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第485章 我們從來都是禮尚往來

第485章我們從來都是禮尚往來(第1/3頁)

“李窟哥一直很老實(shí)。”

程名振和蘇定方在營房外說話。

“但他帶來的那個阿卜固看著桀驁不馴。”蘇定方最喜歡打磨這等人，可這不是大唐將領(lǐng)，而是契丹未來的接班人。

“那又如何？”程名振淡淡的道：“若是他敢齜牙，老夫便把他的牙拔掉。若是他敢反叛，老夫會親手?jǐn)叵滤念^顱，傳首四方。”

“此戰(zhàn)首要是震懾牽制。”蘇定方轉(zhuǎn)換了個話題，“老夫以為首要是逼迫敵軍，讓他們慌亂。”

“那最好的手段便是破城。”程名振有些頭痛，“攻城艱難！”

這不是手段百出的時代，攻城不是一般的艱難。

“對了。”蘇定方問道：“你對小賈如何看？”

“是個人才，難得。”程名振笑道：“當(dāng)初老夫回長安，打馬毬時遇到了他，他給老夫建言，后來果然證實(shí)了。此子眼光獨(dú)到。”

“老夫教授了個弟子。”蘇定方苦笑道：“老夫傾囊以授，可卻要差他些。”

“談及這個，老夫便想到了自家孩子。”

程名振的兒子在軍中也算是赫赫有名。

“不談這個。”蘇定方一臉憋屈。

人活到了這個歲數(shù)，基本上就比拼下一代。可程名振的下一代太出色了，老蘇憋屈。

“也罷。”程名振莞爾，心中暗自得意，“高麗此次征伐契丹失敗，是輕敵還是什么，目前還不得而知。李窟哥想借勢來展示武功，若是不能壓制，以后這邊會很麻煩。”

“就算是契丹崛起了，可這不還有高麗作為牽制？”蘇定方卻很樂觀，“高麗此次攻伐契丹兵力不足，若是起大軍而來，老夫敢斷言，契丹必?cái)　！?p/> “希望如此吧。”

程名振作為營州都督，肩負(fù)著管控契丹的重任。

“他們來了。”

李窟哥和阿卜固來了。

行禮后，阿卜固看著程名振，眼中的桀驁一閃而逝。

李窟哥微笑道：“都督，按照時日，哨探早就該回來了。”

是啊！

程名振和蘇定方就是覺得不對勁，這才出來散心。

可戰(zhàn)陣就是這樣，為將者哪怕遇到了再大的壓力，你也得保持從容，否則軍心必亂。

按照規(guī)定的哨探距離，此刻的賈平安早就該回來了。

“已經(jīng)派人去查探了。”

程名振輕描淡寫的說道。

阿卜固忍不住說道：“都督，我等愿意去接應(yīng)。”

此人果然是桀驁！

程名振冷冷的道：“老夫自有處置。”

阿卜固還想說話，李窟哥給他一個眼色，然后說道：“都督，既然如此，我等告退。”

程名振點(diǎn)點(diǎn)頭。

二人出去，阿卜固怒道：“憑什么不讓咱們出戰(zhàn)？我看程名振是擔(dān)心咱們立功，到時候聲名大振。”

“是有這個考量，可你不能這般質(zhì)問。”李窟哥覺得阿卜固太強(qiáng)硬了些，“要學(xué)會和他們轉(zhuǎn)圈子。”

“轉(zhuǎn)什么圈子。”阿卜固不屑的道：“若是我領(lǐng)軍前去，敢在蘇南城下耀武揚(yáng)威！”

李窟哥覺得他太沖動，“除非是大軍圍城，否則高麗人守城大多是分兵出城，和城頭配合固守，你……”

耀武揚(yáng)威可以，隨即你就得逃竄。

“那個賈平安怕不是長安某位權(quán)貴的子孫？”

阿卜固覺得自己一身本事卻沒有施展的機(jī)會，“否則程名振和蘇定方為何對他這般另眼相看？換做是旁人此時未歸，早就喝罵了。”

李窟哥點(diǎn)頭，“我也懷疑，不過姓賈的……好像沒聽過。”

“多半是私生子。”

“有人來了。”

二人抬頭，就見數(shù)騎沖了進(jìn)來。

“是哨探的人馬！”

阿卜固興奮的道：“這是敗了！走，回去看看。”

“不要沖動。”

李窟哥一邊告誡，一邊轉(zhuǎn)身回去，眼中多了異彩。

在先帝駕崩后，大唐軍隊(duì)這幾年都一直在蟄伏。偶有小打小鬧，但都無法和以前相提并論。契丹內(nèi)部對此也有些看法，覺著大唐這是刀槍歸庫，馬放南山了，于是野心漸漸勃發(fā)。

