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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道江湖 36.乾坤鎖,破
百戰(zhàn)軍和搖光衛(wèi)在北軍大營兩側(cè)肆虐,趙彪趙廉會合后,便將百戰(zhàn)軍分兵,趙彪帶騎兵在前穿插,趙廉帶步卒在后圍剿。
穩(wěn)步推進(jìn)之下,夜襲開始小半個時辰后,北軍大營前陣已經(jīng)攻破,但中軍卻已經(jīng)擺好了陣型。
南朝這支百戰(zhàn)軍悍勇而瘋狂,一個個悍不畏死,就如人鬼一般,北軍大將識的厲害,便沒有貿(mào)然出擊,而是調(diào)集弓弩手,刀盾手組成了御守陣型。
百戰(zhàn)軍想要沖鋒,便會被箭雨壓回來。
過江的騎兵太少,一時間也缺乏足夠的殺傷來沖毀御守陣型,只能等待后方大營的騎兵前來支援。
側(cè)翼的搖光衛(wèi)戰(zhàn)力雖強(qiáng),但人數(shù)太少,哪怕有沈秋的支援,一時半會也沒辦法攻到中軍那邊。
雙方便陷入僵持之中。
但在北朝營地中,軍陣之外,正邪雙方的廝殺,卻已到達(dá)了高潮。
這些武林人士對攻,也不結(jié)陣,就在北朝中軍大帳附近,在黑夜中火光的照耀下,如混亂獸群般捉對廝殺。
舞陽真人帶著純陽宗弟子,擺出真武七截陣,擋在最前方,魔教高手沖入其中,便會被死死纏住,只是交手一炷香,便有七八個高手死在陣中。
舞陽真人親手殺了四個,但自家弟子也已有損傷。
魔教人異常狡猾,七絕門的魔兵被張楚下了死命令,一個個如百戰(zhàn)軍一樣,悍不畏死的沖鋒,壓得正派人士難以突破。
圣火教和通巫教的人使寒冰烈火奇功從兩側(cè)沖陣。
而黑夜,又是擅長刺殺的五行門人最好的遮掩。
為了給曲邪報仇,剛剛接任掌門的赤云,幾乎帶著五行門精銳齊出,在正派人士被其他墨門纏住時,他們便從四面八方?jīng)_出,在正派人士陣地中大肆殺戮。
雙方剛一接戰(zhàn),就進(jìn)入了殺紅眼的狀態(tài)。
這里的死傷率,甚至堪比軍陣前方的兩軍對殺。
“弟子變陣!守勢換突襲!”
舞陽真人欲再起真武七截陣,穩(wěn)住被五行門殺手沖散的陣地,但他剛喊出命令,門下弟子變陣之時,黑夜中便有奪目寒光亮起。
“鐺、鐺”
真人手中長劍舞起圓弧,擋住身前伏殺的魚腸刺,但依然有血光迸濺,在混亂之中,舞陽真人的肩膀,腰部都有鮮血濺出。
被箍起的長發(fā),更是被劃過額頭的短匕撕裂開。
“好賊子!”
這真人也是個暴脾氣。
眼見魚腸刺再來,他便鼓蕩起真氣,被割斷的長須長發(fā)飛舞起來,染血道袍鼓起,手中長劍似慢實快,迎著魚腸刺,一連刺出奪命七劍。
虛虛實實,剛猛陰柔,快慢相濟(jì),盡在劍中。
這一招,是以命換命的打法,若刺客不退,就算魚腸刺能刺入舞陽真人心竅,那刺客自己也會被刺穿軀體。
這亡命交互下,那刺客退了。
他借著匕首和長劍碰撞的力道,在空中翻轉(zhuǎn)一周,穩(wěn)穩(wěn)落在舞陽真人兩丈之外,但還沒等舞陽真人從這高手襲殺中喘過一口氣,左右便有兩股真氣蕩起。
一寒一熱,都使拳掌,伺機(jī)而動,迅捷無雙,真人來不及使劍,便怒吼一聲,朝著左側(cè)打出一記真武太極。
長袖鼓起,真氣凝實沉重,如炮彈出膛,將圣火教的五方護(hù)法偷襲打退。
但陰寒玄冰,卻又打在他后心上,不過這奪命寒氣,猶如打入泥潭,在真人體外三寸被流轉(zhuǎn)真氣擋住,再無法存進(jìn)。
“真人莫慌!”
