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成為天災(zāi)啊 第760章 當她成了光…漆黑的光。

一切都結(jié)束了。

從離開時，伊凜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

一場不真實的夢。

他這一趟跨區(qū)之旅，自蜜莉恩開始，也自蜜莉恩結(jié)束。

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

這次不是試煉的試煉，沒有開始，沒有回歸，只有終結(jié)。

伊凜沒有獲得任何明面上的提升，也沒有任何獎勵，似乎什么都沒有改變。

但伊凜很清楚的一點是，有人，永遠留在了那里。

當伊凜重新睜開眼睛時。

眼前一片漆黑。

他身上仍燃著血光。

血色的光芒，驅(qū)散四周黑暗，讓伊凜勉強分辨出，自己正處于一個空曠的地下洞穴里。

“嘩啦啦——”

頭頂上，有一個洞穴，洶涌的水流，如同瀑布，湍流直下。

在烏魯克城里的經(jīng)歷，只是短短幾天，但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讓伊凜感覺到仿佛過了幾個月那么漫長。

他回想起，自己是被一扇門吸進了特異點中。

伊凜感覺到胸口傳來一陣陣劇痛。

他的胸膛上，有一道生銹的鎖鏈，將他貫穿。

若是在之前，他無法認出這道鎖鏈。

但經(jīng)過烏魯克一戰(zhàn)后，伊凜借著自己身上冒出的血光，花了幾秒時間，辨清生銹鎖鏈上若有若無的獨特紋理。

他認出來了。

“是恩奇都！？”

伊凜面無表情，一掌震碎胸前的鎖鏈。

此刻這道鎖鏈，上面沒有蘊含半點魔力，似乎只是一條讓人容易染上破傷風的生銹鎖鏈而已。

震斷鎖鏈后，伊凜胸前的傷口，在快速愈合。

除了伊凜腳下的鎖鏈外，在黑暗中，有其余六道鎖鏈，向黑暗深處延伸。

但鎖鏈的盡頭，卻空無一人。

連尸體也沒有。

伊凜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覺得，胸口有點痛。

那一定是傷口傳來的疼。

循著鎖鏈，伊凜來到深處。

這空曠的地下洞穴里，除了伊凜的呼吸聲，以及身后的流水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安靜、死寂、荒蕪。

在鎖鏈的源頭，有一具骨架。

一具完整的骨架。

骨架身上，披了一層細細的粉末。

粉末中，隱隱透著銹色，是風化后的戰(zhàn)甲。

在骨架四周，有青綠的蔓藤與苔蘚，布滿骨骼上。

這具完整的骨架，定格在雙手高舉的姿勢，雙腿深深壓下，似乎在他臨死前，肩上背負著什么。

骨架上的每一處，都布滿了裂痕。

這具骨架其實早就碎了。

在他活著的時候，就已經(jīng)碎了。

可他仍維持著完整的模樣。

伊凜張了張嘴巴，默然難言。

在特異點中的經(jīng)歷，點點滴滴，在腦海中閃過。

冷靜過后，伊凜靜靜梳理，漸漸明白了一切。

一切，一切，一切。

甚至，他耳邊仍縈繞著吉爾伽美什那帶著嗤笑，用一種開玩笑般的口吻，所說的那些話。

“當然知道，不過是區(qū)區(qū)的神。”

“人類，終將勝利！”

“請你親眼見證，烏魯克的未來吧。”

“我們的意志，將為后世帶來真正的黎明！”

“你說過，為我們帶來勝利！”

“烏魯克，永存于此！”

在沉默中。

伊凜忽然流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

“安息吧，吉爾伽美什。”

伊凜說完。

那一尊堅強倔強的骨架，瞬間像是聽懂了伊凜的話，骨架微微一抖，化作齋粉簌簌撒下。

伊凜一掌拍出，腳下土地裂開了一個坑。

伊凜將那一抔土，以及遍地的骨粉，以及天之鎖的遺骸，一點不剩地埋進了坑里。

吉爾伽美什生前與恩奇都是好朋友。

伊凜將他們埋在一起，合葬了，算是了了吉爾伽美什的一個心愿。

“傲嬌什么啊，稍微有點眼見力的，誰看不出你和恩奇都感情很好啊。”

