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從慎重開始 第587章 亮瞎眼的審問

弘治皇帝目光一轉(zhuǎn)下，落到嚴(yán)成錦身上：“嚴(yán)卿家將話說清楚，何來懶政失職？”

當(dāng)然有，熊繍也害了本官，竟不追查……嚴(yán)成錦躬身道：“都查院也查了此案，徐穆與熊大人私通，難道只因是六部尚書，就可以隨意迫害臣？”

百官面色微微抽搐，私通？

熊繍暴跳如雷：“什么叫私通？本官是如常到他府上拜謁?！?p/> “那為何要遣散下人？”

熊繍啞口無言，猛然發(fā)覺，此子在套話。

常元僖眼中露出喜意。

這才如夢初醒，原來是要查辦熊繍啊，你怎么不早說？

他持芴躬身：“陛下，可否還要繼續(xù)追查下去？”

弘治皇帝心下猶豫，面上卻不動聲色：“查吧。”

太子遇兩次襲擊，不知與熊繍有無關(guān)系，他想知道真相究竟為何。

嚴(yán)成錦微微抬頭：“臣的冤屈已洗清，為報答朝廷，不如交給都察院來查？”

都是朕下旨讓你辦事！你何時主動報效過朝廷？

弘治皇帝拉著臉，知道嚴(yán)成錦有所圖謀。

熊繍面色慘白，持著芴牌四肢發(fā)虛。

常元僖躬身：“本案的線索，由都查院提供，臣可以與都查院一同辦案?！?p/> 查辦六部官員，會得罪門生故吏眾多，不如讓嚴(yán)成錦來。

張升持芴躬身：“陛下，可讓兩司與錦衣衛(wèi)一同徹查！”

兩司協(xié)同辦案，會破案更快些，閱卷迫在眉睫。

萬一徐穆有所隱瞞，考生的答卷，又要作廢，更麻煩。

弘治皇帝也想盡快結(jié)束，以便張榜昭告天下。

“那就由二司和錦衣衛(wèi)徹查吧。”

二司，就是都察院和大理寺。

熊繍頭暈?zāi)垦?，腦中尚且有一絲清明，才沒有失態(tài)。

在朝廷當(dāng)官，無常是常，百官唏噓不已。

大殿里出來，

常元僖特意了等嚴(yán)成錦，笑容略帶促狹：“方才罵嚴(yán)大人不是人，嚴(yán)大人莫要往心里去?！?p/> “常大人放心，本官從來不記仇，一般有仇，也不會報。”

常元僖心底打了寒顫，嚴(yán)成錦的閻王請?zhí)?，他還是有所耳聞的。

“嚴(yán)大人想如何查？熊繍是不會開口的。”

弘治皇帝命熊繍在府上修養(yǎng)，這幾日不必上朝。

熊繍身為刑部尚書，對刑訊了如指掌，必定不會開口。

嚴(yán)成錦陷入沉思中。

“我?guī)?yán)大人去看看徐穆吧，不論如何審問，他的供詞都是：一人所為。”

大理寺分為左右兩寺，分別掌管刑獄。

京城的西區(qū)，右寺牢獄。

嚴(yán)成錦戴著兩個人籠嘴，走進(jìn)黑暗潮濕的地牢中。

空氣充斥著干稻草的霉味和尿騷味。

“還請常大人派人把徐穆帶出來?！?p/> 本官看你是虧心事做多了，連大牢都不敢進(jìn)。

常元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轉(zhuǎn)頭吩咐：“將頭號犯人帶出來?！?p/> 不多時，鐐銬的聲音越來越近。

出乎嚴(yán)成錦意料的是，徐穆氣色如常，臉上和胡須干干凈凈，囚衣沒有一絲血跡。

除了手上那副鐐銬，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官衣?lián)Q成囚服，來大牢度假。

“常大人，這？”

這是來體驗生活的吧？嚴(yán)成錦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

常元僖哂然一笑：“陛下仁厚治國，我等衙門也應(yīng)該文明審訊，能不用刑，就不用刑。”