他需要重新評估大唐軍隊(duì)的實(shí)力，而此次出征就是最好的機(jī)會。

若是大唐軍隊(duì)虛弱，那么……

什么時候忠心都是有代價(jià)的，也是有期限的。所以指望誰誰誰能一百年、一千年都對你忠心耿耿，那不是蠢就是瘋。

最好的法子就是保持自身的不斷強(qiáng)大，讓對方世世代代只能俯首稱臣。

二人急匆匆的往前去。

雙眸中閃爍著莫名的興奮。

“閃開！”

前方有軍士擋路，往日的話李窟哥會繞過去，可此刻他竟然呵斥。

那軍士回頭，“你說什么？”

“我說……”

李窟哥覺得自己該展示一下契丹的尊嚴(yán)。

“捷報(bào)！”

前方的騎兵高聲呼喊。

李窟哥馬上堆笑，“麻煩讓讓，都督還等著我呢！”

軍士看著他，“自己繞路！”

契丹只是羈縻性質(zhì)的部族，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大唐一員，這個軍士自然不會搭理他。

“你！”

阿卜固怒，軍士冷笑，“來，耶耶若是叫了幫手就不是大唐男兒。”

“阿卜固！”

李窟哥拉著他繞了過去。

“他們越發(fā)的不客氣了！”

阿卜固不滿的道：“遲早有一日我會擊破這一切！”

“住口！”

李窟哥喝住了他，二人近前。

“哪來的捷報(bào)？”

程名振有些懵。

蘇定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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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小賈遇到敵將出來巡查？”

程名振也笑了，“若是如此，那便是天上掉功勞。”

至于什么不敵……不存在的，這個時候的大唐，哪怕是一百騎也敢去沖擊優(yōu)勢敵軍。

騎兵下馬，昂首道，“稟告都督，早晨我等過了貴端水哨探，左行數(shù)里遭遇十余敵軍斥候，被我軍全數(shù)絞殺，活口問了口供，得知蘇南城中有敵軍兩千……”

“兩千的話，我等攻城不劃算！”

蘇定方搖頭。

歷史上他和程名振聯(lián)袂出擊，高麗都是背城而戰(zhàn)，唐軍擊破敵軍后就揚(yáng)長而去，壓根就沒想過攻城。

程名振點(diǎn)頭，二人的看法趨于統(tǒng)一。

“隨即武陽伯帶著十余人換了敵軍的衣裳……”

臥槽！

蘇定方失聲道：“他想去城下哨探？”

李窟哥嘆道：“阿卜固，這便是唐軍，看看一個年輕人就這般大膽，你的那些野性都先藏起來吧。”

“是個好辦法，不過只是使巧。”

阿卜固頗有些頭鐵，歷史上就是如此，最后以身試刀。

“武陽伯帶著十余人一路到了城下，叫開了門……”

“這……”蘇定方的腦海里有個念頭在噴薄欲出。

程名振目光異彩，“他……他可進(jìn)去了？”

襲擾一把也行啊！

也能讓高麗人喪膽。

騎兵說道：“武陽伯帶著人沖殺了進(jìn)去，一路殺到了守將府……”

耶耶后悔了，當(dāng)初就該把他拉來，和守約一起教導(dǎo)……蘇定方捂額，“那個小子！那個小子！”

程名振身體一震，“戰(zhàn)況如何？可全身而退？”

“都督。”騎兵昂首，“南蘇城已經(jīng)是大唐的了！”

“什么？”哪怕穩(wěn)沉如山，可也壓不住心中的震驚，程名振喝問道：“竟然拿下了南蘇城？”

“是。”騎兵得意洋洋的道：“武陽伯令人在城中點(diǎn)火，隨后一路絞殺，守將戰(zhàn)死……”

程名振和蘇定方面面相覷，然后一起大笑。

“哈哈哈哈！”

李窟哥呆若木雞。

“兩百騎……兩百騎竟然就拿下了南蘇城！那個年輕人，他不是權(quán)貴之子，必然是大唐的后起之秀！”

“那人竟然能如此？”阿卜固身體一震，眼中多了堅(jiān)毅之色，“我們無懼！”

“拿下南蘇城，咱們就算是有了據(jù)點(diǎn)，老夫親領(lǐng)兩千騎兵去增援，老蘇你帶著后續(xù)人馬緩緩而來。”

