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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煦 第兩百七十七章 政事堂內(nèi)兩兩對決
章惇則躬身,神情嚴(yán)肅,道:“陛下,臣打算找時間,去開封府各縣走一趟。”
趙煦看著他,嗯了一聲,道:“準(zhǔn)。不止是章相公,其他諸位卿家,有空了,多去走走看看,不是說諸位卿家不知民生艱苦,而是法度的推行,具體怎么樣,還得親眼看一看才能知道,對癥下藥,知曉其中的輕重緩急。”
“臣等領(lǐng)旨。”一眾人抬手應(yīng)著。
趙煦笑著搖了搖頭,道:“說不談這些,又扯上來了。蘇相公,近來身體如何?”
蘇頌躬著身,面色如常的道:“有勞官家掛懷,尚可。”
趙煦道:“天氣反復(fù),卿家要注意保暖。”
蘇頌道:“謝官家體恤。”
趙煦又關(guān)心了下其他人,氣氛還是僵的有些化不開,比垂拱殿開會還要僵一分。
眾臣似乎也有察覺,坐了一段時間,便齊齊抬手告退。
趙煦親自送他們出了福寧殿,站在門口,又連連咳嗽了幾聲。
孟皇后站在一旁,輕聲道:“官家,外面有風(fēng),早點回去吧。”
趙煦輕吐口氣,看著一眾人的背影,轉(zhuǎn)身摟著她往回走,道:“你有孕了,朕沒好之前,就不要來了,免得傳染給你。沒事就去小娘那坐坐,祖母那也可以……”
孟皇后應(yīng)著,陪著趙煦返回福寧殿。
第二天一早。
大理寺開衙,對‘呂大防一案’進(jìn)行終審,認(rèn)定了呂大防‘貪瀆不法,操弄權(quán)柄,擅權(quán)稟國,欺君罔上’等罪名,判處斬立決,褫奪一切殊榮。
而后,對‘登州阿云案’進(jìn)行復(fù)審,認(rèn)定‘阿云案判罰不當(dāng),系黨爭惡果’,予以一定程度改判,并給予阿云家人補(bǔ)償。
同時,大理寺對司馬光等人干預(yù)司法,篡改神宗皇帝欽定案件的惡劣行徑,進(jìn)行了猛烈抨擊。并上書朝廷,請求朝廷追究司馬光等人責(zé)任。
司馬光是‘三賢’之一,是‘舊黨’大佬,是最堅定的反對變法者。是‘舊黨’的精神領(lǐng)袖,在朝野影響力巨大。
大理寺的這個判決,當(dāng)即引起了劇烈反彈,不少人抨擊大理寺是‘黨同伐異,是變法派的馬前卒’,更多人避開這個案子,為司馬光申辯,強(qiáng)調(diào)司馬光的功績。
‘新黨’自然歡欣鼓舞,還沒有上任禮部尚書的李清臣,更是寫了一道公開奏本,對‘登州阿云案’進(jìn)行前后回顧,對司馬光篡改神宗皇帝的判決,進(jìn)行了強(qiáng)烈的譴責(zé),定義為‘不忠不孝’,‘沽名釣譽’的‘狂妄奸佞’。
朝野糾葛,層層轉(zhuǎn)嫁這下,最終,關(guān)于‘是否追究司馬光’這件事,還是擺到了政事堂,四位相公案頭。
政事堂內(nèi),四位相公,兩兩‘對決’。
蘇頌與韓宗道反對追究司馬光,章惇,蔡卞則堅持要追究。
章惇劍眉倒豎,滿臉堅定,沉聲道:“司馬光篡改先帝欽定案件,推翻先帝戮力推行多年的‘新法’,實乃大奸大惡,別說褫奪他的殊榮,就是扒了他的墳都不過分!”
蘇頌?zāi)樕林溃骸啊路ā粡U,是太皇太后的決定,豈能諉過于司馬君實?至于登州阿云案,本就充滿爭議,也不是司馬君實一個人定奪,現(xiàn)在都推給他,未免太過了!”
章惇寸步不讓,語氣堅決如鐵:“哼,是不是,你我心知肚明。總之,他當(dāng)年廢除‘新法’,而今復(fù)起‘新法’,僅官家的‘以子繼父’是不夠,司馬光必須要清算!”
蘇頌道:“司馬光已故去七年,現(xiàn)在還去追究,你不覺得太過刻薄了嗎?這讓天下人怎么看朝廷,怎么看官家?我不同意!”
章惇冷笑,道:“要論詆毀,王相公怎么說?你們怎么就不在乎天下人看朝廷,看先帝?”
