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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道江湖 36.相約
距離蘇州很遙遠(yuǎn)的地方,鳳凰城中,又是安靜悠閑的一日。
這里的人們并沒有外界的風(fēng)起云涌干擾到,他們還是如過往的時光一樣,慢悠悠的過著自己的日子,時間好像在這座城中停止了流動。
這里的每一天,都如同一天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淳樸的人們,不會為金錢名利四處奔波,生活似乎也回歸到了最樸質(zhì)的狀態(tài)里。
若這煩亂世間,真有桃花源的話,那肯定就在鳳凰城中了。
在蠱母山中忙碌了數(shù)月后,桐棠巫女的生活,也回歸到了正軌,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帶著護(hù)衛(wèi),溜溜達(dá)達(dá)的四處游走閑逛。
苗疆大小事務(wù),都交給自己的親信和各地土司去管理,自己就當(dāng)個甩手掌柜,樂得逍遙。
女人,是不能思考太多事情的。
那會讓本就稀少的美麗年華快速流逝,若是臉上再生出皺紋,可就是大大的不妙,當(dāng)然,巫女不需要擔(dān)心這個。
當(dāng)年沈蘭九死一生,從遼東取回的,世間最后一只寒玉蠶,以化作最好的美容藥,將巫女的容顏,永久的固化在了熟透了的,那最美麗的年紀(jì)里。
就好像一束已開放到最美麗的花朵,永遠(yuǎn)不會在時光中凋謝。
今天,巫女睡到大中午,剛剛起身,便感覺到有些心神不寧。
就好似有些讓她不安的事情發(fā)生了,在用過早飯之后,巫女思來想去,覺得不太妙,于是便來到蠱房之中。
這里存著自巫蠱道誕生到現(xiàn)在為止,所有出現(xiàn)過的蠱蟲,大多數(shù)都已死去,被制成標(biāo)本,但還有些奇蠱存活。
越往里走,存在的奇蠱就越古老,越神秘。
但巫女并未走入房中深處,而是就站在入口處,在一處如安放牌位的層疊桌前,細(xì)細(xì)打量。
上面放滿了小盒子,每一個盒子里,都有如蠶一樣的蟲繭,這是縛命蠱,每一個,都代表了苗疆的一位重要人物。
生老病死,人間種種變化,都會在縛命蠱上體現(xiàn)出來。
桐棠夫人一個一個的看了過去,直到最下方,別致的玉石小盒里,有一個蟲繭破開了。
黑色的小蟲咬破了蟲繭,半只身子探出繭外,但并未死去,而是如蠶寶寶一樣,好奇的左右扭動,打量著新世界。
這是只有蠱師才能看懂的某種...變化。
“砰”
一聲巨響,在蠱房里響起,好像某樣?xùn)|西被打碎開來,緊接著,便有大巫女氣急敗壞的聲音,自院中響起。
“白川,黑潮!過來!”
巫女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甚至變得沙啞。
這是之前十?dāng)?shù)年從未有過的變化,護(hù)衛(wèi)巫女的黑白蠱師立刻沖入院中,卻不敢走入蠱房。
幾息之后,白川和黑潮兩個分別代表黑白蠱師家族的小姐姐,就看到巫女一身煞氣的走出蠱房。
手中還提著一把黑色的,在陽光下反射著七彩流光,非金非玉,似有鱗甲合攏的鞭子。
鳳凰索!
巫女的傳世兵刃,據(jù)說是上古奇蠱所化,即是兵器,也是行走移動的蠱房,其內(nèi)暗藏?zé)o數(shù)蠱蟲,殺人害命,只在隨手之間。
白川黑潮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愕。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竟讓巫女如此憤怒,將這已經(jīng)十多年未曾握持的兵刃,又請了出來?
“召集苗疆黑白蠱師二十三家!令云貴各地七十二土司,各出精銳一千!大理國再抽調(diào)兩部象兵隨行!
在鳳凰城集結(jié),一月之后,我要往中原一行!”
桐棠巫女提著鳳凰索,嬌媚的臉上盡是煞氣。
“張家人,真是好大的膽子!欺負(fù)我還不夠,還要欺負(fù)我徒兒...這就要去,找他們要個說法!”
“巫女,中原正在大戰(zhàn)呢。”
年紀(jì)稍大一地的黑潮少女,小心翼翼的開口說:
“這時候,咱們出苗疆,怕是會引來非議。”
“那不是更好嗎?”
