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富貴 第512章 眾望所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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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岳捏著紙條，這的確是張璁的筆跡，可內(nèi)容卻是讓自己當(dāng)首輔，這不是開玩笑嘛？從學(xué)歷上講，別說翰林，王岳連進士都沒有考上，他只是連國子監(jiān)都一天沒正經(jīng)念過的監(jiān)生罷了。

再說資歷，王岳就更奇怪了，他是興王府侍讀出身，提督四夷館，當(dāng)過宛平縣令，受封過撫遠伯，領(lǐng)過兵，提督過薊鎮(zhèn)軍務(wù)，當(dāng)過北境都護，現(xiàn)在雖然掛著少保銜，但實際工作就是西山學(xué)院的山長。

就這個履歷，憑什么能越過六部九卿，越過那幾位閣老，直接出任首輔啊！

玩笑也不能這么開，簡直是侮辱了大明朝一百多年形成的規(guī)矩……由此可見，張璁的確是病得不輕，人都糊涂了。

“師父，我倒是覺得二師兄沒有錯，他希望師父接任首輔，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太子朱載基認真道。

王岳狠狠瞪了他一眼，“殿下，你一個小孩子，胡說什么！”

“我不是小孩子了。”朱載基努力辯解，“我，我已經(jīng)快十二歲了。父皇這個年紀，就已經(jīng)負責(zé)處理興王府的事務(wù)了，師父跟楊廷和他們斗的時候，也就比我現(xiàn)在大兩歲而已啊！”

“兩歲就很大了知道嗎？你給我老實點！”

王岳兇巴巴教訓(xùn)了朱載基一句，拔腿就往后面去，他要瞧瞧張璁的情況。

還沒等到病房，就聞到了濃重的藥味，有兩個太醫(yī)正在給張璁熬藥，他們主動過來，跟王岳介紹。

“大人，是太后派我們過來的。”

“太后？”王岳暗暗點頭，有老太后在，果然靠譜。

“首輔的情況怎么樣，他是因何病倒的？”

“不好說！”其中一位太醫(yī)道：“元輔日復(fù)一日，忙于政務(wù)，年紀也不小了，身體談不上好。積勞成疾，也是有可能的。”

王岳眉頭緊皺，“那就是說，還有別的原因了？”

太醫(yī)連忙點頭，他轉(zhuǎn)身拿來了一包東西，送到了王岳面前。

“大人請看。”

王岳接在手里，一眼認出來，“是丹白桂（香煙）。”

“嗯，這是最近兩三年，才在京城流傳開的，只有一些大的藥鋪才買得到，據(jù)說能夠止痛。我們問了元輔的家人，說元輔時常偏頭痛，因此用了不少這東西止痛。由于年頭太短，我們也不知道，用多了會怎么樣！”

