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的金絲雀 第一百一十九章:空城計

秋夜的陽臺上，這“姐弟”二人疾言厲色的爭吵聲不大不小。

靜悄悄的夢溪園此時除了寒風(fēng)的呼嘯聲再無其他。

姜慕晚冷凝著姜司南，后者回視她。

這場爭吵，本就該來了，可一直拖延拖延拖延，直到現(xiàn)在。

姜司南在歷經(jīng)上一次付婧之事后，無疑是成長了，此時的他，即便怒火沖天，恨不得與姜慕晚到父母面前去對峙，可他忍住了。

沒有滔天怒火，那落在身側(cè)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我的存在，不需要你來評判。”

“你以為我愿意？”姜慕晚冷聲反問，音色中帶著幾分薄怒。

“你最好不要再試圖同我聊什么和平相處的話題，也不要望向能僅憑一己之力來扭轉(zhuǎn)我跟你母親的關(guān)系，如果你有這個想法，去問問你母親，能不能把從我手中奪走的一切都還給我，從華眾的股份開始。”

“如果你母親做不到，麻煩你別站在上帝的角度來勸我，我沒那么大度，你也沒那么有本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小學(xué)就學(xué)過了，你要是忘了，再回去多翻翻書。”

言罷，她轉(zhuǎn)身進(jìn)了臥室。

不到片刻，她提著包下樓。

正欲休息的管家見她下來，錯愕了一陣，尚未開口詢問。

只聽她道：“我有事，就不留宿了，麻煩您跟爺爺說一聲，若是睡了，明早再言。”

“您路上小心，”老張在姜家呆了這么些年，剛剛在院子里關(guān)燈時，便隱隱約約聽聞樓上有爭吵聲。

猜也能猜出發(fā)生了什么。

這夜，姜慕晚帶著怒火出夢溪園。

大抵是心情煩躁，一路驅(qū)車行至淮海路，將車停在了事門口才驚覺自己又來了這里。

坐在車?yán)锍领o了片刻，她推門下車，跨步前去。

酒館內(nèi)，正值熱鬧之時。

夜貓子在此時傾巢而出，或?qū)g作樂，或買醉，或紓解心情。

而姜慕晚，也是這其中的一種。

她身影降至門口，柳霏依便瞧見她了。

調(diào)酒的手微微抖了抖。

正準(zhǔn)備倒進(jìn)去雪碧微微灑了些出來。

她走進(jìn)，坐在了吧臺前面，望著柳霏依，而后開口詢問：“柳小姐身體可好了？”

“好多了，多謝姜副總關(guān)心。”

角色對換，柳霏依在今日成了被關(guān)心的一個。

大抵是開著這間酒館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亦或是顧江年的那句警告起了作用。

這日的柳霏依，將窺探之意掩藏的極深，叫姜慕晚瞧不出半分。

這夜、姜慕晚心情不佳買醉。

另一方，首都某底下賭場人聲鼎沸。

喧鬧聲震破天。

叫喚聲，搖色子聲，押注聲，各色美女嬌笑聲不絕于耳。

昏暗的環(huán)境下到處烏煙瘴氣，將整個場所都攏了一層面紗。

聲色狗馬，晝夜荒淫，這個場子里的錢如同紙一般不值錢。

這里，沒有日夜，只有各種r體與精神的狂歡。

整個十月底，姜慕晚與季言庭聯(lián)系密切，老爺子也在暗中撤走了人。

如此，姜慕晚與付婧二人狠狠的喘了口氣。

那日，姜老爺子將人從姜慕晚身邊撤走時，管家是詫異的，詢問為何。

老爺子如此道：“顧家與曲家最近走的極盡，想必余瑟想法跟我一致，既然雙方都互相瞧不上，又何苦多此一舉，如此防著呢？”

顧家與曲家。

姜家與季家。

一切好似兩條平行線，慢慢的走上了各自的正軌。

可這正軌之下，有千百條暗線相互牽連。

顧江年在謀。

姜慕晚在算計。

二人都在不動神色的謀求自己想要的東西。

十月三十一日，姜慕晚當(dāng)日便驅(qū)車前往臨縣酒業(yè)代工廠，欲要伸手將揚(yáng)逸凡扼殺在搖籃里。

而這一天，她期待已久。

“整個c市，如果揚(yáng)逸凡想將織品扶起來，必須找新的合作商，而臨縣酒業(yè)代工廠成了他們最近的首要之選。”

“揚(yáng)逸凡接洽的如何？”后座上，姜慕晚伸手翻著手中文件，將臨縣酒業(yè)的資料細(xì)細(xì)看了遍。

“還在談，據(jù)說錢沒談攏，現(xiàn)在處于僵持不下的階段，”商人之間，做任何事情都講究一個利字。

眼下織品受過重創(chuàng)，大筆賠償金足以讓他們喝一壺，若是臨縣此時獅子大開口，難保他們不會拿不出這筆錢。

“先去看看。”

這日上午，君華頂樓會議室內(nèi)，一眾高層正在進(jìn)行季度會議，徐放坐在顧江年下方，安靜的做會議記錄。

安靜的空間里，手機(jī)的震動聲在此刻顯得有些醒目。

徐放低頭敲了眼，見是自己的手機(jī)，望了眼顧江年，后者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示意他出去。

“徐特助，”那側(cè)，男人渾厚的嗓音響起，夾著山風(fēng)。

“你說，”徐放言語。

“華眾姜副總到臨縣了。”

“知道了，”徐放聞言，收了電話。

轉(zhuǎn)身進(jìn)會議室，行至顧江年耳畔言語了句什么。

這日，會議室內(nèi)眾人只見為首本是面色沉靜的男人在聽聞徐放言語了什么之后，唇角的笑顏緩緩綻開，如同夜空中的煙火，漸漸綻放，耀眼，奪目，令人移不開目光。

修長的指尖在桌面上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

熟識顧江年的人都知曉，他有些許習(xí)慣，或喜、或怒、或算計時，都喜歡用指尖敲擊物件。

而今日，會議室內(nèi)眾人斗膽猜測，這人心情，想必是極佳的。

這日下午，徐放送資料進(jìn)古顧江年辦公室，里頭、有京劇聲流淌出來，顧江年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面色平和，指尖在空中小幅度揮舞著。

那姿態(tài)，徐放跟他多年，未曾見過。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fā)來的兵。

爐火純青的老生唱腔在音響里流淌出來，環(huán)繞著整間辦公室，一曲空城計，耐人尋味。

旁人不懂，徐放懂。

此時、顧董是諸葛亮，

姜副總是司馬懿。

而臨縣就是西城。

這場角逐，誰勝誰負(fù)？此時已成定局。

“簽了？”京劇環(huán)繞的辦公室中，男人低低沉沉問了這么一句。

徐放猛地回神：“簽了。”