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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嬌娘 969 暗夜島之行
就在顧嬌與沐川等人喝過酒的第三天,沐家長子引咎辭官,據(jù)說是底下的人鬧出了一樁命案,他治下無方,無顏高居官位,懇請陛下準(zhǔn)奏。
上官燕準(zhǔn)了。
此外,南方發(fā)生了水災(zāi),沐家捐贈了五百萬兩白銀,用以賑濟(jì)災(zāi)民。
這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沐家手頭是沒那么多現(xiàn)銀的,只能拿田莊、店鋪以及家族的各大產(chǎn)業(yè)去抵。
捐贈是名聲上好聽,實則與抄家沒什么兩樣。
沐川坐在自己房中,侍衛(wèi)們來來去去搬著屋子里的貴重物品。
“哎!這個不能動!”他的小廝攔住一名侍衛(wèi),看了看他手中的掐絲琺瑯花瓶,說,“是少爺?shù)纳蕉Y!少爺最喜歡用它來養(yǎng)小魚了!”
那是兒時的記憶了。
沐川調(diào)皮,在家里閑不住,不是打翻這個花瓶,就是弄壞那個瓷器,后來沐家老爺子不知打哪兒弄來了一個昂貴的掐死琺瑯花瓶。
本是要插花的,沐川靈機(jī)一動,抓了兩條小魚兒養(yǎng)進(jìn)去了。
“讓他們拿走吧。”沐川淡淡地說。
“可是少爺……”小廝于心不忍地說道,“他們把屋子搬空了,好歹給你留個花瓶做念想吧……”
沐川低聲說道:“不用,我不要念想,就這樣,挺好的。”
侍衛(wèi)將花瓶拿走了,衣柜里沐川的鑲金玉帶也收走了,留下的全是些不值錢的衣物。
“少爺……”小廝哽咽地看向沐川。
沐川原本是最沉不住氣的性子,可當(dāng)真出了這樣的事,他又比家里任何一個人都來得平靜。
他緩緩站起身,面無表情地走出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屋子。
跨過門檻時,他回過頭,最后看了一眼,做了無聲的道別。
沐家當(dāng)年對軒轅家所做的事并不比韓家與南宮家輕上多少,只不過是沒在戰(zhàn)場上暗算他們,可給軒轅家落井下石、栽贓陷害時,沐家可沒心慈手軟。
上官燕對沐家也不會手軟。
沐家舉家坐在了破破爛爛的馬車,在一個天還沒亮的早晨,默默地離開了內(nèi)城。
家里的奴仆被遣散,只留了幾個實在不愿意走的老奴與家生子。
上上下下三十余口人搬去了外城的一處舊宅,這是記沐老夫人當(dāng)年的嫁妝,是唯一沒被“上交”的資產(chǎn)。
習(xí)慣了錦衣玉食,一朝淪為平民,家眷們哭得很厲害。
沐老夫人在一個風(fēng)雨飄搖的夜晚病倒了,沐川冒著大雨,四處求醫(yī)。
然而一聽是給沐家人治病,沒有一個大夫敢上門。
誰都清楚沐家當(dāng)年是如何“揭發(fā)”軒轅家的,如今軒轅家沉冤得雪,女帝登基,沐家大勢已去,誰若是敢?guī)头鲢寮遥潜闶桥c陛下、與軒轅家過不去。
大雨滂沱的夜,沐川終于感到了抄家滅族的絕望。
他拖著疲憊的身子,行尸走肉一般跌跌撞撞地回了那座舊宅。
剛到門口,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沐川。”
他回頭,大雨淋濕了他的雙眼,模糊了他的視線。
可他還是分明看見了一襲青衣長裙的顧嬌撐著油紙傘、拎著小藥箱,緩緩朝她走來。
大雨是涼的,落進(jìn)他眼眸,再流出來時卻變得滾燙無比。
他喉頭都脹痛了起來。
顧嬌為沐老夫人治了病,留下足夠的藥物,并叮囑沐老夫人好生歇息,近期不要操勞。
她走了,沐老夫人才將一個錦盒交給沐川:“是二皇子妃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的。”
沐川一怔:“她……把身份告訴您了?”