程名振急不可耐了。

蘇定方笑道：“不是說后日再出擊嗎？”

程名振笑道：“誰知道他竟然打下了南蘇城，那邊擇日不如撞日。”

“出擊！出擊！”

大營沸騰了。

騎兵們蜂擁而出，旋即列陣。

有人喊道：“前方武陽伯領(lǐng)軍拿下了南蘇城，他拿下了頭功，兄弟們，咱們該如何？”

眾人歡呼，“殺光高麗狗！”

喊聲如雷，李窟哥不禁色變。

“這士氣如虹啊！”

阿卜固低聲道：“那年輕人……回頭我和他試探一番。”

一支數(shù)千人的軍隊(duì)正在緩緩而行。

太陽西斜，照著人馬，一股子孤寂的氣息就這么散發(fā)了出來。

“那是什么？”前方的斥候很是好奇。

巨大的土堆矗立在道路中央，肢體伸出來，頂端一個頭顱孤零零的看著他們。

幾只黑色的大鳥飛了下來，啄食著。

“呱呱！”

有大鳥抬頭，那眼珠子竟然是紅的。

“是咱們的人！”

有人認(rèn)出了守將。

“是南蘇城的守軍！”

領(lǐng)軍將領(lǐng)渾身僵硬，“是唐軍來了，是他們來了！全軍止步，哨探，馬上哨探！”

斥候去了，將領(lǐng)站在了京觀的下面，仰頭看著上面的人頭。

“他竟然戰(zhàn)死了？”

“還有血！”

一個將領(lǐng)一刀把伸出封土的手臂斬?cái)啵褦啾勰媒o領(lǐng)軍將領(lǐng)看，“還有血。”

血已經(jīng)凝固了，但能看出死亡時間不會太久的痕跡。

將領(lǐng)瞇眼，“多少人？”

“千余人！”

“那唐軍少說上千人。”將領(lǐng)毫不猶豫的道：“先撤離。”

他帶著的大部分是步卒，若是撤晚了，被唐軍的騎兵追擊，這一路將會成為死亡之路。

一群步卒回頭狂奔，不知跑了多遠(yuǎn)，斥候發(fā)現(xiàn)情況。

“有人來了。”

數(shù)騎從右邊緩緩而來，停一下，觀察一下，然后有人在揮手。

“去看看。”

那數(shù)騎被帶了過來，卻是蘇南城的潰兵。

“敵軍開始十余人騙開了城門，隨后進(jìn)來沖殺。后續(xù)他們又來了百余騎，加起來大約兩百余騎……”

將領(lǐng)深吸一口氣，“兩百余騎就奪了蘇南城？”

大莫離支得知消息后，大概率會把守將的全家都收拾了。

“那我們……”

唐軍只有兩百余騎，而且全是騎兵，這點(diǎn)人守不住蘇南城，他們只需分兵就能攻上城頭，隨后絞殺他們。

“那些卑鄙的唐人哄開了城門，縱火讓城中混亂，若非如此，他們打不下蘇南城。此刻我將帶著你等去把蘇南城奪回來！”

大隊(duì)出發(fā)了。

城中依舊有些潰兵在躲著，唐軍人少，不可能挨家挨戶的搜索，所以只能加強(qiáng)巡查。

火已經(jīng)全滅了，但廢墟里依舊有煙霧在渺渺升起。

幾個百姓畏畏縮縮的在廢墟里找東西，見到賈平安等人過來，趕緊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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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去！”

后續(xù)大軍趕到，自然會分發(fā)食物，安置那些百姓。

“都回去！再不回去都?xì)⒘耍　?p/> 這時候沒有什么道理可講，威脅最為有效。

一個老婦人顫顫巍巍的帶著家人往回走，她的家就在前面，推開門，里面看著烏漆嘛黑的。

低矮的木屋里，床上躺著一個老人。

“你回來了。”

老人干咳著，“是誰殺來了？”

老婦人用高麗話說道：“是唐軍，好兇，說是兩百人就破城了。剛才我?guī)е罄伤麄兿肴煨〇|西，被他們趕了回來，說是不回來就殺死我們……你……”

老人突然抓住她手，“是大唐來了？”

老婦人點(diǎn)頭，“可你不是啊！”

老人一迭聲吩咐道：“大郎！大郎！”

他霍然說的是大唐話。

一個大漢走過來，“阿耶。”

老人說道：“你可看清了是哪里的軍隊(duì)？”

大漢說道：“阿耶，他們說的便是中原的話。手中的刀和這邊不一樣。”

“快扶我起來！”

老人激動的道：“快，扶我出去。”

