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民國匹夫 第72章 最后一次
第72章最后一次
楊銘回答燒五柱香,則是告訴張光磊他的身份是坤五,應(yīng)該坐五排。
至于拜那座山,過那條河,則是問楊銘的地址。
在袍哥會的各個堂口中,都有一張四川境內(nèi)的袍哥堂口地圖,詳細(xì)標(biāo)注了每一個堂口的設(shè)立位置,和江流情況,只要對方回答那便能很清楚的知道對方來自哪個堂口,有點驗證身份的意味。
楊銘回答拜青龍山,青龍山就在青堤古鎮(zhèn)南岸,前面過的正是涪江河,也正是說明了青堤古鎮(zhèn)洪青碼頭的位置。
至于最后一問拜那尊神,其實已經(jīng)問題不大了。
身為袍哥,拜的都是關(guān)二哥,如果不是拜關(guān)二哥連歪袍哥都算不上了。
聽到楊銘對答如流,張光磊不由得眼睛一亮,哈哈一笑,熱情的走到楊銘身邊,拍了拍楊銘的肩膀大笑道:“想不到楊兄弟竟然是自家兄弟,走我們上桌喝酒!”
他打手一揮,后面的洪將袍哥頓時一陣歡呼,一個個的便就著山門前剛才已經(jīng)擺設(shè)好的酒桌坐了起來。
不一會兒,便有兄弟陸續(xù)上菜。
菜不多,就八個。
清一色的江河河鮮,有鯉魚、鯽魚、河蝦、河蟹.....整一個全河宴,雖然味道比不上銀杏酒樓不過卻也是別有風(fēng)味。
楊銘、張光磊、齜花,陳世杰,以及洪江的洪城四瘋坐一桌。
酒過三巡,眾人已經(jīng)略醉,張光磊才看了看楊銘等人笑道:“早就聽聞楊兄弟現(xiàn)在幫成都的李二少做事,江邊上不少的袍哥兄弟都在里面混到了一份差事,據(jù)說都收獲頗豐啊!”
他一邊說,眼睛卻落在了蔣進(jìn)喜的臉上。
毫無疑問,他說的有些兄弟指的便是蔣進(jìn)喜身后的弘義。
這次洋油商行大用弘義人,不僅商行倉庫用了不少,而且近段時間不短蠶食川中各地市縣開設(shè)檔口,也用了不少弘義人。
很多堂口都非常眼紅。
這樣的話其實已經(jīng)不只是張光磊在說了,其實楊銘他們?nèi)サ钠渌胤剑切┑胤降呐鄹琮堫^都非常羨慕,先要從中分一杯羹。
“嘿嘿,張兄弟這是哪里話?”蔣進(jìn)喜頓時就不樂意了,剛才看楊銘和張光磊換切口他雖然不是太懂,但是他到底是老江湖,也聽懂了幾分,早就預(yù)防著張光磊,現(xiàn)在張光磊這樣一說很明顯就是想要挖他弘義的墻角,他一字一頓道:“前人挖樹,后人乘涼,一個蘿卜一個坑,弘義雖然現(xiàn)在承蒙李二少和楊兄弟不棄給了點差事糊口,但是弘義也是靠自己本事掙來的。當(dāng)然,如果洪江覺得自己有資格的話,蔣某雖不才,不過下面也有一千多名弟兄,想要搶飯碗,也要拿點本事出來!”
他這一句話出口,身后的齜花已經(jīng)將手伸向了腰間。
不僅是他,在另外幾張桌子上,正在吃著席面的那二十多為弘義袍哥也放下了筷子,各個眼神兇厲的看著這邊。
他們雖然只來了二十多個人,但是毫無疑問,來的全是弘義袍哥中的精銳。
全都是當(dāng)打的副六!
隨隨便便一個人縱然沒有雙花紅棍的水平,但也不輸于一般的紅棍。
當(dāng)然,袍哥體系中并沒有紅棍一說,副六就是他們這些專職打手的身份。
他們不干活,不經(jīng)商,平日里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會館內(nèi)練武,一旦公口有命,就是他們出手的時候。
即便是丟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所以,別看洪江人多,他們還真不怕!
“誤會,誤會!”張光磊趕忙起身,他也意識到了剛才自己說話貌似沒說清楚,讓蔣進(jìn)喜產(chǎn)生了誤會,趕忙向后邊同樣起身橫眉冷對的洪江袍哥道:“都坐下!”
等洪江袍哥都重新坐下之后,張光磊才不好意思道:“弘義的兄弟能得到這份美差自然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我們洪江雖然羨慕卻還不至于做出這當(dāng)面挖墻角的事情。我說到這件事其實主要是有一個項目想要和楊兄弟合作,當(dāng)然,也是為了能賺點錢,讓兄弟們有口飽飯吃!”
