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新秩序 第十四章 綁架

尋安道全為母治病的漢子姓張名順，年二十八，水性極好，可伏水底數(shù)百息而不出，又一身雪樣白肉，游水極快，似白條般快捷靈巧，人送外號“浪里白條”。

此人與其兄長張橫二人仗著水性好，常年行船于潯陽江上做私渡，遇到不熟悉情況的外地生人渡船，就順便做一票無本買賣。

張順扮作行商，夾在一眾乘客中，待船行至江心時，張橫持刀在手，要求眾人出買命錢，張順故作要錢不要命之徒，被張橫丟進(jìn)水里，再不出來，其余人受到驚嚇，趕緊掏錢。

張順如今年齡漸長，漸漸厭倦這種生活，已起另尋正業(yè)之念。

近日老母突發(fā)惡疾，尋遍江州，無人能治，受人指點，抱著萬一的希望，來了江寧府尋安神醫(yī)，不想安道全出門好幾天，家人也不知其去向。

就在自己已經(jīng)絕望，準(zhǔn)備明日大早再去泗州請安神醫(yī)的老師時，安神醫(yī)家室跑來告訴自己，神醫(yī)已經(jīng)回來了，請自己在門口侯著。

不想人倒是侯著了，但這神醫(yī)卻全無仁心，百般為難，就是不想跟自己去江州。

“鄙人多年的行醫(yī)規(guī)矩，凡出州行診，必先付百金預(yù)診金，你既無錢，還是請回吧。江州路遠(yuǎn)，走得快，興許還能看上令堂最后兩眼，若再多耽擱幾日，恐遺憾終生啊！”

張順好話歹話說盡，見這狗屁神醫(yī)始終不為所動，知道這事必得再想他法，當(dāng)場不再猶豫，行了個禮，扭頭就走。

安道全的話說得決絕，但心底卻是直打鼓，他分明看到了那個江州漢子剛才扭頭時眼中乍現(xiàn)的兇光，這人明顯不是個好相與的，幸好自己明早就要走，倒不怕他尋仇。

安道全回到家里訓(xùn)斥給自己惹麻煩的渾家不提。

只說張順先在城內(nèi)買了一些東西藏好，而后趁著城門未關(guān)，出城外尋了一條小船，藏在城北揚子江碼頭不遠(yuǎn)處。

下午安道全妻劉氏給他傳信時，曾提了一句“明日大早就要乘船北上”，張順打定主意明日直接在碼頭劫人，只要上了船，就不怕這無良醫(yī)者不就范。

等張順藏好船，江寧城城門已閉，又偷偷從水門潛入，找到自己提前藏好的干爽衣物換上。再回到安道全家，偷聽了一會，確定安道全還未離去，才尋了附近一家可以看到安道全家的客棧住下。

次日，張順早早退了房，來到安家旁藏好，未等多時，果然看到安道全夫婦二人背了包裹出了門，便偷偷的綴了上去。

徐澤習(xí)慣早起，帶著李逵，腳步都快，等二人過了早，來到碼頭上時，安道全還未到，徐澤讓李逵聯(lián)系好了船，也不上去，只在碼頭侯著。

眼見安道全走近了碼頭，異變突生——斜刺里突然沖出一個人，擠開劉氏，夾住安道全就跑。

還未待李逵反應(yīng)過來，“噗通”一聲，那人已經(jīng)夾著安道全一個猛子扎進(jìn)水里。

“好賊子！哪里去——”

反應(yīng)過來的李逵準(zhǔn)備沖上去追，被徐澤一把拽住。

“鐵牛，想做甚？”

徐澤指了指水中已經(jīng)露出頭并帶著安道全飛快向前游動的那人。

“你有他那般好水性？”

“俺——”

“去，你先上船，通知船家準(zhǔn)備啟航，我去接安大夫家室上船。”

李逵跑出幾步，突然停住。

“社首，為啥不是你直接上船，等著俺接安大夫家室？”

“少啰嗦！就你那副尊榮，也不怕嚇壞人家！”

等徐澤帶著驚魂未定的劉氏上船時，張順駕著小船已經(jīng)行遠(yuǎn)，徐澤乘坐的這艘盡管是小型風(fēng)帆客船，但在港口內(nèi)全是進(jìn)出港船只的情況下，想要追趕上體小靈活的小船卻是不可能。

不過，徐澤也不急，他已經(jīng)從劉氏那里問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既然是江州來尋安道全為母治病的，就不怕他跑得脫。人力有窮時，等出了港，拉滿風(fēng)帆，總能追得上。

果然，上了揚子江航道，風(fēng)帆全開，未行三里，就見著那艘劫了安道全的小船。

安道全起初毫無準(zhǔn)備，落水后，灌了半肚子水，上船后，不敢啰嗦，老老實實聽張順吩咐。

張順已經(jīng)注意到后面跟隨自己的風(fēng)帆船，他本就沒指望靠這條小船劃回江州，趁碼頭船多混亂，擄走安道全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如果有船追上來，就鑿沉它，然后才能安心乘坐朔流而上的大船去江州。

見著后面的風(fēng)帆船逐漸拉近距離，張順心一橫，囑咐安道全一聲“勿要落水”，拿起鑿子和錘子就準(zhǔn)備跳下水，被安道全一把拽住。

“兄弟，使不得！令堂的病，我治就是，只是那人，你真招惹不起！”

“招惹不起也已經(jīng)招惹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張順反被安道全的話激起了兇性，眼見就要不管不顧了。

安道全急得滿頭大汗，想到這幾日了解徐澤所謀的片鱗半爪，張順一個人斗不斗得過徐澤不論，若徐澤真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前程盡毀不說，命也鐵定保不住。

想到此處，安道全也豁出去了，大聲道：“你去吧，等你去了，我就直接跳下去，反正也活不了！”

見前面江心的小船停止前進(jìn)，徐澤心存警惕，命船家放緩速度，慢慢靠了上去，結(jié)果虛驚一場，直到兩船靠攏，小船都未有異動。

安道全受驚嚇不小，上船后，就與劉氏抱頭痛苦。

張順上船后，朝徐澤噗通跪下。

“小人張順救母心切，沖撞了太尉大駕，小人愿以命相償，只請?zhí)灸钗乙黄冃⒅模拾采襻t(yī)就我母親一命，小人來生必銜環(huán)相報。”

聽到“張順”這個名字，徐澤心下感嘆江州幫果然被李俊給帶壞了，冷冷道：“我要你一條爛命有何用？”

別聽張順說得情真意切，其實和“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來生做牛做馬”一個調(diào)調(diào)，沒有絲毫誠意。

嚴(yán)格地講，今日這事是安道全有錯在先，張順又把“孝”——這個本朝最大的“道義”擺在前面，在雙方?jīng)]有產(chǎn)生不可化解的實質(zhì)性仇怨之前，還能真殺了他不成？

但要是就這么放了他，這事傳揚出去，只會給張順一個攔官救母的美名，而自己就成了成就張順美名的背景。

徐澤的話明顯只說了半截，但張順已知道徐澤還是講江湖道義的，幸好自己信了安道全的話，這險沒白冒。

張順正想著徐澤下句話出后，再恭維幾句，就聽徐澤道：“本官非冷血之人，救你母親之事可許，但安大夫已投入本官麾下，你膽敢擄人，還誤了本官好大事，此罪必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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