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色 第9章 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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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靈算是大郡，來歷很是久遠(yuǎn)，素來有海上起明月，莽山藏烏靈的美譽(yù)。

雖然如今比不得從前繁榮，但城池格局就擺在那，官道寬闊。

但在十里之地的時候，驟然一聲巨響，緊接著四起尖叫聲。

明謹(jǐn)前半路困倦，睡著了，這忽然驚醒，一時茫然。

芍藥見她醒來，忙倒了水給她，明謹(jǐn)喝了一口潤潤沙啞的嗓子，問她怎么回事。

“剛到壁云山，好像是塌方了，剛剛我聽到有人哭喊?！?p/> “就在前面，可嚇人了，距離我們好近，幸好我們的人技術(shù)好，及時勒馬。”

芍藥正說著，畢十一已經(jīng)來報，的確是前方塌方，有車馬被掩埋了，現(xiàn)在可亂得很，后面車馬受到驚嚇，有直接翻車的，連帶著其他車馬也撞上。

這里是主道，通往城池的都過這里，車馬極多，誰也沒想到會有山體塌方。

“有傷員？”

“有，尚且不知多少?！?p/> 明謹(jǐn)沉吟后，讓幾個人去前面看一下，能幫就幫。

不止是她這邊，其他過路人家也都派遣人員去前方探看，不只是與人方便，也是予己方便。

不過因為距離近，明謹(jǐn)撩開簾子就看到了前方的慘狀。

泥石交加，且有兩輛馬車的露出半截，其中一匹馬大半身都在其中，只露出一個馬頭在外面嘶鳴。

數(shù)十個各方派出的家丁護(hù)衛(wèi)都在努力挖掘，但手頭也沒稱手的鏟子，刀槍棍棒沒什么用，徒手更不必說，畢竟這是泥流混著石塊，石塊好搬，泥流難去，一時效率極低。

“去找過路的農(nóng)人，他們手頭有扁擔(dān)等農(nóng)具，能買多少買多少?！?p/> 明謹(jǐn)很穩(wěn)得住，冷靜吩咐后，為了謹(jǐn)慎，讓芍藥下車看顧。

也是巧了，芍藥剛下去沒多久，明謹(jǐn)不看外面，只耐心等待著，卻聽到邊側(cè)動靜不小，好奇之下，掀開簾子輕看一眼，剛好看到一個戴面紗的窈窕女子親自帶領(lǐng)一群家丁護(hù)衛(wèi)前去幫忙救人。

那些家丁護(hù)衛(wèi)手頭都有農(nóng)具，明謹(jǐn)稍稍揚(yáng)眉，多看了那戴著面紗的姑娘兩眼，但也放下了簾子。

壁青山兩側(cè)山體狹高，很久以前也聽過塌方之事，但工部覺得是自然災(zāi)害，也就沒能處理，日子久了，別人也就沒當(dāng)回事，但前幾天暴雨，導(dǎo)致泥土疏松，這才導(dǎo)致變故。

明謹(jǐn)這幾日因為客棧兩夫妻的事，一貫心思重，睡不好，如今路途半睡中被驚醒，越顯得疲憊，腦袋也有些生疼，便按著陽穴輕瞇休憩。

不過她卻不知隔著七八米遠(yuǎn)的另外幾架馬車，其中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公子正掀著簾子往外看，滿是不耐煩，“這什么破地，下個雨就塌方，今天還能回城？”

仆從不敢應(yīng)他，只能悻悻安撫，得了好大幾聲訓(xùn)斥，但忽然，脾氣極不好的蕭家小公子忽然瞪直了眼。

他看到的是畢十一跟芍藥等人，驚鴻一瞥，他有一些印象。

“公子？你這是去哪！”

“你讓開。”

蕭小公子匆忙下馬車后，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仆從，揉了兩下眼睛，真看清后，兩條腿好像控制不住似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快跑過去，一路繞開或者推開不少人。

“公子這是怎么了？”

“好像是奔著葉家小姐那邊去了?！?p/> 蕭家仆役慌了，因為葉家小姐如今是郡城名聲極盛的人物，跟她牽扯上，到時候他們家這小公子又得鬧騰了。

一群仆役后面追趕，而蕭小公子就跟小牛犢一樣直奔那邊人最多的車馬聚集之地。

本來就不安定，人心惶惶的，這小公子一鬧騰，群體就混亂了，吵鬧聲四起。

“是蕭家小公子！”

“姑娘，快快讓開?！?p/> “那混世小魔王！”

葉家這邊也有些慌，生怕自家姑娘被小魔王給招惹了，正嚴(yán)防死守，而那葉家姑娘姿態(tài)嬌柔，見狀，面紗之下的臉色煞白了幾分，朝擋著自己的丫鬟道：“沒事的，我跟他說一下就好。”

丫鬟還想勸阻，葉綺思眼神堅決，正掀開面紗，要呵斥蕭小公子不要亂來，嘴巴剛張開。

蕭小公子一把推開丫鬟，又一把推開她，直奔她們后面的某一架普通馬車。

這輛馬車跟周遭的馬車一比自顯得寒酸。

不知為何，今日過此道的馬車所屬多乃官邸，明謹(jǐn)在馬車?yán)锼?，不曾在意，但芍藥他們一早就發(fā)現(xiàn)了，只是也不以為然，也不知跟他們挨著不遠(yuǎn)的是葉家家眷，更不知不遠(yuǎn)處是蕭家所在。

但這蕭家小霸王在整個烏靈郡都有赫赫威名，眾人退避三舍，卻不知他為何直奔那馬車，又為何.....