巫女冷漠的回了句。
黑潮還要再說,卻被白川猛地拉了一把袖子,巫女這會心情很糟,就別說了,免得惹來禍端。
兩人退出院落,不多時,整個鳳凰城,都像是被抽了一鞭子。
之前的閑適平和,全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亂中有序的集結(jié)。
以氏族為單位,不到半個時辰,各家蠱師,就已集結(jié)完畢,又在巫女麾下的長老指揮下,帶著命令,往云貴各處去。
就如一架原始而莽荒的戰(zhàn)爭機(jī)器的最后一道齒輪合攏,開始緩緩運(yùn)作。
巫女院落中,桐棠夫人走入玄魚的小院里,她看著這處安靜的院落,伸手拿起玄魚臨走時,尚未完成的課業(yè),放在手里細(xì)細(xì)打量。
她臉上,露出一抹帶著幾分煞氣的笑容。
“哥哥,你管不好自己的兒子,那就由我來幫你管吧,你和我玩捉迷藏,玩了快二十年了,我耐心用盡了,我答應(yīng)過你,不會無事生非。
但現(xiàn)在,苗疆下一任巫女失了清白,巫蠱道傳承斷絕,就在眼前。
如此大事,可不算無事生非吧?
我不想玩了。
要么,你自己出來。
要么,我把這天下掀個底朝天,我會找到你的,這一次,就算鎖,也要把你鎖在我身邊,不會讓你再跑了。”
她放下手中的課業(yè),伸出手,摸了摸如玉般的臉頰,轉(zhuǎn)身離開小院,身影中,盡是悵然若失。
“哥哥,你若再不來,我就真的老了。”
“砰!”
煙雨樓中,沈秋面若寒霜,耐不住內(nèi)心火氣,左手在石桌上狠狠一拍,被雕刻成玄龜?shù)氖朗懿蛔【蘖Γ麄€粉碎開來。
在他眼前,衣衫不整的張嵐低著頭,不住的擦著冷汗,面色慘白。
更遠(yuǎn)處的庭院中,瑤琴和林慧音,還有阿青,正在安慰哭哭啼啼的玄魚,那邊鬧得厲害,小白貓和五色毒蟾趴在院落入口,喵喵呱呱叫著。
它們昨夜盡管全程目睹,但依然是不懂出了什么事,也不懂這事情會引來什么樣的結(jié)果。
“我當(dāng)初就該把你那活兒切了!”
沈秋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來。
在他身后,聞訊趕來的花青也是一臉憂愁,見張嵐垮著臉,他搖了搖頭,在沈秋耳邊,低聲問到:
“若夫人過來,你,擋得住?”
“擋得住夫人,擋不住奇蠱。”
沈秋悶聲說:
“你也見到玄魚手中的大黑天邪蠱的威能了,以紅塵仙君之能,都要被桎梏數(shù)息,不得活動,我這武君寶體初成,面對那邪蠱,也要難受一番。
更何況,巫蠱道傳承千年,對外隱秘,夫人手里到底有多少種奇蠱,玄魚都說不清楚。
以純陽子前輩的武藝,坐鎮(zhèn)太岳山,和苗疆毗鄰,也要對夫人客客氣氣,若她真不管不顧的殺過來,蓬萊老祖怕是夢里都能笑醒了。
再說了,以桐棠巫女的身份地位,若真要來,也肯定不會獨(dú)自來,苗疆?dāng)?shù)萬蠱師,蠻苗十?dāng)?shù)萬大軍若出苗疆,放在此時這個境地,那可就是天下震動。”
花青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摩挲著下巴,看著張嵐,幾息之后,他突然說:
“要不,把這管不住下半身的浪蕩子綁了,送去給夫人息怒?”
“沒用的。”
張嵐這會終于開口了。
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fā),努力的露出一個慘兮兮的笑容,說:
“夫人是借題發(fā)揮罷了。
本少爺也是今早才意識到這一點(diǎn),她當(dāng)初把玄魚送過來,就是居心不良。
她答應(yīng)過我父親,不涉天下武林之爭。
但玄魚如今失了清白,對巫蠱道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事情若傳出去,別說夫人自己,那些苗疆蠱師,也不可能放過我。
她一直在等這個機(jī)會,現(xiàn)在機(jī)會送上門去。
她是要逼我們說出父親的藏身地。
如果我們不說,她就要把天下鬧個底朝天,逼父親現(xiàn)身見她。
我現(xiàn)在很懷疑,桐棠夫人蟄伏這些年,估計(jì)已做出了能壓制我父親的奇蠱,只要父親敢現(xiàn)身,怕就是個兇多吉少的下場。”
“喲,張公子小頭舒爽了,大頭就開始活泛起來了?”
沈秋語氣譏諷的說:
“那作為親手把把柄送到夫人手上的你,有沒有做好自殺謝罪的準(zhǔn)備啊?”
