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魔女 第十六章 原初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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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芙奈蓮，真是令人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看著上面那熒光流轉(zhuǎn)的字母，洛蘭希爾心中升起懷念的感覺。

當年原初之心計劃的產(chǎn)物中，她與其他三位特殊的魂體被各自分配了特殊的名字，其中自己代表風，克洛亞緹代表火，而西芙奈蓮就代表水。倘若用物質(zhì)存在的形式分類，那自己代表氣態(tài)，克洛亞緹代表等離子態(tài)，西芙奈蓮代表液態(tài)，而布倫納德代表固態(tài)。

但根據(jù)記錄，西芙奈蓮應該是和其他兩位原初在大災厄中逝去了的，如今又怎么會在這艘星艦上出現(xiàn)其名字呢。她也是和克緹一樣從遙遠的過去中重新蘇醒復活了嗎。

懷著種種疑問，洛蘭希爾靜靜思考。

時間過了一會，她又感覺有點異樣，于是回頭觀看，海船上的眾人此刻仿佛凝固一般，靜止在船上，時光仿佛，不，就是在此定格了。

這片海域周圍有著特殊的領(lǐng)域，讓時光以近乎靜止的形式停滯。

夜靈一腳蹬在甲板上，正準備跳下，艾忒茜則扶著艾琳，兩人驚訝的看著這海底星艦，其他人也是保持著各自的形態(tài)，一動不動。

頭頂是望不到盡頭的漆黑，周圍也格外寂靜，在這與世隔絕的幽深海底，一種孤獨的感覺油然而生，此刻還保持著意識能夠活動的，除了洛蘭希爾外，也就只有那只將她們帶到此處的海蛇了。

洛蘭希爾在海水中緩緩飄起，遙望四周，都是幽暗無比的冷寂海水，唯有這淤泥中的古老星艦還散發(fā)著微弱的熒光，宛如呼吸般，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率明暗變化。

這只海蛇將她帶來，是有什么目的嗎？

洛蘭希爾一時也難以理解，但大致猜著應該是與這艘星艦有關(guān)。

她在海水中游動起來，尋找著這艘形似藍鯨星艦的入口。

尋找一會后，她發(fā)現(xiàn)事情并沒有如此簡單。

這艘星艦使用的材質(zhì)渾然一體，以她那超然的感知能力，也察覺不到任何連接的縫隙，它宛如活物一般，從一開始就是個整體。

其質(zhì)地半透明，又極富韌性，即便少女全力催動超凡兵刃，也無法在表面撕開一個小口子，如果真要超凡者對其攻擊，恐怕也只有序列9能對其造成少量傷害。

這代表其在科技和工藝水準上，已經(jīng)完全超越了昔日的古代人，乃至后來的神翼之陽。至少它們也無法制造如此強度的材質(zhì)。

“深海聯(lián)合嗎。”少女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這是黃昏時代中，和‘生命之樹’‘原初之心’‘機械議會’‘追溯之云’等并列的超凡派系。