聽張光磊這么一說,蔣進(jìn)喜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如此,到是蔣某唐突了!”蔣進(jìn)喜想了想,也正如張光磊所說的那樣,如果洪江真的想要挖自己的墻角怎么可能當(dāng)著自己的面和楊銘眉來眼去?恐怕還真是自己誤會了。不過既然已經(jīng)拉下了面子,他也不在乎了,面子這東西最不值錢,哪兒有法幣來的實在?他老臉一紅,解釋了一下道:“剛才也事情急,卻不想誤會了張兄弟的意思,真是抱歉啊!”
“無妨,無妨!”張光磊連連擺手,笑道:“天下袍哥是一家,你我兄弟間有誤會說清楚了不就行了嗎?來,喝酒!”
說話間,張光磊拿起酒壇就給蔣進(jìn)喜的酒碗里添滿了酒、
是真的添了滿滿一碗......
蔣進(jìn)喜也不含糊,拿起酒碗一飲而盡,順便打了個酒嗝,雙方算是揭過了誤會。
看到兩位龍頭澄清了誤會,周圍的小弟們自然而然也全都坐了下來,開始繼續(xù)喝酒吃魚,仿佛剛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只有楊銘似笑非笑的看著張光磊,問道:“張大哥,還是免開尊口吧!不瞞你說,別看兄弟我如今看似混的人模狗樣,其實內(nèi)里完全就是一包糠,全仗著李二少的面子混罷了。這次回射洪一方面是為了給商行開辟商路,另一方面也是想給家里置辦些產(chǎn)業(yè)!”
說到這兒,楊銘看張光磊有些不明所以,便開口解釋道:“說來也是汗顏啊!兄弟老家就在青堤古鎮(zhèn),原本也算的上是詩書傳家的士紳人家。只可惜家父為了讓兄弟出國留學(xué),所以不得已之下只有賣了家中的田產(chǎn)用以兄弟讀書之用。卻不想短短幾年時間便耗盡了家中財貨,如今家中老漢、老母親也隨我在成都蹉跎啊!”
“青堤楊家!是青堤楊家樓的那個楊家?”張光磊突然問道。
他對楊銘所知現(xiàn)目前還只僅僅停留在成都那邊傳回來的一些消息上,知道有這么個人,但是楊銘的底細(xì)張光磊完全不清楚。
哪怕剛才切口坐實了楊銘應(yīng)該是袍哥中人,可是消息也實在是很模糊。
現(xiàn)在楊銘說到了楊家,他不由得想起了青堤古鎮(zhèn)上的楊家樓。
其實青堤古鎮(zhèn)并不大,雖說是鹽關(guān)碼頭,事實上只是作為一個中轉(zhuǎn)之地而已。河邊是碼頭,河岸上方則是一條長街,約莫三四里的樣子,作為古鎮(zhèn)街道。
可以說這樣的一個古鎮(zhèn),有頭有臉的人家一只手都能數(shù)的過來。
如此,在張光磊看來,楊銘所謂的楊家應(yīng)該便是青堤楊家樓,也只有楊家樓的楊家才能稱之為士紳人家。
“不錯,正是楊家樓,楊家!”楊銘緩緩點了點頭。
青堤古鎮(zhèn)距離射洪城對于后世來說非常近,大約五十公里路程,如果開車的話半個多小時就能到達(dá)。
可是在現(xiàn)在,五十公里路程無疑也不算進(jìn)了。
首先路不好走,走水路射洪在上游,青堤古鎮(zhèn)在下游,走水路順?biāo)潞芸欤墒腔芈穭t就需要船工號子拉號步行了。
所以就水路而言,除非是運(yùn)貨,事實上很少行大船,一般都是劃小船,一葉一扁舟那種渡江而行。
而陸路就更不好走。
首先是陸路常年無修繕,哪怕大路也是如此。特別是一下雨立馬就變成了兩頭滑,一步一個腳印,稍不注意就容易摔人。雨勢一大更是苦不堪言,一腳下去連腳背都陷進(jìn)去了,可謂是寸步難行。
這下雨時一路磕磕碰碰,帶出一路的爛泥灣,然后晴天太陽一照固化,就變成了凸凹不平的黃土路,又硬又難走,關(guān)鍵是還傷鞋......
