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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香 第二百七十一掌 白綿糕(上)
如今黑黢黢的,曹醒又是背著光站著,馬車廂里只點(diǎn)了一支忽明忽暗的蠟燭,便是瞪大了雙眼,也只能瞧出那人的輪廓,看不清具體的樣貌。
窄臉挺鼻,一看就他媽是個(gè)小白臉!
曹醒的寒氣,快要將氣氛凝結(jié)成冰。
這么晚的天,外面這么冷,勾得小姑娘從家里跑出來!
在馬車上做什么?
做了什么?
車簾子一拉,外面的人不就成了擺設(shè)了!?黑黢黢的,牽個(gè)小手、親個(gè)小嘴、說兩句好聽的情話...還想干什么!
現(xiàn)在的男孩子,心眼怎么這樣壞!
曹醒怒從心起,緊緊抿嘴,余光瞥了眼僵硬在原地的幼妹,沉了沉,好歹努力換了語調(diào),“釧兒,你先回家。”
含釧一低頭,回頭看了眼徐慨,內(nèi)心有些掙扎,隔了一會(huì)兒,“哥哥...”
曹醒兩把眼刀“唰唰”遞了過來。
含釧頭一埋,一個(gè)屁都不敢放,想了想順手接過曹醒旁邊小雙兒手里的燈籠,巴著車廂門框下車,徐慨伸手去扶,燈籠一晃,總算叫曹醒看清楚徐慨這張臉。
“秦..秦...秦王?”
曹醒手一滑,臉險(xiǎn)些砸在車轍上。
曹醒接過含釧手中的燈籠,一把提了起來。
得嘞。
如今是把徐慨這張臉看得清清楚楚得了。
一雙大大的鳳眼、輪廓分明的臉型、烏黑濃密的劍眉,還有那張薄薄的緊緊抿住的嘴,完美地組合成了一張令戶部諸人聞風(fēng)喪膽的棺材臉
——旁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這活閻王從戶部調(diào)任吏部時(shí),戶部那明年就回鄉(xiāng)安度晚年的老頭兒高興得差點(diǎn)沒買上兩捆二百響的鞭炮在戶部門口送瘟神...
什么翩翩濁世貴公子、什么天下漕幫少幫主、什么富可敵國朝廷新貴...
在這一瞬間,臉垮了、腰塌了、氣質(zhì)崩了,看向幼妹的目光里藏著深深的受傷和無法挽回的悲愴。
曹醒手一摔,向后退了兩步,指著徐慨,“你你你——哎呀呀呀!”
緊跟著便拂袖甩頭而去,臨了轉(zhuǎn)過來一聲吆喝,“阿釧!跟哥哥回家!”
含釧抹了把臉,看了眼徐慨。
徐慨臉色也不太好,抿抿唇,拍了拍含釧的手背,正想說什么。
“釧兒!!!”
曹醒的聲音,劃破長空。
和薛老夫人提著喇叭唱山歌的音調(diào),可謂是如出
一轍。
一聽就知道是一家人。
含釧趕忙埋頭,亦步亦趨地跟上去,走了兩步轉(zhuǎn)過頭,沖徐慨皺著眉頭擺擺手,做了個(gè)口型,“快回去吧!”
徐慨眼神一沉,心頭兀地一跳——
總有些...不太好的預(yù)感呢...
正堂,燈火通明。
薛老夫人獨(dú)坐上首,身邊擺著含釧剛剛溫好的金桔滇紅,轉(zhuǎn)頭一看,左下首坐著的大孫子臊眉臊眼,眼角險(xiǎn)些沒耷拉到嘴邊,臉氣得通通紅,雙手撐在膝蓋上,埋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坐在右下首的大孫女,癟著嘴,眼眶也紅紅的,脊背一慫,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這都什么事兒...
薛老夫人抹了把額角的汗,看含釧的眼神有些恨鐵不成鋼。
哪有在府門口私會(huì)的!
“時(shí)鮮”里頭、胡同拐角、酒樓不都行嗎!
大不了接到秦王府去...
這可倒好!
一輛大馬車,光明正大地停在曹家門口,當(dāng)曹家人是瞎的還是傻的呀!?
她那大孫子一聽自家妹子上了一輛陌生的馬車,茶盞一扔,腰間別了支寶劍便往外沖,她可是攔都攔不住!
“咳咳...”
一直僵持著也不叫個(gè)事兒。
當(dāng)哥哥的默默生悶氣,當(dāng)妹妹的紅著眼低著頭...
薛老夫人輕咳兩聲,抿了口滇紅開了口,“釧兒,這是怎么回事兒?”
柿子還是找軟的捏吧。
看大孫子那神色,等會(huì)兒沒說幾句捏爆了,那可就不美了。
含釧緊緊抿住嘴,低著頭,手里絞動(dòng)那方滑滑細(xì)細(xì)的方巾。
她和徐慨的事兒...還真是沒人知道..噢,除了“時(shí)鮮”的小雙兒、鐘嬤嬤、崔二、拉提,還有托徐慨的福,宮里的順?gòu)迥锬铩⑹ト恕⑿∶C子...嗯,這么拉拉雜雜算了算,知道的人也不算少了...連圣人都知道了,這事兒也算是通了天了。
既是通天了,告訴自家祖母和哥哥,頂多算是通氣吧?
“我...”含釧抬了頭,話還沒說完,便聽門口有小丫頭通稟的聲音。
“老夫人、公子,秦王府來人求見。”
此言一出,曹醒目光炯炯地抬了頭,“誰來的?”
小丫頭的聲音隔著門窗,甕聲甕氣地,“是位年輕的少年,拿了秦王府的門貼。
曹醒手往桌上一放,沉聲,“把他帶進(jìn)來。”
堅(jiān)毅的樣子,像極了今兒個(gè)買下赤金彌勒佛擺件的老太太。
含釧不自覺地打了個(gè)哆嗦,同時(shí)沒來由地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討伐的重心終于發(fā)生轉(zhuǎn)移了。
沒一會(huì)兒,便見徐慨大馬金刀走進(jìn)來,繞過屏風(fēng),目不斜視地沖薛老夫人合手作了個(gè)禮,“晚生徐慨,給薛老夫人問安。”
含釧蹙了蹙眉頭。
剛剛見徐慨,他可不是穿的這件衣裳...
如今換了件靛青色長衫,還佩了只白玉冠,壓衣擺的正是與含釧那只葫蘆玉墜相配的金鑲玉葫蘆配件。
徐慨本就俊,用心換了衣裳,梳了頭發(fā),還精心挑選了飾品,更襯得人風(fēng)光霽月、眉目清俊,既有書生意氣之風(fēng)發(fā),又有名門貴子之舒朗,還帶了皇家宗族的自矜自傲,端的是一位能引香囊擲地的好兒郎。
薛老夫人彎了彎眉,笑瞇瞇的。
不說別的。
就看這身段和這臉,這小伙子還真不錯(cuò)。
薛老夫人起了身,沖徐慨恭敬地福了一福。
徐慨向后退了一步,側(cè)身讓開。
“您夜深露重的,還來曹府探望問安,老身實(shí)在惶恐不安。”
薛老夫人笑瞇瞇地把徐慨安置在左下首,曹醒坐到了右下首,含釧順勢騰到了右次座。
待多方坐定,薛老夫人手往膝頭一搭,笑得就像戲本子標(biāo)準(zhǔn)的祖母,“咱們兩家雖是鄰里,可您是高高在上的龍子,咱曹家不過是在水里刨食的粗人,搬過來后實(shí)在是不敢去叨擾您。”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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