很顯然，太醫(yī)有點懷疑丹白桂。

可這玩意王岳知道啊，他甚至知道這是哪來的，一準又是崔士林送給張璁的，畢竟以張璁的消費能力，是絕對買不起的，他又不肯接受禮物。

唯獨崔士林，他能以同門師兄，加上身體為重，逼迫張璁接受。

可若是崔士林送來的，那么就絕對不會有問題。

那小子完全沒有道理，對張璁不利，相反，他們倆的關(guān)系，說不得比自己這個師父還要親密呢！

王岳看了眼丹白桂，就放在了一邊，直接去了病房。

等他坐在了床邊，看著鬢發(fā)蒼白的張璁只是，心頭一顫，他已經(jīng)年過六十了，是個地地道道的老人了！

想當(dāng)年，張璁直言天下大弊在于士人，那時候他是何等意氣風(fēng)發(fā)，慷慨激昂！

他又跪下，主動拜師。

王岳最初只覺得是張璁投機取巧，想找個靠山，后來王岳漸漸理解了，他要做的事情太大了，他手上的權(quán)柄又太少了。

時不我待，他只有跪下！

而他這一跪，換來了變法，換來了無數(shù)人安居樂業(yè)，實現(xiàn)了百年夙愿，耕者有其田！

嘉靖新政，真正的靈魂人物是張璁！

包括王岳在內(nèi)，最初的興趣并不在此。

不就是富國強兵嗎？

方法多的是，賺錢就是了，還用得著折騰土地嗎？

不得不說，張璁的堅持，起到了效果，而且伴隨著清丈田畝，所有的變法措施，都顯得輕而易舉，可以放手推動。

最初的艱辛，只為了日后的輕松……

王岳坐在床頭，看了許久。

張璁昏迷不醒，臉色蠟黃，眉頭緊皺，似乎有太多放不下的事情。

再看看病房，沒有半點值錢的擺設(shè)，用具也多是竹器。

十幾年的高官做下來，混到了張璁這個地步，甚至只能用可憐形容。

但是換個角度，明明是弟子，居然能觸動老師，張璁又該何等驕傲自豪。

王岳一直坐到兩位太醫(yī)送藥進來，親手灌了一碗藥，這才出來。

“你們估計，還要多久，元輔能醒過來？”

兩位太醫(yī)都搖頭了。

“真的不好說，我們只能講暫時沒有性命之憂，或許三天，或許五日，也或許……要更久！”

王岳微微吸了口氣，臉色更加深沉。

正在這時候，外面有了動靜。

等他出來，出乎預(yù)料，蔣太后竟然來了，朱載基攙扶著祖母。

蔣太后也上了年紀，遠不如前幾年硬朗了。

“你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啊！”

蔣太后輕嘆道：“你跟陛下一路南巡，一路折騰，把京里的政務(wù)都甩給了張閣老，又是廢除漕運，又是發(fā)行銀元……每一樣事情，都要他操勞，哀家都聽說了，他時常要忙到后半夜，甚至連著十幾天不回家。”

王岳無奈，“這的確是我們疏忽。”

蔣太后哼了一聲，“哀家不管你們有多少道理，這事情又多緊要。現(xiàn)在張閣老病倒了。朝政一團亂麻，哀家要你還朝廷個忠心耿耿，又能辦事的首輔，聽到了沒有？”

王岳苦笑道：“任命閣老重臣，這是陛下的職責(zé)啊！”

“哀家現(xiàn)在就問你，你不敢說？還是不能說？”

王岳沉吟道：“當(dāng)下的次輔翟鑾，老成持重，是個很好的人選。”

“不行！”蔣太后哼道：“他只是能奉命行事罷了，一個循吏庸才，當(dāng)不了首輔！”

“那，那左都御史嚴嵩如何？此人為官多年，又忠心可靠！”

“可靠？”蔣太后冷笑道：“我看他是柔若無骨，毫無主見。讓他接任首輔，內(nèi)閣只會服從陛下的意思，什么大事也干不成了。”

王岳遲疑苦笑，還真沒看出來，蔣太后居然把嚴嵩看得這么清楚，著實讓人吃了一驚。

“太后，臣一路疾馳，趕回京城，腦子還暈乎乎的，身體也疲憊不堪，還請?zhí)蠼o我一點時間，讓我休息好了，回頭再跟您老人家說，行不？”

“不行！”

蔣太后哼道：“你累，哀家就不累嗎？自從張閣老病倒，哀家就要成天盯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江南清丈，整頓市舶司，推行海運，發(fā)行銀元，還有更換官吏……”蔣太后一說，都覺得腦袋大了三圈。

“王岳啊，哀家明說了，這么多麻煩的事情，除了你，哀家誰也不信任，哀家就問你一句話，這個首輔你接，還是不接？”

王岳愣住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是眾望所歸了？

沒有吧！

大明朝的能臣多了去了，比自己強的更是，更是……王岳突然不知道怎么說好了。

這時候跟在蔣太后身邊的朱載基突然沖了出來，大聲道：“師父，你就別推脫了。現(xiàn)在西山學(xué)院就給父皇提供了那么多的參考建議，說穿了，西山書院就是內(nèi)閣，您已經(jīng)是首輔身份了，除了您，誰也不合適！”

王岳被嚇了一跳，真的是這樣嗎？

“我接任首輔，怕是不合規(guī)矩啊！”

蔣太后哼了一聲，“有什么不合規(guī)矩的！這事等陛下進京，哀家跟他說，你只要同意就好！這個首輔之位就是你的，而且哀家還跟你保證一件事，你這個首輔，絕對是大明立國以來，權(quán)柄最重的。”

蔣太后呵呵一笑，“你小子啊，現(xiàn)在只要想好了，接下來要怎么當(dāng)這個首輔就是了！”她說完之后，居然直接離開。

朱載基也是一臉笑容，跑來給王岳施禮，而令人意外的是，在病房里，也有一雙昏花的老眼，在笑吟吟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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