪爾的《納克特抄本》也有研究，而《納克特抄本》對理解《大地七秘教典》有關(guān)鍵作用。”

顧俊聽著這些，才了解到了更多……

“傳聞，《納克特抄本》只是傳聞而已。”阿塔爾已恢復(fù)了平靜，“沒有這本典籍。”

“大長老，我們族人非常需要這方面的知識。”孔雀沉著面容，“他們在遭受著苦難，我們來到這里并不容易?！?p/> “我們說的‘大地諸神’……”阿塔爾卻說起另外的話語，“只是些俗世的神明，并不真的是什么神，但它們又被另外一些更強(qiáng)大的神明庇佑著，而那些神明……你我皆是凡人，不該討論那些力量。但正是這些力量給你們族人帶來苦難，你們要尋找的就是苦難。”

顧俊聽著心想，這么說所謂的“大地諸神”，并不比“舊日支配者”強(qiáng)大。

可能，就是像厄運(yùn)之子那般的存在？

“阿塔爾長老，惡夢人先生。”孔雀看看他們，“我懇請你們能聽我說完我族人的遭遇，再作決定?！?p/> “不，什么遭遇都……”阿塔爾正說著，顧俊卻道：“讓他們說，聽聽無妨。”

當(dāng)然了，語言可以聽懂，內(nèi)心的想法卻不會顯現(xiàn)，拉萊耶信徒也能說自己族人受著苦難，但先聽聽吧。

阿塔爾輕嘆一聲，便讓他們說吧，孔雀當(dāng)下斂著眉的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