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者無眠 271 這就是人生

楚知希嫌棄大型購物中心的餐飲偏貴，絕對稱不上物美價廉，拉著吳冕出去吃飯。

兩人在隨便在周圍找了一家飯店，準(zhǔn)備吃過中午飯后再認(rèn)真挑選。吳冕很耐心的給楚知希做工作，這是買情侶衫，是兩個人的事情，要端正態(tài)度。

楚知希只是嘿嘿的笑著，不管吳冕說什么，她都一口一個好，一口一個哥哥說得對。

吳冕也拿她沒辦法，要說自家丫頭小氣吧，到也不能這么說。不提別的，準(zhǔn)備建孤兒院的事情自己和丫頭說了一聲，她連花多少錢都不問就同意下來。

可要說她對錢沒概念，卻也不對。買項鏈這種錢不花也就不花了，在購物中心吃頓飯，楚知希都舍不得。

沒辦法，吳冕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說她，只要她高興就好。

午飯很簡單，一個青椒炒肉，兩碗飯。吳冕認(rèn)真觀察楚知希對這個咸淡的敏感程度。

生活在于細(xì)節(jié)的積累，哪怕是吳冕過目不忘，從前有關(guān)于這類積累還是太少，他準(zhǔn)備從現(xiàn)在開始。

“小林子，別光喝悶酒，下午還上班呢。”斜對角坐著三個男人正在吃飯，其中一人說道。

吳冕記憶中他們?nèi)齻€人，其中兩人坐在一面，另外一個人坐在另外一面。桌子上有兩個空瓶子，是二兩半的小勁酒，那個男人正在喝第三個。

三人應(yīng)該是剛來不久，只上了一個菜，喝酒的人也沒見他吃什么東西，只是低著頭喝悶酒。

估計是有什么愁事兒，吳冕猜測。

不過大中午的奔著一斤喝，是不是有點多？

“沒事，我下午請假了。”那個喝酒的男人舌頭已經(jīng)有些大，他自己完全沒有注意到，還是拿著瓶子，一口一口的喝酒。

“你不是有事么，喝多了可沒辦法去辦事。”一個男人正勸著對面喝酒的人，坐在他旁邊的人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示意別亂說話。

說到下午的事情，喝酒的男人干脆一口把剩下的勁酒都喝光，隨后大聲喊道，“服務(wù)員，再來兩瓶。”

“小林，別喝了，差不多得了。”年紀(jì)稍微大的人勸道，“大家都是這么熬出來的，沒什么大不了，再堅持堅持。過日子么，都一樣。”

“周哥。”小林眼睛通紅，盯著對面的男人，說道，“你不知道，我爸說要跟我斷絕父子關(guān)系，我媳婦說要和我離婚，我……我……”

很顯然他喝多了，說起話來含糊不清，像是最里面含了一枚雞蛋。但言語之中充滿了憤懣與無奈，一邊說著，他一邊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喊道，“服務(wù)員，酒！”

“小林，別喝了，別喝了。”年長的男人按住他的手，示意服務(wù)員他喝多了，別搭理他，隨后勸道，“不是要個孩子么，一家人坐下來好好商量唄，看把你給出息的。”

“商量，怎么商量。”小林滿嘴酒氣，眼睛赤紅，“我爸想抱孫子，我媳婦也想趁年輕要個孩子。可怎么要？用什么要！”

“小點聲，別吵到大家吃飯。”年長的男人四周看了一圈，見有人用不滿的目光看著這面，就微微彎腰，對著周圍的食客做著抱歉的動作。

“我們兩口子家都是農(nóng)村的，一點都借不上力。畢業(yè)到現(xiàn)在，我們每天起早貪黑的干活，任勞任怨，做牛做馬，才攢了個首付錢。”

“其實你們知道，首付都特么的不夠。房價漲的比我們掙得快多了。”

“背了大幾十萬的房貸，這時候要孩子，用什么養(yǎng)家！”

男人越說越是激動，年長的男人趕緊坐到他身邊，用胳膊樓主他的肩膀，說道，“我年輕的時候也是一樣，孩子這玩意有錢就精貴點，沒錢就散養(yǎng)唄。辛苦兩年，咬咬牙就忍過去了。”

“哥啊，你不知道我心里苦啊。”小林低著頭，說話聲音小了很多，“房子是買了，背一身的債。要是沒孩子，我們兩口子一起干活，家里還能寬裕點。可這話我沒法說啊，我是男人，我得要臉！”

平時說不出口的話借著酒勁和同事說了，小林情緒略有點失控，伸手扇在自己臉上，啪啪作響。

“我沒臉跟我愛人說……”

“她不知道么？”年長的男人趕緊拉住小林的手，問道。

“她的意思是再不要孩子，就變成高齡產(chǎn)婦了。這幾年辛苦點無所謂，要是過了這時候，她年紀(jì)越來越大，怕是要不了孩子。”

“她相當(dāng)媽，想要個孩子，可是我撐不住啊。我就算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能力。”小林說著，心中悲酸一同涌上來，趴在桌子上嗚嗚的哭起來。

年長的男人嘆了口氣，勸道，“先別匆忙做決定，去醫(yī)院流產(chǎn)。你們再商量一下，等冷靜之后……”

“哥，我挺冷靜的。要不是我冷靜，這孩子也就要了。”男人抬起頭，臉色煞白，看樣子酒勁上涌，他干嘔了一聲，卻沒吐出來，隨后擦了擦嘴上并不存在的嘔吐物，繼續(xù)說道，“每個月六千的房貸，這是錢吧。”

“兩家老人現(xiàn)在身體算是還好，但都六十多了。哥，六十多了！高血壓、糖尿病這些多少都有點，買藥也是錢。這都不算，一旦誰生場大病，肯定要接到省城來治病、照顧。”

“你說我一個人上班掙錢，怎么辦？”

“小林，往好處想。”中年男人眼角皺紋更深了幾分，他深深的嘆了口氣，道，“那都是極端情況。”

“別哄我了。”小林眼睛瞪的很大，但眼淚順著眼角流下，止也止不住，“這是必然的，不是今年，也是明年。不，咱就說老人身體好，能聽到七八十歲，這個歲數(shù)總行了吧。”

“孩子呢？”小林紅著眼睛說道，“那是吞金獸，自己的孩子自己肯定心疼，有錢都要給孩子花。我問過幾個同事，就算是條件不好的，一個月也要兩三千。”

一句一句的話，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很多人都面對過、經(jīng)歷過。這就是人生，難道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