“謝明謹(jǐn)??！下來！”

“我知道你在上面！”

什么叫小霸王？

蠻橫，無禮，刁鉆！

蕭小公子看馬車沒什么反應(yīng)，氣壞了，一腳抬起就往馬車車轱轆上踹！

馬車再寒酸也是馬車，何況表皮寒酸，內(nèi)在構(gòu)造是精心打造的，它很穩(wěn)，只是旁人看著慌，尤是蕭家的仆役。

剛剛他們在后面聽到了蕭家小霸王的叫喊，一時吃驚，還未來得及勸阻就見自家小祖宗來了一個飛踹。

葉家人：這小霸王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蕭家人：這車子質(zhì)量不錯。

明謹(jǐn)身邊倒也不是沒人，只是都沒想到這小霸王這么猖狂，錯愕之下都愣了，但很快過去，眼看著就要拿下這小霸王，蕭家的人看到了，一群人過來護(hù)住小霸王。

就要兵戎相見時，小霸王渾然不懼，只輕佻張揚(yáng)大喊著：“謝明謹(jǐn)，怎么，你怕了？還不快下來！快下來！”

馬車簾子撩開了，被攪嚷得頗為倦怠的明謹(jǐn)目光如雪一樣飄灑而落。

集中在小霸王身上的時候，略有思量揣測，而小霸王見到人后，愣了愣，下意識問：“謝明謹(jǐn)？”

明謹(jǐn)被他這語氣給逗了，“小公子叫喊了這么多次，還不確定我是不是謝明謹(jǐn)？”

她的語調(diào)涼涼的，卻又不是特別孤冷敵意，更沒有被打擾沖突后的惱怒，只有平和。

小霸王是真覺得如今的她很陌生，當(dāng)年的謝明謹(jǐn)不是這樣的，哪怕那時她還年少，她還沒去都城，她在郡城時的精氣神也不該是這樣的。

憊懶，蒼白，帶著幾分超脫世俗的冷淡。

反正是說不上來的那種模樣。

但小霸王也察覺到她對自己很陌生，“我知道你是謝明謹(jǐn)，你就算燒成灰我也知道你是！”

明謹(jǐn)一時沉吟，又打量了下他，像是在驗證什么：“小公子是屬爐子的？”

小霸王漲紅臉，“謝明謹(jǐn)，你少來，果然還是如以前一樣尖牙利齒，口蜜腹劍，胡說八道....”

明謹(jǐn)不說話了，等小霸王罵完，小霸王出了氣，看她神色不起波瀾，目光一掃，忽眉飛色舞得意笑了，“我說你怎么都不回嘴，任由我罵，看來這幾年你是真的過得很慘，被家族流放了吧，看你坐的這馬車，破破爛爛的，身邊就這么幾個歪瓜裂棗莊稼漢，怕是打不過我的人！嘿！”

小霸王說完這些，渾然覺得比此前連環(huán)罵還要爽快，但一看明謹(jǐn)，忽而又膈應(yīng)了。

她怎么這么平靜。

不該覺得丟臉然后罵他嗎？

但她沒有。

只是平靜看著他。

那眼神有點怪，就好像他奶奶看他的時候....

半響，被自己心頭想法膈應(yīng)不行的小霸王仿佛從那眼神里看出點意思來，不自覺問：“你不知道我是誰？”

明眼人都看到明謹(jǐn)松口氣，客氣問：“你是？”

“你竟真的把我忘了??！”小霸王炸毛得很，“謝明謹(jǐn)！我是蕭禹！”

明謹(jǐn)恍然，又客氣地問：“蕭小公子，我能問一個不太禮貌的問題嗎？“

她這般溫和端雅的語氣，可蕭禹愣是覺得她喊自己神似“宵小公子”。

他戒備，冷笑道：“你該不會想問蕭禹是誰吧？”

他可不傻！才不會任由她羞辱第二次！

“那倒不是?！?p/> 蕭禹松口氣，那就是想起來了？

明謹(jǐn)稍嘆氣，問：“我們以前認(rèn)識？”

蕭禹：“....”

他搶過身邊護(hù)衛(wèi)的長棍，指著明謹(jǐn)，“你激怒我了，下來！”

他這副樣子像極了被砸了土洞的土撥鼠，操著棍子就要跟人決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