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楊國舅 第二九九章 最后的機會

李空兒很生氣，卻又無可奈何，她不想低下頭跟楊云商議，既然人家不樂意結(jié)盟，她不想熱臉貼冷屁股。

“早晚有你的好果子吃。”

李空兒發(fā)出一句無力的威脅，氣沖沖下樓去了。

李空兒走出醉仙樓后就開始后悔，本來跟李林甫答應(yīng)得好好的，以為這次不會遭遇什么困難，誰知道會鎩羽而歸。

一想到楊云的樣子，李空兒便恨得牙癢癢，心中的悔恨頓時煙消云散。

“這種人，還是少接觸為妙，父親怎能跟這種投機取巧之徒來往？”

篤定心思后，李空兒返回家中，等到李林甫回來，她略微猶豫，還是硬著頭皮去書房把見楊云的經(jīng)過說出來，以為父親能理解，卻發(fā)現(xiàn)李林甫臉色異常難看。

李林甫額頭青筋迸露，幾乎是吼出來：“虧為父以前還覺得你很有能力……昨日便讓你去通知他，結(jié)果拖延到今天你才去，還給談成這模樣……哼，為父看錯了你，太讓人失望了！”

如此刺耳的評價，讓李空兒心中滿懷委屈，她很想說楊云有多么不識相，傾述她跟楊云見面時被奚落的種種，還想把此前在楊云那兒受到的種種委屈跟父親抱怨，可話到嘴邊，她選擇了緘口。

她很清楚，現(xiàn)在不是講述自身困難的時候，事情沒辦好是事實，父親的責(zé)怪只是對她做事能力的評價，并不涉及父女骨肉親情。

“我主動派人去跟他談，他居然如此干凈利落便拒絕了？可是你刁蠻任性，談話的語氣和方式不對？”

李林甫稍微琢磨后，語氣稍微緩和一些，皺眉問道。

李空兒噘嘴道：“姓楊的道士根本是油鹽不進(jìn)，看來他并不想投奔父親，很可能早就跟張令公談好了，不然為何之前張令公會單獨召見他？”

李林甫認(rèn)真想了想，神色肅穆：“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之前張老頭找他，我就感覺情況不對，現(xiàn)在看來真有此可能。”

李空兒心中一喜，繼續(xù)道：“父親不該把責(zé)任都推到女兒身上，女兒盡心盡力跟他談，身段放得很低，他卻不屑一顧。分明是個靠姐姐上位的草包，卻如此不給父親面子，父親根本沒必要把這種無恥小人放在眼里。”

“你懂什么！”

李林甫黑著臉道，“這小道士在朝中地位非常特殊，他可是‘仙女’的親弟弟，陛下對他很器重，從一上來就賜其侍御史之職就看得出來，以后朝中必定是一號人物……若現(xiàn)在不跟他打好關(guān)系，以后他投靠張老頭，肯定會成為巨大阻力，到那時我如何更進(jìn)一步？”

李空兒悶聲不語，心有不甘。

李林甫眼睛瞇成一條縫，嘴角上翹，道：“這次的事就當(dāng)委屈你了，我沒想到這小子如此不識相，你先回屋去吧，剩下的事不用你來操心，為父親自去會會他。”

李林甫展露出的陰森笑容，李空兒看了心里直發(fā)毛，直覺告訴她父親有針對她的陰謀。

“父親作何打算？”

李空兒緊張地問道。

李林甫瞥了一眼女兒，陰測測地道：“你不用關(guān)心這些，總之這小子是朝中新貴，又是道門中人，就算再有道行，也擺脫不了酒色財氣的影響，不然他開酒樓如何？哼，我就不信這世間有我收攏不到的人！”

李空兒打了個寒顫，突然覺得自己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不出意外的話，父親就是要坑她的那個人。

楊云跟李空兒不歡而散，有人留意到了，正是位極人臣的張九齡。

近來洛陽舉行道家大會，各處街巷都亂哄哄的，對此極為不屑的張九齡很少在外拋頭露面，但這并不代表他置身事外，作為大唐的宰相，他很清楚這件事對朝廷的影響。

楊云作為事件的主角，一直都被張九齡留意，得知楊玉環(huán)即將成為貴妃后，張九齡試圖進(jìn)言讓皇帝收回成命，結(jié)果卻被皇帝毫不留情地趕出寢殿，張九齡意識到，在楊玉環(huán)成為貴妃這件事上，已無多少轉(zhuǎn)圜余地。

“……李夕郎派人去跟楊道長見面，就在醉仙樓二樓的雅間，乃是一名美貌的女子，據(jù)查是李夕郎的女兒，談完后此女回到李府便再未出來，楊道長吃過午飯，于下午未時二刻左右去府衙見過河南尹……”

探子調(diào)查得很仔細(xì)，把楊云的一舉一動都告知張九齡，而在張九齡身旁傾聽的，除了兒子張拯，還有孫子張國器、孫女張瑜。

探子通稟完便被屏退，而后張九齡默不做聲，似在認(rèn)真斟酌。

張拯道：“父親，看來李夕郎已出手，他想借陛下寵信新貴妃這當(dāng)口，把新貴妃的弟弟收攏到身邊，跟父親周旋……李夕郎為人狡猾，父親不得不防。”

“是啊，祖父，眼下城內(nèi)都在談?wù)撔沦F妃和新國舅之事，百姓對他姐弟二人非常推崇。”張國器在旁補充。

父子接連說話后，張九齡依然沉默不語，顯然這并不是他想聽到的分析。

半晌后，張拯看了看自己的女兒，似乎覺得只有張瑜的意見才能搔到張九齡癢處。

張瑜思索良久，道：“李夕郎一向跟祖父不對付，就算他跟楊道長合謀，只要陛下對祖父信任，祖父完全不必?fù)?dān)憂……有關(guān)九天玄女下凡之事，蹊蹺太多，極有可能是楊姓道長自編自演，如此一來，祖父應(yīng)防備的不是李夕郎，而是心機叵測的楊道長。”