沐老夫人虛弱地笑了笑:“是啊,真沒想到,她居然就是那位驍勇善戰(zhàn)的黑風(fēng)營小統(tǒng)帥,巾幗不讓須眉啊。”
沐老夫人是個聰明人,她感動地說道,“她既是皇子妃,又是黑風(fēng)騎的將領(lǐng),她光明正大地來咱們家,就是在告訴天下人,陛下與軒轅家沒對咱們沐家趕盡殺絕。以后,那些人想再給咱們臉色瞧,也得掂量掂量了。”
沐川點(diǎn)點(diǎn)頭,顫抖著雙開了錦盒。
里頭是一疊銀票、一封來自國師殿的科考舉薦文書以及一張顧嬌留下的字條。
“沐川,不要放棄。”
沐川的淚水奪眶而出——
顧嬌在盛都的這段日子也去了一趟棋社,令人遺憾的是六國棋圣孟老先生自打上次回趙國勸和之后,便一直留在了家鄉(xiāng),至今沒來燕國。
顧嬌猜老爺子可能又裝乞丐去各國搜羅圍棋人才了,老爺子開心就好,不必非得按照世俗印象待在家里頤養(yǎng)天年。
八月初,顧嬌與蕭珩出前往暗夜島,龍鳳胎留在皇宮,小凈空也留在了盛都,軒轅麒很希望能多與他相處。
暗夜島鮮少與外界來往,顧嬌不便帶太多人隨行,只帶上了了塵與幾個暗影部的高手。
“這點(diǎn)人手怎么夠?”上官燕說,“我再給你派一隊兵力吧。”
她派了風(fēng)家家主風(fēng)無修。
皇宮外,風(fēng)無修抱著一包炸果子,吭哧吭哧地啃了一個,將剩下的往顧嬌面前一遞:“要吃嗎?”
顧嬌:“……”
弟弟要去暗夜島,不放心弟弟安危的清風(fēng)道長只得暗中跟隨。
本以為去暗夜島就能躲避某人追殺的了塵再一次悲劇了。
這一次不是行軍打仗,用不著日夜兼程地趕路,一行人花了一個半月的功夫抵達(dá)蒲城。
在蒲城安頓兩晚,與常威將軍敘了舊,將黑風(fēng)王暫時交由常威將軍照看,第三日的清晨再次從蒲城出發(fā)。
三日后,他們出了燕國最北邊境,踏上了前往暗夜島的冰原。
“常璟是說冰原狼留在哪里來著?”顧嬌在荷包里翻找地圖,“地圖弄丟了。”
“沒關(guān)系,我知道在哪里。”蕭珩說。
“你怎么知道?”顧嬌問。
“我看過地圖。”蕭珩說。
顧嬌點(diǎn)點(diǎn)頭:“哦,那你帶路,清風(fēng)道長,你也一起過來吧。”
三人去附近找暗夜島的雪車與冰原狼,風(fēng)無修裹著厚厚的皮子,蹲在一個冰窟窿前,望著下面潺潺流動的冰水一個勁兒地咽口水。
了塵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看什么呢?”
風(fēng)無修嘴饞地說道:“下面好多魚啊,不知道好不好吃。”
暗夜島的冰原狼是散養(yǎng)在冰原上的,由于受過訓(xùn),除了獵食,一般不會跑太遠(yuǎn),它們只要聽見熟悉的哨音便會迅速地趕過來。
顧嬌拿出常璟送給她的哨子,吹了吹。
她眨眨眼:“咦?沒反應(yīng)。”
這種哨音的分貝超過了人耳能夠聽到的極限,只有狼可以聽見。
萬一哨子壞了,作為人類的他們也是無從察覺的。
顧嬌又吹了吹。
這一次,四周仍舊是毫無反應(yīng)。
“我試試。”蕭珩說。
顧嬌將哨子遞給他,蕭珩有節(jié)奏的吹了幾下,不多時,一匹冰原狼出現(xiàn)了。
緊接著,兩匹、三匹……越來越的冰原狼朝蕭珩的方向奔了過來。
冷風(fēng)呼嘯,他立在茫茫冰原之上,似與冰原融為一體,眼神冰冷,整個人有了一個陌生而強(qiáng)大的氣息。
顧嬌歪頭看著他。
唔,相公真帥。
今天又是被相公帥到的一天呢。
一共二十一匹冰原狼,其中有一個小狼王。
小狼王是很兇的,尤其對著一群身上并沒有暗夜島氣息的陌生人。
它呲牙咧嘴,開始展露出自己的攻擊性。
蕭珩并沒有表露出任何的害怕,他大膽走上前,單膝點(diǎn)地蹲下身來,抬起修長如玉的手,輕輕地壓了壓小狼王的頭。
奇跡發(fā)生了,小狼王的兇性瞬間收斂了起來。
顧嬌驚訝:“你還會馴狼啊?”
蕭珩說道:“常璟教過。”
小狼王帶頭去刨坑,刨開了一個掩體,它帶著冰原狼沖進(jìn)去,將里頭的雪車拖了出來。
顧嬌的眸子一下子亮了:“這不就是雪橇嗎?一定是教父教暗夜島的人做的!”
聽到教父,蕭珩的臉唰的黑了。
又是那個男人!
三人乘坐雪橇回到原地時,了塵與風(fēng)無修正盤腿坐在雪地里烤魚。
風(fēng)無修抓起一條用棍子串起來的魚,吹了吹上面的熱氣,張嘴咬了一口:“哎呀,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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