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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事 031 萬一還能用得上
半被說動半被孫女好言相求磨得沒了法子的鎮(zhèn)國公唯有暫時點了頭。
也罷,就再往下看看。
祖孫二人又談了些其它,即便多是家常話,許明意仍舊聽得極認(rèn)真。
卻于不知不覺中抱著老人一只手臂沉沉睡了去。
見女孩子睡夢中安心的臉龐,鎮(zhèn)國公笑了笑。
以往每次打仗回來,年幼的孫女總愛纏著讓他說趣事,可戰(zhàn)場上,哪有什么趣事?便是有,也不過是將士中的一些粗言粗語罷了——于是,他便絞盡了腦汁去編,有時自己都覺得編不下去了,低頭一瞧,孫女還在睜著一雙滿是好奇的大眼睛問他‘祖父,然后呢?’
可他的故事當(dāng)真不那么有趣,還總是說著說著又繞了回去,孩子聽著聽著便靠著他睡去了——說白了,哪里是想聽故事,分明是想他這個祖父了才對。
想到這些,鎮(zhèn)國公眼中浮現(xiàn)了慈愛的笑意,然心底滋味卻愈發(fā)繁雜。
或許,他確實該再好好地考慮考慮,究竟如何做,才能真正保護好家里的大孩子和小孩子們。
喚了丫鬟將孫女送回熹園之后,鎮(zhèn)國公徑直去了前院。
客房的門緊閉著,房中可見已經(jīng)熄了燈火。
這小子倒睡得安穩(wěn)!
鎮(zhèn)國公負(fù)著手,臉色不善地示意身旁隨從。
虎背熊腰的隨從秦五會意點頭,上前一腳將門重重踹開。
鎮(zhèn)國公眉頭一跳。
……他是這個意思嗎!
得見自家將軍眼神,秦五默默低下了頭——不是將軍總說他不懂看臉色行事的嗎?
鎮(zhèn)國公大步走了進去。
房內(nèi)驟然亮了起來,身穿白色中衣的少年站在桌邊放下手中點燈的火折子,面色平靜地抬手朝鎮(zhèn)國公行禮。
鎮(zhèn)國公氣哼一聲,邊坐下邊道:“……沒睡著熄的什么燈!”
吳恙神情復(fù)雜地看著踹門而入后稱得上罵罵咧咧的老人。
他向來不是脾氣多好的人,但面對有救命之人的長輩,此時倒也莫名生不出氣來。
“本是睡著了的。”說話間,吳恙坐了下去。
“那耳朵倒是靈!動作也不慢嘛!怎偏偏答起話來,就半天說不到關(guān)鍵處?倒是老夫眼拙,多日不識閣下竟是定南王世孫!”
孫女婿既是都做不成了,他就更加沒有道理忍下這口氣了!
且說白了,他此行就是挑刺兒來了——只要這年輕人夠欠揍,他便不會因為放棄這門親事而覺得不安心痛。
“此事是晚輩隱瞞在先。”少年的反應(yīng)出乎他的意料:“失禮之處,望國公海涵。”
鎮(zhèn)國公準(zhǔn)備好的話不由一噎——非但不反駁,竟還痛快地認(rèn)了錯?
“昨日晚輩初轉(zhuǎn)醒過來,尚有些分不清眼前情形。又因遭山匪所襲之事,自覺似有些蹊蹺,便想靜下心來細(xì)思一二,因此才未有立即將身份道明。”
聽得對方這般解釋,鎮(zhèn)國公怒火不受控制地消減了大半。
沒摸清局勢之前隱瞞身份,也是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此為警惕有主張。
而疑心山匪之事有蹊蹺……可見其足夠敏銳。
且干脆利落地認(rèn)錯之后,又這般同他道明所想,又不免叫人覺得坦蕩磊落——
鎮(zhèn)國公擱在桌上的右手漸漸握成了拳。
……一定還有什么別的不足!
“你遭遇山匪之事早已傳到京城,你轉(zhuǎn)醒之后不想著給家人報信,有家不肯回,難道不知他們必然在為你擔(dān)驚受怕嗎?”