張瑜說完，張九齡抬起頭來，詫異地打量孫女，顯然他心中的確有這層顧慮。

至于要防備李林甫和楊云勾結(jié)，這事不用兒子和孫子提醒，他早就知道，而且思慮比張拯和張國器更為周全，也有應(yīng)對措施。

“瑜兒的話，不無道理。”張九齡點頭道。

張拯見女兒切中父親心中擔(dān)憂，微微松了口氣，隨即好奇地問道：“父親準(zhǔn)備如何應(yīng)付那姓楊的小道士？他現(xiàn)在是東都人人矚目的天師，他在大空觀成功修復(fù)道像，就讓人記住了，現(xiàn)在又有個‘神仙’姐姐，別人更是把他當(dāng)成小神仙。”

張九齡道：“自古凡人不跟仙家爭，為父能如何？”

“什么仙家，根本就是江湖道士坑蒙拐騙那一套。”張國器扁扁嘴道。

張九齡冷笑一聲，喝問：“如此說來，你有確鑿的證據(jù)？”

張國器嚇得趕緊退后兩步，不再多言，張拯接過話頭，道：“若有證據(jù)的話，早就呈報給陛下了，這可是欺君的大罪，但如今看來，說他坑蒙拐騙，卻也未必……畢竟那么多雙眼睛看著……”

“查，還是要查，堅決地查下去，直到找出真相！”張九齡在心里盤算很久后，給出個籠統(tǒng)的答案。

這話一出，在場幾個晚輩都沒法接茬。

誰都知現(xiàn)朝中上下調(diào)查九天玄女下凡一事者比比皆是，至少利益受損的武惠妃就如坐針氈，不可能不派人調(diào)查，連兩都道士圈想刨根問底者也不在少數(shù)，可就是沒人能拿出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

張瑜突然道：“其實也好，如此正好證明，楊道長跟惠妃沒有勾連，今后雙方甚至有反目成仇的可能！”

“咦！？”

張拯聞言呆滯一下，隨即想到什么，道：“之前不是說，咸宜公主還在跟姓楊的小道士見面么？且之前宮宴中，咸宜公主斗敗吐蕃番僧，是否是那小道士在背后搞鬼？看起來，兩方并不像分道揚鑣，莫不是一切都是惠妃在暗中主使？”

“別亂猜了！”

張九齡抬起手，打斷兒子的話，嘆道：“惠妃妒心很重，怎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在宮中樹立個年輕美貌的競爭對手？至于咸宜公主跟姓楊的小道士來往，其中有何內(nèi)情，尚需瑜兒去查一查。”

也許是張九齡知道孫女跟咸宜公主之間私交甚厚，便想讓張瑜跟進(jìn)此事，調(diào)查楊云跟咸宜公主間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孫女知道怎么做了。”

張瑜頷首領(lǐng)命。

張九齡再道：“后天就是新貴妃入玄女觀的日子，公卿大臣都會入宮觀禮，或許還有神跡出現(xiàn)，若要查明因由，找一些道法高深、見地非凡之人觀禮，不失為上策，這件事你們立即安排，過了后天，再想改變局面便無可能。”

楊云已然是眾矢之的。

眼看楊玉環(huán)就要正式成為貴妃，而他也要以國舅的身份入朝當(dāng)官，羨慕嫉妒恨的人比比皆是，但他的心態(tài)依舊很平和。

外人以為他風(fēng)光無限，此時應(yīng)該小人得志，到處耀武揚威，但他卻低調(diào)行事，每日都在家和醉仙樓兩邊走，少有跟外人接觸。

“歷史上楊玉環(huán)入宮，武惠妃已死去，太子李瑛更在早一步便被武惠妃扳倒，屬于玄宗朝的下半場，但問題是現(xiàn)在上半場還沒到終段，就讓楊玉環(huán)提前進(jìn)入歷史舞臺，面對的阻力可想而知。”

楊云很清楚，開元末期這幾年，大唐發(fā)生的事可比天寶初年多多了，現(xiàn)在一切都未塵埃落定，楊玉環(huán)便粉墨登場，很可能會改變很多事。

尤其他現(xiàn)在于暗中對楊玉環(huán)形成影響，讓楊玉環(huán)不接受貴妃的實質(zhì)身份，意味著李隆基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把注意力放在楊玉環(huán)身上，不存在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情況。如此一來，武惠妃在宮中的地位不至于受太大影響。

“一個新歡，一個舊愛，分庭抗禮，現(xiàn)在新歡還不給皇帝面子，刻意疏遠(yuǎn)，那皇帝還不得把注意力全放在舊愛身上？”

楊云這幾天都在思慮改變歷史后會有什么影響，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這天下午，宮里送來有關(guān)兩日后請他入宮觀禮的請柬，到時候他會跟王宮貴胄和文武大臣一樣，親自出席并觀摩楊玉環(huán)入住玄女觀的盛大慶典。

到時不但洛陽皇宮，東西兩京甚至天下各州府都會有相應(yīng)慶典。

這次邀請名單中，包括一些道家名人，畢竟楊玉環(huán)進(jìn)駐玄女觀，屬于道門盛事。

楊云迅速意識到，很可能有人會借助這次慶典，做“殊死一搏”，想方設(shè)法揭破楊玉環(huán)假玄女的身份，這也是楊玉環(huán)獲得貴妃封號前最后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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