女子的喊聲自側(cè)身響起,緊隨其后的,便是吞卷萬物的銳利劍風(fēng),就如龍卷橫掃,瀟湘絕劍揮起的輕靈劍聲,在風(fēng)中帶起銳利嘶鳴,將那偷襲的通巫教高手當(dāng)頭卷入其中。
那人抬手便打出玄冰指氣,就如子彈出膛,寒氣森森,欲要把這瀟湘女俠逼退,但后者不退反進(jìn),迎著玄冰指氣沖上前來。
寒氣落在她軀體上,便會被雪霽真氣快速驅(qū)散。
林慧音雙眼之中,盡是執(zhí)著冷靜。
玄冰指,她很熟了。
前些日子,每日被沈秋訓(xùn)練,應(yīng)對這陰寒指力,她已有自己的辦法,不僅是玄冰指,其他各種魔教功法,林慧音都已有了對抗經(jīng)驗。
“啪,噗”
瀟湘絕劍如毒蛇出巢,一劍破開那高手護(hù)身寒氣,又在冰甲上留下一道缺口,第二劍更快更急。
在通巫高手愕然的注視中,那劍刃似未卜先知,躲開玄冰指兩記阻攔,精準(zhǔn)刺入他心竅里。
又有劍風(fēng)爆發(fā),在他胸口留下一個致命的撕裂傷。
“上!”
眼見通巫高手不到三招,便被林慧音砍死,又見圣火教五方護(hù)法,被暴怒的舞陽真人以太極拳打的狼狽逃竄,方才現(xiàn)身襲殺的赤云眼中精光一閃。
他高喊一聲,便有十幾個五行門人改變方向,殺入純陽宗七截陣中,沒了舞陽真人這個陣眼相持,這劍陣威力大減。
面對五行門人和赤云的偷襲,純陽宗一個照面,便被刺死五人。
眼看劍陣就要被破,舞陽真人那邊也心中焦急,他回頭看去,背后正派人士在黑夜里和魔教廝殺,影影幢幢間,根本看不清各自身影。
慘烈。
只有這詞能形容詞此時這廝殺的景象,讓這位真人不由想起十幾年前,洛陽城外,正邪雙方,也有過這么一次拼死相斗。
那一次雙方損傷之慘,讓武林不得不平靜了十多年。
“噌”
黑暗中劍影飛舞,七道人影瞬間散開,打退三個五行門殺手的瞬間,又合二為一,手持承影的山鬼前走三步。
黑劍急刺,將三個被打退的五行門殺手了卻當(dāng)場。
在赤云身后,鬼影忽閃,三個張嵐各使萬花靈玉指的不同殺招,將攔路的一個魔教高手刺穿眉宇,又在折扇輕擺中,落在七截陣?yán)铩?p/>
兩人一前一后,將赤云堵在原地。
“噗”
一名純陽宗女弟子被赤云拗?jǐn)嗖弊樱种恤~腸刺旋轉(zhuǎn),后頭看了看,又將注意力放在了身前山鬼身上。
張嵐擺著折扇,低垂的手指上正在滴下鮮血,身上黑氣縱橫纏繞,讓這風(fēng)度翩翩的公子,在這血色夜中,也染上了一絲酷烈妖異。
他對赤云說:
“赤云長老,留點精銳吧,五行門精華盡數(shù)葬送在這里,你又該怎么抵擋沈蘭接下來的襲擊?
她托我?guī)Ь湓捊o你,長老。
五行門門主之位,她要了!”
“這么巧?”
赤云冷笑兩聲,他對身后張嵐說:
“張楚也托我?guī)Ь湓捊o你,你的人頭,他送給我了。”
下一瞬,三人同時起步。
劍影紛飛,魅影亂舞,還有鬼影縱橫,三人交戰(zhàn),就如十幾人混戰(zhàn)一般,氣勁之銳利,氣勢之酷烈,逼得周圍正邪高手不得不退。
別說上前支援了,貿(mào)然參與其中,都有殞命之危。
“撤回來!”
舞陽真人暴起一拳,打斷了圣火護(hù)法的手臂,又提劍將那護(hù)法梟首,他回身大喊一聲,損傷慘重的純陽弟子便后退下來。
玉皇宮弟子,則在大師兄蕭靈素的帶領(lǐng)下,接替了純陽宗,擋在魔教突襲第一線。
“林慧音,告訴你師父,快帶著你們?yōu)t湘弟子,去絞殺七絕妖人!”