大漢猶豫了一下，“阿耶，你的身子……”

“快！”

老人竟然自己坐了起來，老婦人一邊埋怨一邊給他穿衣裳，“你要是死了，這個時候連埋都沒地方埋。”

隨后大漢架著老人出去。

“有人出來了！”

剛過了這里的賈平安聞聲抽刀。

木屋里先出來了那個老婦人，賈平安心中一松，“令他們回去！”

有人剛想過去，就見一個大漢扶著一個老人走了出來。

“回去！”

老婦人明顯的害怕了，大漢也是如此。

老人抬頭，渾濁的眼睛看著賈平安等人。

他的身體顫抖了起來……

他掙脫了兒子的攙扶，緩緩走了過來。

“別動！”

賈平安擺擺手，皺眉看著老人。

老人近前，緩緩問道：“你等來自于中原？”

這是大唐話！

賈平安點(diǎn)頭，“大唐武陽伯賈平安率軍至此，你是……”

老人渾身顫抖著，大漢上來扶著他，被他甩開，他抬頭，顫聲道：“大隋河南郡洛川府府兵王賓在此！”

竟然是前隋的府兵？

賈平安的腦海中閃過了一段記載。

——大唐立國后，遣使前去高麗，那些隋煬帝三征遼東被丟棄的將士已經(jīng)在高麗安家，望著使者嚎哭。

老人顫栗著，“老夫……老夫可能歸鄉(xiāng)？武陽伯，老夫可能歸鄉(xiāng)？”

他跪在地上嚎哭了起來，“那年我被征發(fā)出征，阿娘在路邊送我，塞了好幾個雞子，還塞了她做的鞋……阿娘，我只想歸家去看看阿娘。”

老人看樣子也得有六十歲左右了，哭的涕淚橫流。

賈平安點(diǎn)頭，“能。等大軍到來，驗(yàn)證了你的身份，隨即你就能渡過遼水，回歸家鄉(xiāng)。”

“阿娘！”

白發(fā)蒼蒼的老人狂喜過望，竟然大步流星的回家。

“快，收拾東西！”

“把值錢的都收起來。”

賈平安看著這一幕，不知怎地就想到了前隋在遼水前的潰敗。

不論怎么打，都無法越過這條防線。

上面的政治斗爭慘烈，到了下面就演變成了不斷葬送大軍的悲劇。

這樣的悲劇不能再上演了。

“武陽伯！”

斥候回來了，“城外四里不到發(fā)現(xiàn)敵軍。”

“敵軍約三千人。”

這是菜！

看看周圍將士的眼神，興奮的無以復(fù)加。

什么時候漢兒兩百人就覺得三千人的敵軍是菜了？

漢唐！

“兄長，我?guī)讼热ァ！?p/> 李敬業(yè)急不可耐的想立功。

“不要急。”

賈平安覺得這是個機(jī)會。

“城中有百姓……”

若是程名振等人的動作迅速，那么……

“守沒法守。”賈平安很清醒，“兩條路，撤離和出擊。”

蘇南城留下十余騎看守完事，真要有百姓鬧事，那就丟下，隨后等大軍到來，這一切都會成為鬧劇。

“出擊！”

賈平安當(dāng)先出了蘇南城。

前行不過兩里地，就看到了烏壓壓一片敵軍。

賈平安不知怎地就想到了先前那個老人的話。

“我們從來都是禮尚往來，絕不會虧欠了誰！”

他拔出橫刀，“今日，不勝不歸！”

“萬勝！”

兩百不到的唐軍騎兵對三千高麗軍發(fā)動了進(jìn)攻。

“唐軍來了！”

敵將一怔，旋即喝令，“列陣！”

“唐人上次來的時候……”一個將領(lǐng)低聲道：“他們的騎兵，數(shù)百就敢沖擊十倍于己的對手。”

將領(lǐng)冷冷的道：“我不是那些蠢貨！”

雙方在不斷接近。

“那是什么？”

唐軍中當(dāng)先一個巨漢拖著一個長東西，此刻靠近后，奮力一甩，那東西就砸進(jìn)了陣列中。

陣列中倒下了一片，眾人才發(fā)現(xiàn)是一根鐵棍！

好大的力氣。

將領(lǐng)喊道：“補(bǔ)上！把空缺補(bǔ)上！”

步卒阻攔騎兵唯一的倚仗就是整齊的陣列，一旦陣列出現(xiàn)缺口，那就離崩潰不遠(yuǎn)了。

賈平安就順著這個缺口殺了進(jìn)去。

兄弟們，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