旁邊的錦衣衛(wèi)深以為然點頭。

徐穆認(rèn)得嚴(yán)成錦，沉聲道：“老夫已經(jīng)招了。

你們用刑，老夫也是這么說，若無事，老夫回去了！”

若只是泄露試題，以陛下的寬仁，或許只需致使回鄉(xiāng)，能活。

但陷害朝中上三品大臣，則流放邊陲，必死。

他眼底深處露出的決然，沒打算活到邊陲。

常元僖看向嚴(yán)成錦，嘆息：“對于抱著必死之心的人，嚴(yán)大人是問不出什么的?！?p/> 嚴(yán)成錦思索片刻，道：“將徐穆交給都查院，本官有辦法?！?p/> 抱著必死之心，需以心學(xué)來開導(dǎo)。

王守仁能平定贛南匪亂，就是不斷從抓捕的盜匪口中，問出藏匿的老巢。

當(dāng)然，實在不行，就只能用酷刑了。

常元僖思忖片刻：“好吧，但本官也要共審?！辈荒茏屇悛氄脊凇?p/> 從大理寺，關(guān)押到都查院大牢，一日一夜。

徐穆咬緊牙關(guān)，就算入錦衣衛(wèi)詔獄，他也不會松口。

令他深感意外的是，嚴(yán)成錦竟未對他用刑，還酒肉俱全。

東暖閣，

弘治皇帝時刻留心貢院的動靜，聽聞貢院還未解封，便問：“嚴(yán)成錦查出來了嗎？”

“回稟陛下，王守仁至今還沒有動靜，說是今日午時，才升堂，邀書生都去觀堂聽審?！?p/> 嚴(yán)成錦這家伙，又推給了王守仁！

弘治皇帝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疑惑，起身走向偏殿：“出宮，朕要微訪?！?p/> 此時，都查院衙門。

書生們腳尖頂著腳跟，圍得水泄不通。

老王書坊特意發(fā)出邸報，邀京城的書生，共審徐穆。

書生們口中念念有詞。

還未升堂，衙堂的地板，就已被口水啐濕了一片。

嚴(yán)成錦站在屏風(fēng)后，旁邊的常元僖神色略顯不安。

此刻，坐在衙堂上的人，正是王守仁。

不多時，徐穆被衙卒帶上來。

書生們紅著眼睛，仿佛見到了生死仇敵，口吐芬芳，不留余力。

徐穆置若罔聞，站在大堂上，穩(wěn)如泰山看著王守仁。

驚堂木拍下，全場肅靜。

“秋闈答卷被關(guān)押在貢院六日，遲遲得不到批閱，正是因徐大人的案子遲遲不結(jié)，徐大人，你可對得起京城的考生？”

炸了，書生們?nèi)呵榧崱?p/> 驚堂木再落下，才安靜下來。

“老夫的口供不會變！”

常元僖愁眉不展，看向嚴(yán)成錦：“王賢侄行不行？”

“還請常大人相信王守仁?！?p/> 書生都是王守仁弄來的，嚴(yán)成錦也不知道王守仁想干什么。

目光轉(zhuǎn)一轉(zhuǎn)，回到衙堂上，只聽王守仁道：“如此多書生唾罵徐大人，難道，徐大人就不知羞恥？”

徐穆心下冷笑：“老夫抱著必死的決心，會在乎羞恥？

自命人栽贓起，早已沒有羞恥之心?！?p/> 書生擼起袖子，大罵徐穆狗賊，不要臉的老東西。

驚堂木再拍下，書生肅靜。

王守仁若無其事地問：“徐大人可還有良知？”

“不知良知為何物！”

王守仁命人解開徐穆的鐐銬。

霎時，書生們罵罵咧咧，憤怒沖到膏潮。

“喪盡天良之徒，怎能得如此優(yōu)待？”