在當年‘機械議會’統(tǒng)一地球的進程中，這支人類的超凡派系似乎另有打算，提前開始探索星際航行的奧秘。

而或許正如‘追溯之云’遺留的記載那般，這支人類派系的部分成員，在機械議會統(tǒng)一地球前，就離開了這個星球，開始了自己的星河流浪。

但深海聯(lián)合并沒有神之王冠，他們又是如何橫渡這漫漫星河的呢。

腦海中懷著疑問，少女不停的游移在星艦表面，用水流分開淤泥中的艦身，尋找可能的入口。

在長久的搜尋無果后，洛蘭希爾似乎想起什么，她緩緩飄起，看了看頭頂那遮蔽上空的海蛇。

如果這只海蛇是這艘星艦造就的話，那肯是有出口讓其內(nèi)部出來，而以藍鯨的形態(tài)分析....少女將目光轉(zhuǎn)向那星艦埋在淤泥下的部分。

藍鯨噴水的孔應該處于背部的中軸上，少女試探著招來水流，沖散那埋住星艦的淤泥。

過程并不順利，這些淤泥很沉，而在水下又不是空中，少女用魔力引動水流的效果并不佳。

如果之前接觸過海洋序列的知識就好了。望著下方那進度緩慢的沖刷過程，少女遺憾的想。

咕，那是水流卷過的巨大聲音。陡然間，洛蘭希爾發(fā)現(xiàn)頭頂亮了不少，那只巨型的海蛇正盤旋而下。

其悠長的身軀在星艦上空緩慢游動，那黑色的鱗片間電光流溢，隨后下方星艦的外殼也隨之感應，散發(fā)出柔和的藍光。兩者似乎借此交流一般，散發(fā)富有韻律的光。

水流開始湍急起來，它順著星艦輪廓游動，所及處，藍光滿溢，淤泥一步步散開，整個星艦也緩緩顯露出完整的形體。

最后，洛蘭希爾也果然在這星艦的中軸上發(fā)現(xiàn)一個細小的孔。

她游動到星艦這處上空，將手指按在這個硬幣大的小孔上，瞬間一種奇異的電流傳達全身，渾身都隨著那電流清醒。

電流似乎傳達著特殊的信號，以一種類似樂曲的韻律波動。

即便無聲的海底，一個悠遠的樂聲在少女心頭升起，那似乎是從自己的骨骼顫動中奏響的樂曲，又似乎是電信號直接在神經(jīng)中傳達的樂聲。

樂聲如此空靈，而又如此輕快歡愉，宛如一切毀滅破碎后，于世界末日后重新盛放的鮮花。那是從無盡的空寂、絕望中誕生的希望之歌，讓人為之慶幸和喜悅。

隨著樂聲在腦海中反復回響，洛蘭希爾也不由得開始復頌這首歌曲，那婉轉(zhuǎn)空靈的歌喉和這海底的星艦共同回響共鳴，宛如同時奏響的雙子。

微弱熒光的星艦在這樂聲中慢慢變亮，那幽藍的熒光不盡流轉(zhuǎn)，宛如音符一般躍動，又如漣漪般在表面擴散，宛如從沉眠中緩緩蘇醒。

最后，在回蕩的樂聲中，那個小孔旋轉(zhuǎn)散開，露出閃爍白藍耀光的圓形入口。

洛蘭希爾的手指輕觸這洞口，一種舒適溫暖的觸感從指尖傳達，星艦內(nèi)也是清澈的液體。

她輕身躍入這洞口中，進入這舒適液體包裹的星艦內(nèi)部。

一個個虛擬的光幕星艦內(nèi)亮起，宛如列隊歡迎的衛(wèi)士一般，等待這位新主人的檢閱。

“歡迎另一支道路上前行的人類。”

淡藍的光幕上用各種文字浮現(xiàn)出同一行話。

隨后，光幕散去，周圍的清澈液體開始變色，然后擬態(tài)成和真實一般的景色。

這里是地球外的星空視角。

不知是多少年的遙遠過去，這顆蔚藍的星球依然在太陽系內(nèi)旋轉(zhuǎn)，四方的星圖也如記憶中一般，如此熟悉和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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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景不長，星球表面開始泛起微小的光點，那是戰(zhàn)爭引發(fā)的火光，黃昏時代后期，各大派系開始了生死角逐。

但也并非所有派系都參與其中，其中部分很有先見之明的開始打造航行太空的航船。

戰(zhàn)爭最為激烈時，一艘艘太空船被火箭搭載，飛向太空飛去。

天空上巡游的金屬鏤空戰(zhàn)機飛馳著阻攔這些飛向天空的航船，其中大部分都被擊落，但也有寥寥幾艘越過封鎖，各自駛向孤寂的深空。

這些航船上有著共同的名字，‘深海聯(lián)合’。

在擁有超凡力量后，他們并不想和‘機械議會’般，再次依靠機械和AI來構(gòu)建統(tǒng)一的世界，也沒有‘原初之心’那種實現(xiàn)地上天國的宏偉愿望。

‘并非所有的問題都能解決，也并非所有的問題都值得解決。’

當種群的數(shù)量足夠大時，構(gòu)建一個統(tǒng)一和諧的社會構(gòu)架，會成為難度越來越高的一件事。

人們的思想差異越來越大，本身存在的形式也越來越不同。

而最后世間給予的解決辦法也無非是從身體上的統(tǒng)一（機械議會），和精神上的統(tǒng)一（原初之心），兩種而已。

這無疑是成功和強大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對于和主流思潮不同的差異化個體并不舒適。他們不得不照顧大部分主體的標準，而扭曲自己個體的傾向和意愿。