吳恙略覺迷惑。
他不曾報信給家中,自有他的思量在。
可恕他直言——這同鎮(zhèn)國公有什么干連?
但這等找打的話,他當(dāng)然不可能說出口。
“是晚輩一時疏忽忘了此事。”
“年輕人有主張是好事,卻也要為家人多著想些。”鎮(zhèn)國公語氣不冷不熱地道:“老夫此次來,實有另一件事要告知于你。鑒于你我兩家不宜結(jié)親,此前我同你的口頭之約,便就此作廢了。”
對上老人那種‘年輕人,很遺憾你沒機會了’的眼神,吳恙微微松了口氣。
這細(xì)微的神情變動卻沒能逃得過鎮(zhèn)國公的雙眼。
老爺子臉色一沉:“莫非吳世孫起初之所以那般痛快地應(yīng)下此事,便是料準(zhǔn)了這門親事成不了?”
這賊小子,在這兒耍誰呢!
“國公誤會了。”吳恙承受著來自老人的怒火,平靜解釋道:“這門親事成與不成,或在人為。若晚輩有心敷衍,大可在國公初提起時便一口答應(yīng)。”
鎮(zhèn)國公皺了皺眉。
他一開始說起讓對方?jīng)_喜時,對方好像確實不肯答應(yīng)。
后面似乎是因為他說明了此事大可當(dāng)作一樁交易,待他孫女病愈之后便好聚好散,這小子才突然痛快地松了口——
“既只是走一走形式,若當(dāng)真能醫(yī)得好貴府姑娘的病癥,晚輩也算是報恩了。更何況,晚輩本也不愿娶妻,奈何家中一直催促,恰借此事也能叫晚輩清凈一二,可謂兩全。”
這便是他點頭時的考量。
聽得這番話,鎮(zhèn)國公好不容易堆砌起的怒氣又消散了大半。
對方稍加解釋,他便被說服了,甚至還覺得對方言辭坦蕩極叫人欣賞……說到底,都怪他太明事理了!
只是——
“你不愿娶妻?”
鎮(zhèn)國公目含異色地將人由上至下認(rèn)真打量了一遍。
該不會是有什么不可言說的癖好或隱疾?
“……”吳恙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晚輩只是尚無想娶之人,不愿兩相耽擱罷了。”
鎮(zhèn)國公聽得意外。
“你這般想法倒是少見——”
攤上這樣的孫子,吳竣那老家伙估計得急禿了。
但他卻覺得有值得欣賞之處,可能這就是事不關(guān)己高掛起,站著說話不腰疼吧。
“雖說婚姻之事父母之命,然而若是不情不愿,夫妻間不合,亦會使家宅不寧。”鎮(zhèn)國公的臉色不知何時溫和了下來,語氣循循善誘地道:“他們催,便由他們催去,你既有此主張,還需堅守本心。”
吳恙一時有些茫然。
他知道鎮(zhèn)國公同他祖父向來不睦,這么勸他,是存心想要折他家祖父的壽?
然而老人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卻叫他清楚地覺察到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思索片刻,吳恙不由陷入了更深的沉默當(dāng)中。
嘴上說著親事作廢,實則還想拖著他留作備用——
少年壓下內(nèi)心的不適,想盡量體面地結(jié)束這場充斥著算計的談話:“既是如此,晚輩愿替貴府姑娘尋找醫(yī)治之法。”
“這個倒不必了。”
該說的都大致說完了,鎮(zhèn)國公起身道:“今日時辰不早了,明日老夫再差人送吳公子回去。”
本來打算連夜將人趕走的,但鑒于日后或許還能用得上,還是給彼此留一些余地吧。
吳恙起身,抬手:“國公慢走。”
……
次日清早。
許明意睜開眼睛醒來后,如先前數(shù)日一樣,先盯著床帳發(fā)了會兒呆,才坐起身來。
“姑娘您可算醒了……”阿葵聽得動靜撩開紗帳,神情莫名激動。
許明意看向她:“出什么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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