蘇頌鐵青著臉,道:“‘新法’伊始,天下亂象紛呈,你就不能放過這件事嗎?為什么非要火上澆油,憑添亂象?!”
章惇神情堅毅,道:“二対二,既然無法統(tǒng)一,那就去垂拱殿,請官家定奪!”
“不行!我是宰相,這件事,由我定!章子厚,你若亂來,我便以宰相的身份,暫停你的職務(wù)!”蘇頌斷然否決。到了垂拱殿,官家豈會站在他一邊?畢竟司馬光這些事情,其實都是假借官家那個皇帝來做的!
章惇劍眉凌厲,道:“你阻擋得了一時,擋得了一世嗎?司馬光做了什么,能藏一輩子嗎?你們慣藏掩蓋真相,粉飾事實,等哪一天,這些事情再翻出來,你這個宰相,能撇的干凈嗎?別忘了,你與官家約定的時間!”
蘇頌與趙煦有一個約定,那就是,蘇頌暫留朝廷兩年,兩年之后,蘇頌要走,趙煦不再強(qiáng)留。
蘇頌老臉硬邦邦的,道:“我在一日,你就休想將天下攪的大亂!”
章惇一拍桌子,直接站起來,道:“一丘之貉!”
說著,他出了政事堂,沒有去垂拱殿或者青瓦房,而是徑直出宮了。
蔡卞面無表情,看著蘇頌道:“蘇相公,司馬光一事,關(guān)乎‘新法’推行,章相公必然不會退讓,我希望蘇相公做好準(zhǔn)備。”
蔡卞說的準(zhǔn)備,并不是要蘇頌繼續(xù)去反對,而是告訴蘇頌,做好接受‘清算司馬光’的準(zhǔn)備。
蘇頌有些頭疼,他默默一陣,看著蔡卞,說道:“你與章子厚不同,你知道輕重緩急,顧全大局,章子厚太過魯莽,性子如烈火,如果不壓住他,后面的事情必然一發(fā)不可收拾。我不阻止你們推行‘新法’,但需要穩(wěn)步走,決不能操之過急,釀成大禍。”
韓宗道見蘇頌拉攏蔡卞,當(dāng)即肅色道:“蔡相公,章相公我行我素,唯我獨尊,這樣的性格,不宜為相,如果蘇相公告歸,我們希望接替相位的,是你。”
一個‘大局’,一個‘相位’,一個攻心一個務(wù)實。
蔡卞無動于衷,道:“章子厚的性格,其實是我羨慕的。百無禁忌,不惜自身。蘇相公無需多說,靜等著官家的旨意吧。”
蘇頌見著,眉宇有些煩躁。
這才第二天,就來了這么個大麻煩。一旦清算司馬光,不說牽累多少人,朝野必然會再次掀起激烈對抗,士林間,對‘新黨’的攻訐會如同潮水,更加洶涌澎湃。
蘇頌看了眼門外,似乎等待黃門來,淡淡的道:“你們這么做,對新法推行毫無益處。”
蔡卞跟著看過去,道:“‘新法’本就逆水行舟,遇到礁石,只能破開,而不是躲避。否則水下的暗礁看不清,我們只有傾覆一途。”
韓宗道神色意外,蔡卞的態(tài)度比昨天變化太多,不在軟綿綿的,堅定了不少。
是因為官家的病重昏迷,給了蔡卞壓力嗎?‘新黨’著急了?
蘇頌見勸說不了蔡卞,神色沉吟。
隨著‘新法’復(fù)起,‘新黨’的能量在逐漸釋放,隨著機(jī)構(gòu)的運轉(zhuǎn),權(quán)力正在得到擴(kuò)張,蘇頌等人面對的壓力越來越大。
韓宗道應(yīng)該是最能體會的,在開封府,除了日常事務(wù),涉及‘新法’,基本都被府丞曹政一手把控,他根本插不進(jìn)去手,被邊緣化了。
不多久,一個黃門走過來,進(jìn)了門,抬手與蘇頌等人道:“三位相公,官家傳話:司馬光一事,以事實為依據(jù),以律法為準(zhǔn)繩,實事求是的處理。”
蘇頌不知道該是什么表情,心里復(fù)雜難言。
韓宗道默默搖頭,司馬光做的的太多,太過,留下這么多把柄,他們想要維護(hù)都找不到充足的理由。
偏偏,朝野絕大部分人認(rèn)為他是‘賢臣’,奉為圣賢!
朝廷要是翻開舊案,嚴(yán)肅處置,怕是不知道要惹來多少麻煩,多大的風(fēng)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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