這樣的情況下,一般來說這個年代的人基本上活動范圍就只局限于鄉(xiāng)鎮(zhèn)之中,可是聽張光磊的話他竟然知道楊家樓楊家,無疑讓楊銘有些驚訝。
“哈哈,想不到竟然是楊五爺?shù)暮笕耍袢找灰姽幻惶搨靼。 睆埞饫诠恍Γ聪驐钽懙难劬χ胁唤W現(xiàn)出了一絲的尊敬。
他起身給楊銘倒?jié)M了酒,笑道:“我還在洪江當(dāng)老幺的時候就聽說過楊五爺?shù)拇竺豢上б恢睙o緣的見,不過今日看到楊兄弟也足以無憾了!早就聽聞了楊兄弟在成都做的事情,可謂是件件精彩,著實打出了我們射洪人的名氣。來,我們兄弟先喝一碗!”
話一說完,張光磊提著酒壇就給自己的碗里滿上,緊接著脖子一仰,就看見他雙手端起酒碗直溜溜的朝嘴里灌。
“咕嚕,咕嚕!”
只聽見一連串喉嚨滾動聲,整整一大碗白酒便被他灌進(jìn)了肚。
楊銘頓時就傻眼了!
什么情況?
老太爺很出名嗎?
可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還有,喝酒,你特么一言不合就直接干,你想把哥們放倒不成?
不過盡管心里有意見,楊銘卻也不好直說。
出來混嘛,最重要的就是臉面。
倘若是一萬酒都不敢干,傳出去也沒法混了。
最關(guān)鍵的是張光磊一副我和你爺爺很熟的樣子,如果不喝,實在是有點看不起人的意思,況且楊銘到現(xiàn)在都一頭霧水,他忽悠人忽悠貫了,現(xiàn)在被人繞的云里霧里的硬著頭皮也只能喝了。
憋著氣,一口下去.....真特么酸爽!
等全部喝完,楊銘已經(jīng)想要反胃了!
也就是到了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怪不得后世電視劇里的那些大俠為什么喜歡裝好爽,手一抖灑一半,再碰個碗再灑四分之一,等到了喝的時候再朝脖子上倒一些,到了最后喝進(jìn)肚子里的能有五分之一就不錯了。
他本來也想這么干,可是一百多雙眼睛看著,到底是臉皮薄,沒好意思!
可饒是如此,一碗烈酒下肚,楊銘也暈暈乎乎的了。
不過還好碗就是那種蒸燒白的黑胚粗碗,并不大,滿滿一碗酒其實就三兩左右,到是在楊銘的接受范圍之內(nèi),如果再多,肯定就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等喝完了酒,楊銘才朝張光磊問道:“張大哥,你知道我爺爺?shù)氖拢俊?p/>
其實楊銘自己也有些好奇。
在他的記憶中,楊老太爺就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沒有派頭,也沒有所謂的士紳該有的臭毛病,反倒是像個鄰居家的老人。雖然有著一個袍哥坤夾皮老五的身份,可貌似楊家從始至終也沒有拿過袍哥的招牌干點兒什么事。
這樣的楊老太爺,竟然名滿洪城?
有些想不通!
“知道一些,不過都是道聽途出罷了!”張光磊拿起酒壇又要給楊銘添酒,楊銘趕忙連連求饒,他才把酒壇一方,道:“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楊老太爺參加了當(dāng)年的保路運(yùn)動,應(yīng)該還是后階段的大佬之一!不過后來聽聞楊老太爺他們和青幫和洪門犯了沖,最后便從成都回了射洪!”
雖然張光磊說的模模糊糊,甚至連楊老太爺?shù)降兹绾螀⒓拥谋B愤\(yùn)動,又是如何和青幫、洪門犯沖都沒有說清楚,但是楊銘卻是心里猛的一驚。
他也沒想到,自己的爺爺竟然還真的一位大佬!
不吹不黑!
當(dāng)年能參加保路運(yùn)動的人在袍哥中絕對是牛逼人物,更不要說還能當(dāng)個小頭目啥的!
而張光磊說楊老太爺當(dāng)年還是保路運(yùn)動后期的大佬之一......那還不是牛逼上天了是啥?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dāng)年的保路運(yùn)動竟然還牽扯到了青幫和洪門,如此看來所謂的‘袍哥源自白蓮出’這句話還真沒錯。
對于保路運(yùn)動,楊銘沒興趣知道。
說是為了抗?fàn)幥逭埠茫f是生活所迫也罷,甚至說是四川地方士紳為了維護(hù)自身利益也行。
但是這些東西其實對于目前的社會現(xiàn)狀并沒有多大關(guān)系,如果說有,或許有一點,那就是楊銘覺得自己貌似可以通過楊老太爺?shù)倪@個身份融入道袍哥群體之中。
或許...有用吧!
他心里計較著,扯虎皮抗大旗不好,想要求生求存如今唯有不得已而為之,希望這是最后一次吧!
總有一天,自己會有自己的力量,到了那個時候才能守護(hù)住自己想要守護(hù)的一切,只是但愿那一天不要太遠(yuǎn).....時間,真的不多!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