伊凜再一掃，坑合上，原地只剩下一個孤獨的小土丘。

在吉爾伽美什與天之鎖恩奇都的墳前，伊凜小聲吐槽。

在那最后，吉爾伽美什用他一人之力，扛下了一座城。

他以人類之軀，抵擋了天宮的下墜之力，護全了里面殘余的婦孺。

這就是吉爾伽美什所說的“火種”。

他的行為，為五千年后的未來，留下了珍貴的火種。

漫漫五千年，人類這個族群，再次繁盛。

“還不夠。”

如今的人類，還不夠。

伊凜埋了吉爾伽美什的骨骸后，低聲呢喃。

他啊，總算明白了人類真正的敵人是誰。

他也明白了這個世界，即將面對的真正災(zāi)難是什么。

天啟騎士，只是一個開始。

啟示錄，并不意味著終結(jié)。

就在伊凜于墳前默默哀悼時。

洞穴上空，傳來一陣陣騷動。

一群人麻溜地從湍流湖水中落入洞穴中。

其中，有幾位逼格特別高的，渾身魔術(shù)光芒閃爍，飄然而下。

一個女人，肩膀上立著一只黑貓。

他們來到墳前時，女人肩膀上的黑貓，發(fā)出尖銳的叫聲。

除了女人和黑貓外，一同來到這個洞穴的，還有伊凜的一個熟人。

說熟，其實也沒那么熟。

時鐘塔的君主之一……巴瑟梅羅！

他仍是一位少年。

可眉目間神態(tài)，卻顯得老態(tài)龍鐘。

除了他們外。

還有兩位身上散出的魔力氣息，與巴瑟梅羅不相上下老年人。

四位君主！

其余來到此處的，他們身上都穿著干凈的魔術(shù)師長袍。

從他們服飾上的紋理可輕易辨認出，這批魔術(shù)師等級不低。

其中，甚至還有幾位魔術(shù)師的存在。

“你怎么還活著！”

巴瑟梅羅看見伊凜的瞬間，同樣驚訝地兩手拍在了輪椅上，聲音顫抖。

這不可能！

不可能！

計劃一旦成功，進入特異點的所有人，都會死！

所有人，都會化作圣杯的養(yǎng)分，從而讓真正的圣杯誕生！

圣杯啊圣杯！

這是多少魔術(shù)師，畢生追求的至寶。

可現(xiàn)在無了！

有人能從那里活著出來，就意味著儀式失敗了！

“噓。”

伊凜仍處于嗜血之災(zāi)技能維持的狀態(tài)。

他輕輕豎起一根食指，立在嘴邊。

“小聲點，別驚擾了他們。”

在短暫的震驚過后。

其他人反應(yīng)過來。

他們都是這個計劃中的“知情者”。

哪怕失敗了，又怎樣？

大不了再來一次就好了！

除了巴瑟梅羅外，其他人都等得起！

可伊凜的反應(yīng)，讓他們覺得有些古怪。

伊凜的表情，不像是虛張聲勢。

驚擾了他們？

驚擾了誰？

你擱這嚇唬誰呢！

“你——”

旁邊，有一位早就看伊凜不爽、在圖書館里屢屢對伊凜怒目而視、同時也充當著監(jiān)視作用的色階魔術(shù)師，剛怒目一指，大聲說出了一個字，便戛然而止。

后面的字，卻一點點也說不出口了。

本該站在墳前的伊凜，卻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那人的身后。

“咔嚓。”

伊凜輕松擰斷了他的脖子。

“太吵了。”