弘治皇帝繃著臉。走到后堂，氣道：“王守仁這是要做什么？！”

常元僖嚇得手足無措，忙是恭敬作揖：“臣常元僖，見過朱爺……”

弘治皇帝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嚴(yán)成錦。

嚴(yán)成錦仔細(xì)想了想，裝傻充愣：“請陛下相信王守仁，先不要打斷。”

只見，王守仁從衙堂上走下來，問道：“徐大人沒有良知？”

“沒有！”

“既然徐大人沒有良知，可敢跟本官打一個賭？”

“有何不敢！”

徐穆斜視王守仁。

“本官脫去一件衣物，徐大人便也脫去一件衣物，來吧?！?p/> 王守仁開始寬衣解帶，脫去官袍，露出雪白的里衣。

徐穆嗤笑一聲，脫去囚衣，露出里頭的褻衣。

書生們呆若木雞，不知這兩人想干什么。

弘治皇帝瞠目結(jié)舌。

常元僖緊張地搓著手，糟了糟了，怎么向陛下解釋？

嚴(yán)成錦也是一臉懵然。

王守仁又脫去里衣，露出上身的白肉。

“徐大人可敢？”

“有何不敢！”

徐穆也脫去上衣，露出白肉，看此子耍什么把戲！

弘治皇帝完全石化，僵硬在原地，以前他還不信王華說的，以為那是謙虛，可如今發(fā)現(xiàn)，一點也不夸張啊！

常元僖腦子一片空白。

書生們看傻眼了。

嚴(yán)成錦心中一萬頭羊駝奔騰而過，場面失控了啊。

王守仁渾不在意，隨即，又解開褲頭，只剩下一條褻褲。

“徐大人也把囚褲脫了吧？”

徐穆冷笑，伸手將囚褲褪去，也只剩一條褻褲。

全場一片嘩然。

兩個男子，只穿著一條褻褲站在堂上，婦女嬌喝一聲，臉紅到耳根。

弘治皇帝宛如五雷轟頂，不可置信地站起來：“這…”

蕭敬抬手擋住眼睛，暗啐王守仁一口。

常元僖羞得面色通紅，這、這還是審案子？

嚴(yán)成錦六神無主：“以后…以后要離王守仁遠(yuǎn)一點?！?p/> 正在這時，所有人聽到雷擊般的聲音：

“我與徐大人，把褻褲也脫了吧？”

褻褲就是短褲，脫完身上就什么也沒了。

書生們忙閉上眼睛，生怕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婦人們捂眼的手指，留出一條細(xì)縫。

弘治皇帝終于爆發(fā)了，羞于啟齒道：“這、這成何體統(tǒng)！”

常元僖嚇得跳起來，氣急敗壞地指著王守仁：“對，實在不堪入目，快抓住他，他真要脫了！”

書生們的驚呼，排山倒海般襲來，王守仁似乎沒有聽到。

徐穆面紅耳赤，望著王守仁：“你、你就不知羞恥嗎？！”

王守仁抄起褲子，風(fēng)輕云淡道：“徐大人，這就是良知！”

他抬起手，衙卒將書生全部清趕出去，只剩兩人。

丫鬟和下人被帶上來：“奴婢和小人所說，句句屬實……”

王守仁面色凌厲，沉聲道：“徐大人雖不怕死，卻還有良知。

若徐大人不說，本官就將流放邊陲，改為褪光徐大人的衣物，游行徐大人的鄉(xiāng)里！”

徐穆瞳孔猛地一縮，神色惶恐不安起來。

他自幼被鄉(xiāng)里稱贊為神童，方圓十里，交口稱贊。

后作為貢生，保送到國子監(jiān)。

考中進(jìn)士后，衣錦還鄉(xiāng)，人人羨慕嫉妒。

扒去衣物游行鄉(xiāng)里，家門的臉都丟盡了！

“徐大人是要庇護(hù)熊大人，還是要自己的良知？”

徐穆沉重地閉上眼睛：“拿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