如果相聚只有痛苦，那不如保持距離走向各自的道路。

‘深海聯(lián)合’的思想宛如潛行浪潮海面下的孤鯨，他們并不愿抹殺自己的個性，融入統(tǒng)一的集體，但也承認統(tǒng)一帶來的強盛。

于是他們選擇了離去。

遠去地球后這些航船宛如進入空寂海洋的孤獨海鯨，暢游在這寂靜的深海星空。

這一支人類的分支錯過了古代人最為輝煌的時代，在機械議會的艦隊借助月亮王冠遍布銀河系時，他們宛如大海中的沙粒一般渺小，難以察覺。

然而古代人類的輝煌并不持久，其雖閃耀，卻又如流星一般劃過夜空，陡然消逝。

大災厄爆發(fā)后，數(shù)百億的生靈覆滅在艾竭卡之海，化作世界的余毒流淌。而這些‘深海聯(lián)合’的航船還在星空中冬眠航行，向著預定的恒星方向緩緩航行。

等他們蘇醒時，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在漫長的星空航行中，這些孤鯨們慢慢的從零開始，緩緩的改進技術(shù)，學習著星空生活的經(jīng)驗。

他們不再定居于特定星球，因為那樣會招來混沌的幻影，而是四處流浪。

如此數(shù)百年，數(shù)千年，數(shù)萬年慢慢過去。

即便無法和機械議會那般指數(shù)化的攀升技藝和工藝，但在漫長時光的洗禮下，他們也逐漸超越‘機械議會’。

這時‘深海聯(lián)合’的成員也和人類原來的容貌有了很大的差異，就連基因序列也有所不同。

常年生活在星艦中，為了生活方便，她們以逐漸將身體改造成類似人魚的模樣。因為一生都在星艦內(nèi)，腿不再是必需之物，反而在緩沖和保護的液體中，尾巴更為舒適。

并且這樣形態(tài)的人類也不再需要進食這種低效的方式攝取營養(yǎng)和能量。她們能用肌膚或肺部直接吸收液體中的營養(yǎng)，然后由皮膚的毛孔排汗一般，排出無用的廢物。

如果需要能量，身體可以直接吸收液體中的電能，作為補充。

在太空中遨游生活數(shù)萬年后，這些深海中的孤鯨偶爾碰面，終于有一小部分開始想念家鄉(xiāng)，那個蔚藍的母星。

然而此時的太陽系早已沒有地球的蹤影，其仿佛憑空消失一般。

尋找無果的孤鯨失落散去，再次駛向遙遠的深空，她們當中已經(jīng)有人開始考慮離開這余毒彌漫的銀河系，前往更加遙遠的星系。

唯有一艘星艦的領(lǐng)頭者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那睡夢中若隱若現(xiàn)的感覺，指引著方向。

她選出依然保有同樣想法的同族，集結(jié)資源，打造了一艘新的航船，駛向那模糊的遠方。為了紀念這位有著崇高理想的首領(lǐng)，這艘航船也以她的名字命名。

歸鄉(xiāng)號西芙奈蓮。

西芙奈蓮，這位人魚歌姬的形象在光影影像中浮現(xiàn)。

孤鯨歸鄉(xiāng)，潛游在漫長的旅途中，她們尋找過一個又一個恒星系，翻越一個又一個空寂的無星暗域。船上的乘客也在旅途中換了一代又一代人。

順著西芙奈蓮留下的指示，她們不斷接近著這銀河末端的渺小星系，以三倍光速航行近2400年后，終于抵達了這最后一站。

‘那顆蔚藍的星球是如此美麗，即便這是我今生第一次相見，但我也依然瞬間知曉，這就是我們尋找的故鄉(xiāng)。’

懷著憧憬，希望，期待，眾多美好的愿景，這艘星艦緩緩降臨在這繁茂美麗的星球。

但迎接她們的，并非和諧美好的世界。

彼時的地球仍然充滿爭斗，巨人燒灼著大地，巨龍的寒冰封凍著天空，延續(xù)自太陽和月亮的爭斗依然影響著這顆星球。

深海聯(lián)合們發(fā)掘了過往的遺跡，知曉了這一切的始源，但沒有四位原初的她們也無法修復這破碎的神之王座。

但她們也并非毫無希望，在過往的歷史中顯示，西芙奈蓮或許就是原初之水復生的個體。

這時西芙奈蓮雖已經(jīng)逝去，但其留下的遺物依然彰顯其與神之王座的相性。

'我們相信，終有一天，那位西芙奈蓮會再次從沉眠中蘇醒，張開羽翼，連接這星空中所有人類的后裔。'

人魚們開始在巨人和龍夾縫中的大海生活下來，而后世雖幾經(jīng)變幻，但那預言也始終流傳下來。就如昔日洛蘭希爾在校園聽到的那首歌謠一般。

幽藍浩瀚之水，音樂和韻律的原初天使，西芙奈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