伊凜笑道。

他現(xiàn)在三圍屬性，都達到了破鎖境界。

他是一位魔術(shù)師，可力量、敏捷到了一定程度后，近戰(zhàn)上的表現(xiàn)，同樣令人驚懼。

可以這么說。

他現(xiàn)在既是精神側(cè)，又是力量側(cè)，更是敏捷側(cè)。

現(xiàn)在的伊凜，稱得上一句“多邊形戰(zhàn)士凜”。

眼睜睜看著一位高階魔術(shù)師、因脖子斷了，歪歪扭扭跪倒在地。這一幕，讓所有在場的人，都覺得頭皮發(fā)麻。

所有人這時才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被他們忽略，卻又十分重要的事。

伊凜在時鐘塔里，呆得有點久了。

久到什么程度？

久到了，包括巴瑟梅羅在內(nèi)，所有人都只記得，伊凜是一位學藝不精的小小黑之魔術(shù)師。

卻忘了，伊凜在自己的地盤上，是讓所有公會巨頭聞風喪膽、不敢招惹的煞星！

那一位天啟公會的會長！

伊凜壓低聲音，抬起眼皮，眼里不帶絲毫感情，他看著輪椅上如風燭殘年的老人般的君主巴瑟梅羅，緩緩抬起手掌：“我還有最后一個疑問。”

目光空洞的君主巴瑟梅羅茫然抬起頭，緊抿著雙唇，一言不發(fā)。

“巴瑟梅羅·G·迪倫……中間名，G是什么意思？”

巴瑟梅羅仍是沉默。

巴瑟梅羅眼中出現(xiàn)了波動。

“明白了。”

伊凜漠然點頭，雙手手腕分別蕩出方與圓的光陣。

光陣在伊凜手上，凝聚成一道長刀狀的光影。

光影斑斕，伊凜一掌劈出。

巴瑟梅羅連人帶輪椅，在驚愕中，分成兩截。

“啊啊啊啊——”

魔術(shù)師中，有人親眼目睹這殘忍的一幕。

他們雖然精通各種類型的魔術(shù)，但真要談殘忍心性，還是差了不少。

時鐘塔里長大的魔術(shù)師，見過太少血與火、悲與愁，心性脆弱。

有人繃不住了。

雙手一抖，向伊凜射出了兩發(fā)。

兩發(fā)念彈瞄得挺準的，但最后被伊凜的額頭彈開。

人是從眾的生物。

有人動手了，其他人恍然大悟，心道不能坐以待斃。于是洞穴里，出現(xiàn)了詭異的一幕。

一群人拼命抖著手指，念著咒，向伊凜亂射。

但他們似乎忘了，除了基礎(chǔ)的詛咒系魔術(shù)外，他們還懂更多的魔術(shù)。

“你們怎么偏偏用了詛咒系呢。”

伊凜感覺額頭上的死皮，吃得越來越飽，無奈輕嘆。

他身如鬼魅，在一個個魔術(shù)師身邊走過，一顆顆腦袋先是從脖子炸斷，然后高高飛起，重重落下。

那只奇怪的黑貓，嚇得瞳孔變圓了，悶頭掉頭就跑。

“你該不會以為我沒有注意到，你才是君主的本體吧。”

伊凜早就兜在背后的毀滅左輪，一槍崩出，將那只貓啪滋一下，打在洞穴墻壁上，糊成了一坨貓形的血肉。

現(xiàn)場有點殘忍。

獲得混亂值的提示，在伊凜眼前瘋狂刷屏。

刷瘋了。

殺啊！！

殺啊！

殺啊……

殺啊。

伊凜雖然精通的魔術(shù)不多，但他對魔術(shù)師那一套太熟悉了。哪怕是君主，發(fā)動魔術(shù)前都需要一定的前置，伊凜剛看對方抬起手指頭，魔術(shù)刻印還沒來得及閃，就直接滅了，不給對方放出大招的機會。

四十九秒后，

伊凜眼前鋪滿了支離破碎的尸體。

“呼——”