舞陽真人抹了抹臉上的血,對林慧音喊了一句,瀟湘大師姐應(yīng)了一聲,翻身便朝著后方飛掠,涅槃武僧們正在和七絕妖人混戰(zhàn)。
那群鐵烏龜纏住了七絕魔兵,此時正是極好的圍殺時機(jī)。
其實不需要舞陽真人下命令,林菀冬早已帶著劍門弟子殺入其中,這半老徐娘恨極了七絕門人,一手瀟湘絕劍,比林慧音使來更利三分。
劍風(fēng)漫卷中,便從后方,將七絕門人的陣地殺出一個裂痕。
“其余諸人,隨我上前,壓過去!”
舞陽真人揮著劍,對周圍游走的正派高手喊了一句,便一馬當(dāng)先沖向前,沒了赤云騷擾,通巫教的本陣便暴露出來。
高興又不在,正是突襲的好時機(jī)。
而圣火教那邊,有五龍山莊的高手,正在秦虛名的帶領(lǐng)下猛攻猛打。
局勢焦灼,廝殺不停。
在這正邪死斗之地,不到五十丈之外,中軍大帳已徹底毀棄,烈火寒冰颯颯飛舞,盟主任豪,正在被七個半步天榜,外加高興圍攻。
這里是長江兩岸,武力值最高,最危險的區(qū)域,哪怕以盟主之力,面對這么多高手襲殺,也有些手忙腳亂,力不從心。
血氣。
濃郁血氣,從四面八方的夜色里聚攏而來。
任豪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覺到血清充盈口鼻,那種甜膩膩,又帶著腥氣的味道,讓盟主幾欲嘔吐,體內(nèi)穩(wěn)固浩蕩的真氣,也隱有虛浮不穩(wěn)之相。
但他出拳依舊剛猛,躲閃依舊迅捷。
七人圍殺,每每都有劍刃長戟自四周刺來,任豪便用手中天機(jī)無常做小盾抵擋,又以拳刃破敵,兩儀神拳毫無保留,殺傷力已提到極限。
縱使是半步天榜,挨上一拳,也得重傷。
只是七人中有持雙盾的,這江湖很少用的奇兵,每每都能擋住兩儀神拳的必殺,使盟主無功而返。
但...
這八個人,卻沒有殺死任豪的意思。
仔細(xì)去看,八人圍殺,卻很少用致命攻勢,只是御守圍堵,消耗,并且阻止盟主突圍。
而那兩個蓬萊劍客,并沒有加入圍攻,他們站在戰(zhàn)圈之外,還有心情對眼前混戰(zhàn)品頭論足。
“紅塵君,凡人武藝之妙,本君這些時可算是親眼見到了。”
手持凌虛劍的東靈君看著死斗的任豪,他語氣溫和的說:
“縱使靈氣不存,這些凡人武者無法練就仙體,但他們卻也用自己的智慧,將當(dāng)年并不入流的鍛體武道,推演到了一個技藝的巔峰。”
“那有何用?”
紅塵君興趣缺缺的回答說:
“不修靈法,武藝再妙再強(qiáng),被刺中一劍還是會死,真氣法門千奇百怪,確實讓本君見獵心喜,但都是小道罷了。
就如這任豪,高興,已是如今凡塵頂級高手,但若還有靈氣,本君一記紅塵引,便能讓他們墜入心魔深淵。
只練武藝,不修神魂,軀體無法蛻凡,終是螻蟻。”
“紅塵君眼界太高了。”
東靈君低沉的笑聲,自面具之下傳出,他看了一眼手中凌虛劍,他說:
“本君看的卻更深些。
紅塵君不如想一想,若是靈氣在此時復(fù)蘇,這些絕世武者引靈體入體,與體內(nèi)先天之炁融合,使軀體蛻凡入仙,再修神魂,補(bǔ)上最后短板。
那凡塵武藝,便會多出種種神妙。
這等仙途武道,若真能發(fā)展起來,不會比咱們那時的修仙術(shù)更差的,甚至以這些武藝之精妙,在斗法之時,還會占到上風(fēng)。
果然,三千大道,各有神妙。”
這話讓紅塵君也微微頷首,東靈君所描述的未來,并非不可能實現(xiàn)。
但他乃是傳統(tǒng)修士,心中更信仙術(shù)。
對于這粗魯武藝,并不感冒。
他便說:
“還是老祖想得遠(yuǎn),本君思慮,怕是老祖在末法劫數(shù)來之前,就已定下方略,讓這末法時代,武道大興,以此作為現(xiàn)今靈氣復(fù)蘇的基石。
也讓我等蘇醒之后,不至于因為靈氣不存,就變成毫無法力的廢物...