“我豁出去了。”
事到臨頭,張嵐反而冷靜下來。
他看著手中黑扇,梗著脖子說:
“這事是本少爺鬧出來的,本少爺一力承了就是,既然有了夫妻之實(shí),就正好趁這個機(jī)會,去找巫女提親,也做它巫蠱道的女婿。
她要我父親的下落,我告訴她就是,也免了天下生靈涂炭。”
“嘁。”
沈秋撇了撇嘴,臉色也變得溫和一些。
他說:
“還算你有點(diǎn)但當(dāng),今日你若敢始亂終棄,沈某就在這當(dāng)場和你割袍斷義,廢了你,再給玄魚一個交代!
廣個告,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可以緩存看書,離線朗讀!
不過,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夜盡琉璃在手,為何還能中毒?”
“那不是毒。”
張嵐嘆了口氣,撓了撓頭,語氣古怪的說:
“也算本少爺運(yùn)氣不好,隨便搭配一下,就能弄出那古怪東西,我叫它‘桃花劫’,雖是毒物混合。
但成品不是毒物,對軀體沒有傷害,只是喚引情欲,既然不是毒,夜盡琉璃自然也就沒用了。
其實(shí)吧,本少爺也不是不能解毒,就是怕傷到玄魚。”
眼見張嵐又開始自吹自擂,沈秋做了個手勢,打斷了他的話。
他摩挲著下巴,思索了幾息后,對張嵐說:
“先不急,你和玄魚也別急去苗疆賠禮,等夫人大軍出了苗疆再說,或許,這場危機(jī),也能成我家青青的一場緣法。
只是張嵐,你自己先想好,暴露了張莫邪的位置,你父親怪罪下來,你又該怎么逃過他的怒火。
先去臨安吧,之后的事情,到那里再說。”
說完,沈秋站起身,往小院走去,要去看看玄魚。
小巫女身體肯定沒問題,畢竟也是練武之人,就是怕心態(tài)鬧出問題,弄得和當(dāng)年林菀冬一樣,有了心結(jié),武藝停步不前,那就相當(dāng)麻煩。
不過看玄魚對張嵐情根深種的樣子,估計(jì)那丫頭現(xiàn)在雖然外表哭的凄涼,但心里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待沈秋走后,花青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左右看了看,靠近張嵐,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張嵐猛地一驚,朝著小院瞥了一眼,又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花青。
然后瘋狂搖頭。
“你活夠了,本少爺還沒活夠呢!
那可是大宗師,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本少爺小命就沒了。再說了,花青,你曾經(jīng)也是個光明磊落的好漢子。
何時變得如此下流?這情愛之事,難道不該先走心,再去想欲念嗎?”
“我也沒辦法啊。”
花青攤開雙手,一臉無奈唏噓,他說:
“沈兄教的法子都用過了,我甚至去找劉卓然詢問過,但百般施為,阿青姑娘就是避著我,不愿給我個回答,真叫人好生頭疼。
我便想,或許和劉卓然與沈蘭一樣,先有了接觸,再說其他,或許能打破僵局。”
“別想了,這桃花劫本少爺也是剛弄出來,還用不熟。”
張嵐搖頭說:
“能不能對高手有效,我也不知,你也別玩這些小花樣,這一個弄不好,你們之間不但再無可能,甚至?xí)茨砍沙穑煤忘S無慘與林菀冬一樣。”
花青沉默了幾息,哀嘆一聲,心中郁郁,轉(zhuǎn)身離開。
人間情事,最是愁人,讓這仙家弟子,現(xiàn)在也如那情竇初開的少年人一樣,輾轉(zhuǎn)反側(cè),不得心安。
見沈秋這邊走過來,玄魚哭的聲音更大了些,但那丫頭雞賊,雖說眼睛紅紅的,臉上也有眼淚,似是真的痛心不已。
不過待沈秋靠近,立刻就聞到了淡淡的洋蔥味。
唉,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人。
“張嵐會承擔(dān)責(zé)任的,你別怕,事情再怎么麻煩,也怪不到你頭上,快去擦擦眼睛,也不嫌蟄的疼?”
沈秋說了句,玄魚那邊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怕是眼睛上抹的洋蔥汁有點(diǎn)多,一時半會停不下眼淚來。
這事弄得沈秋和瑤琴哭笑不得,林慧音也有些啼笑皆非,目送著玄魚跑過去清洗眼睛,三人正要說話,就又看到煙雨樓的一名侍女,快步走來。
“這是方才一名路人送過來的,還點(diǎn)名道姓說,要送給沈秋大俠,說是白露時節(jié)有約,請大俠準(zhǔn)時赴約,共鑒盛事。”
那侍女將一樣?xùn)|西遞給沈秋,后者接在手中,沉甸甸的,玉石所做,精致無雙。
結(jié)果反手一看,兩個篆體大體,登時映入眼簾。
蓬萊。
又是蓬萊!
元旦啦,祝各位兄弟新年快樂
本書這個月就將完結(jié),所以就不加更了,新書的話,還得籌備一段時間,期待今年過年一切順利,也祝大家和我,明年能擺脫厄運(yùn),諸事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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