看著一地尸體，伊凜長長呼了一口氣。

至此。

嗜血之災(zāi)的持續(xù)時間，差不多結(jié)束了。

真辛苦你們將自己送到這里了。

多謝了。

伊凜心懷感恩，將這些尸體撥到洞穴邊緣，任其隨年月腐爛。

他早該發(fā)現(xiàn)巴瑟梅羅不對勁的。

伊凜心里生出一種叫做“后悔”的念頭。

可有的時候，人總要經(jīng)歷后，才能事后諸葛亮，將前因后果聯(lián)系起來，想通一切。

時鐘塔的藏書里，介紹了不少古老家族的事跡。

惟獨沒有愛因茲貝倫家。

而眾多魔術(shù)種類中，有一種罕見、且成功率不高的魔術(shù)。

“移魂魔術(shù)”。

這種魔術(shù)，能夠耗費極大的代價，將靈魂、意識，轉(zhuǎn)移到另一具身體里。

聽起來很牛逼是不是？

但這代價便是，隨著轉(zhuǎn)移次數(shù)的增多，靈魂會逐步衰減，終日受病痛折磨，死亡時比正常老死還要凄慘無數(shù)倍。

君主巴瑟梅羅，很有可能是某一位愛因茲貝倫家族的先輩。

他那狂熱的執(zhí)著，讓他蟄伏至今，布局一切。

可真的只是執(zhí)著嗎？

伊凜覺得不是。

巴瑟梅羅在死前，沒有絲毫反抗。

似乎圣杯召喚儀式的失敗，讓他萬念俱灰。

伊凜推測，也許自己不殺他，沒有圣杯，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蜜莉恩的死，烏魯克的滅亡，五千年的過去，伊凜這幾天內(nèi)，經(jīng)歷的一切所帶來的抑郁，隨著這四十九秒的虐殺，舒緩了不少。

他回頭看了兩人的墳頭一眼，伊凜不打算在此逗留太久，準備離開。

可就在此時。

異變頓生。

他抬起頭時，突然發(fā)現(xiàn)，從頭頂上方，洶涌落下的湖水，不知什么時候開始，染上了一層奇異的銀色輝光。

一道光柱，偷過頭頂上的湖水瀑布，投射下來，讓漆黑的地下洞穴，映上了一層明亮的銀色。

這抹銀光，如金屬的輝澤，除了特別亮之外，還隱隱透著如絕世神兵般的肅殺之氣。

伊凜驚訝、疑惑。

那道銀色的光芒，令他感覺到一股心悸，滕然而起。

踏，踏，踏。

從黑暗中，傳來兩人的腳步聲。

兩個人影，走出黑暗。

其腳步聲，一輕一重，一深一淺。

隨著兩人走向銀色的光，身影體態(tài)漸漸明朗。

其中一位是穿著一身樸素黑色長裙的金發(fā)女人，她臉上帶著一副精致的蝴蝶面具。

另一位，卻是擁有一頭白色的披肩秀發(fā)、臉上帶著欠揍笑容的男人。男人穿著精致的魔術(shù)師長袍，長袍的款式，不是時鐘塔獨有的制服。他跟在女人的身后，兩人似乎將一旁存在感爆棚的伊凜當成了透明，徑直向那道銀色的光柱走去。

“嗤——”

那那個女人接近的瞬間。

伊凜渾身的汗毛，根根直立。

一股冰涼的寒意，從頭直沖腳下，令伊凜有那么一刻，感覺自己像是浸泡在冰水里。

不，準確些描述的話，伊凜感覺在那女人接近的瞬間，自己突然有種赤腳走在刀山劍海中的錯覺，渾身皮膚，無一完好，承受著無數(shù)刀刃、鋼鞭的捆綁與鞭笞。

“你是誰？”

在驚詫中，伊凜抬起手。

現(xiàn)在的他，有殺氣，來者不拒。

女人恍若未覺，徑直又向銀色光柱踏出了幾步。

“呃，有話好好說，初次見面，我是梅林，我不是一個壞人……哎喲，遲了。”

自稱梅林的男人，露出友善的笑容剛準備打圓場，卻突然捂住了臉。

那個戴著蝴蝶面具的金發(fā)女人，突然拔出了一把劍。

一把通體漆黑的劍。

劍身上，漆黑的極光，無聲凝聚。

從拔劍、到凝聚黑色極光，金發(fā)女人的動作很快，沒有一點點猶豫。

那姿態(tài)，正如伊凜殺死魔術(shù)師們，理所當然、名正言順。

女人，一劍落下。

漆黑的極光，瞬間貫穿了伊凜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