唔,氣血已盛,那任豪的乾坤鎖,要破了!”
紅塵君話音剛落,正如瘋虎狂戰(zhàn),傷痕遍體的任豪軀體,便響起一聲破裂。
那聲音就如悶雷一樣,根本掩飾不住。
就好像任豪身體某個禁錮精血的鎖子,被外力腐蝕砸開一般。
“噗”
任豪仰頭噴出一口血氣,那鮮血似是已經(jīng)沸騰。
但并未落在地面,而是被高興用斷裂骨刀喚引,羅剎血刀凝聚氣血,讓那骨刀刀刃都浮現(xiàn)血光。
看著盟主腳步虛浮,高興眼中寒光一閃,手持骨刀上前,寒血絕疆刀絕殺舞起,在任豪胸口留下數(shù)道慘烈傷口。
他還欲上前絕殺,但兩道人影比他更快。
紅塵君如飛仙上前,一劍斬破任豪氣盾,手指扣住任豪肩膀,東靈君則回身一劍,將高興逼退。
他冷聲說:
“待我兩拿走寶物,他便是你的!”
高興咬著牙,一臉不忿。
但看著眼前九個蓬萊高手,他只能咽下這口氣,后退一步,眼帶譏諷,看蓬萊之人,如何炮制這不可一世的武林盟主。
“啪”
東靈君的手指,也扣在了任豪另一邊肩膀上。
盟主體內(nèi)用于固鎖真氣的乾坤鎖破開,讓他心神受創(chuàng),那不怒自威的臉上,也是一抹極端痛苦之色,他還欲反擊。
但被東靈,紅塵兩人死死壓住。
兩人一左一右,使蓬萊秘法,引動任豪體內(nèi)充盈如滄海般的道藏真氣,要將它盡數(shù)抽出。
這等容量的真氣,一經(jīng)煉化,那萬靈陣中還缺乏的最后一些靈氣,便會徹底填滿。
人和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就連作為蓬萊的“靈氣蓄獸”,曲邪那里能得來的陰陽氣,和從任豪這里能得到的精純真氣,也絕對不是一個等量級。
“啪、啪”
兩聲脆響,任豪體內(nèi)的道藏真氣失控開來,開始突破任督二脈,在盟主體內(nèi),早已被盡數(shù)打通的經(jīng)絡(luò)穴位中游走開來。
下一步,便是要抽出它們!
簡單。
紅塵君和東靈君心中同時浮現(xiàn)出這個念頭,這些俗世武者再厲害,又豈是仙家秘法的對手?
但...
“抽不動?”
紅塵君詫異的驚呼一聲,任豪體內(nèi)的真氣,明明已經(jīng)失控。
但那縹緲的道藏真氣,就是抽不出來。
在那縹緲真氣之下,還有一道厚重如山的真氣,與它頭尾相連,在任豪體內(nèi)所有穴位經(jīng)絡(luò)中旋轉(zhuǎn)開來,當(dāng)真就如陰陽二氣,相伴相生。
乾坤鎖破去后,新的,更危險的真氣循環(huán),在瞬間生成。
那邊東靈君反應(yīng)更快,一瞬就要跳離任豪周身,但卻被好似閉目等死的盟主,抬起的左手雙手,將兩個千年老鬼一左一右,死死扣住。
如鐵鉗一般,掙脫不得。
那張布滿血污的臉,也在這一刻抬了起來。
任豪雙眼中有火光浮現(xiàn)。
不是夸張,真的是火光,就如精芒點亮,纏在雙眼邊緣,拉出一縷縷細(xì)碎的小電弧。
“你們想要我的真氣?”
任豪忍受著極端的痛苦,他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牙齒都帶著血跡,卻讓這笑容更顯瘋狂。
他用沙啞到?jīng)]有一絲波動的聲音說:
“好,好!”
“兩位仙人,任某,這就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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